對于分都區刑警大隊已經又發生了一起命案的事,此刻正處在一個更加危險地帶的周成曄并不知情。
縱使在來之前已經有所猜測,但如今的他也沒有功夫再去管其他。
此時的他,正在冰涼的三輪車后翻斗當中,擰眉瞪眼的,應對著天空中撲面而來的烏鴉。
漫天遍布的烏鴉,像瘋了一般的朝著行駛在小道上的電動三輪車飛馳沖撞,尖銳的喙仿佛戴上了自瞄,直奔所有活人的臉上刺去。
它們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的,
在駕駛三輪車的老人為它們敲響一番警鐘之后的不到五分鐘內,這幫烏鴉便如同見到獵物的野獸般洶涌襲來。
完全沒有一丁點的預兆。
干枯狹長的樹枝也沒能阻擋它們,無邊的黑暗當中,就連發動機的轟鳴都被此起彼伏的“啞啞”聲給掩蓋。
“該死!哪來的烏鴉啊!”
男人半蹲著身子依靠著側面的鐵壁,一邊用手揮舞驅趕著不停沖過來的黑鳥,嘴里一邊罵著。
“草,該死!”
它們的羽翼被濃墨鋪染,冷笑著穿過夜幕。
或許是車上的尸體腐肉散發的味道吸引了它們,又或許是其他原因。
反正直到目前,這幫黑鳥已經連綿不斷的來了不下五波了。
“啞,啞啞——”
“啞啞啞啞——”
偶爾有幾只落在那具尸體身上,男人都用最快的速度揮舞手臂驅趕,可奇怪的是這些根本起不到作用。
最后逼得無奈下,他只能加大動作幅度,甚至都要他親自用手抓住它們深色的翅膀,才得以保護自己小兄弟的尸身。
“大哥,這是怎么回事啊?哪來的這么多烏鴉?”
不好受的可不止一個人。
司竹此刻也是如臨大敵一般,纖細修長的手臂都已經被咬了十多個口子了。那些洞孔足足有半厘米直徑大小,雖然沒有流淌血水,可皮膚上顯現出的深黑色腐肉,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烏鴉的尖喙有毒?
“啞啞,啞啞——”
這是肯定的。
烏鴉通常都是以動物的腐肉為食,它們的嘴接觸過什么只要稍微有些學時的人都能知曉。那些隱藏在其中的病毒,相較于腐爛的尸體本身,只多不少。
那么問題來了,
明明只是對死人尸體感興趣的烏鴉,為什么偏偏對活人趕上興趣了呢?
“不清楚……”周成曄回了司竹一句。
他也不好受啊。
從老人提醒過他們后,周成曄可以說是在場對此事最上心的了。他想過很多種即將面臨危險的可能,
人類?鬼?自然情況?
這些他都有設想過。
可現在這般景象,屬實不在他的考慮范疇當中。
“啞啞,啞啞——”
漫天遍布的黑影再一次的壓了過來,它們分成一批又一批的,有的奔著活人,有的奔著死人,還有另外一大部分……居然沖著這輛正在行駛的三輪車本身而來。
正所謂千里之堤毀于蟻穴,這些烏鴉如今就像白蟻一般全部沖入了三輪車的底盤之下,用盡力氣向上沖頂。
“糟了!”周成曄暗罵一句。
這簡直不是什么好兆頭,假如車被掀翻了,那么他們今天可謂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抵達孟嶺村了。
“啞,啞啞——”
這么熟悉的聲音,周成曄在報亭中每天都會聽到,誰曾想有一天他還會因此發愁。
“大哥,你趕緊想想辦法啊……”
“啞,啞啞——”
一只僅有巴掌大小的烏鴉沖破阻礙,成功在所有人不曾注意的空擋中落在了司竹的手臂上。
鋒利的爪子死死扣住裸露在外的光滑白皙的手腕,尖銳的喙兇猛的在皮膚上狠狠的刺了下去。
“啊……嘶!滾!”司竹痛的猛的大叫一聲,奮力甩動起手臂,可僅僅是這樣可沒辦法甩開手腕上的烏鴉。
眼看著這家伙還要故技重施,司竹連忙用另一只手抓過去。
要知道,那只右手可是受過傷的。
手臂上面還纏著繃帶呢。
撕裂般的疼痛讓她繃緊了神經,強忍著疼痛一把抓住那只嬌小卻威力驚人的烏鴉,死死的捏在手心。
“啞!!!”
一陣聲嘶力竭的鳴叫聲沖破烏云,只見被她抓在手中的烏鴉猛然長大了尖嘴,一股濃厚的血水從里面射了出來,直奔著司竹的臉。
“小心!”
周成曄眼疾手快,大手一揮趕緊將她拽開。
因為距離很近,再加上對方的兩只手都有傷,他這一拽準確點說其實是直接摟住了司竹的腰。
而由于事發突然,震驚中司竹完全沒有時間反應,只覺得腰部傳來一股力量,由于慣性作用她下意識的就隨著那個方向倒過去,不偏不倚的靠在周成曄懷中。
大紅裙子很薄,兩個人結結實實的挨在一起,柔軟的觸感清晰的傳入周成曄的神經,只不過現在這種時刻他可沒工夫思考那些,手臂一甩,被他藏在袖口的折疊匕首順勢掉了出來。
靈活的手指撥弄開卡扣,鋒利的刀刃彈出,他揮舞起匕首精準的砍像一只正張著大嘴沖過來的烏鴉,伴隨著“啞!”一聲,烏鴉應聲落地,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像剛剛那只一樣噴射出血水。
“大哥……謝了。”
終于反應過來的司竹道了聲謝,離開了對方的懷抱,而他也順勢解脫,提醒道,“小心點。”
周成曄手指著剛剛對面的方向,司竹一邊躲避著烏鴉侵襲,一邊回頭看過去,只見剛剛那只烏鴉噴出來的血水,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側壁。
而那鐵質的翻斗側壁,居然在這血水的侵蝕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來。
“這……”司竹震驚不已。
這些烏鴉的血水居然堪比硫酸,具有這么強烈的腐蝕性?!假如剛剛自己沒有被大哥拉開,那么現在側壁上的窟窿,可能就出現在她的臉上,甚至還要更糟糕。那般后果……她不敢設想。
想到這,她不禁在心底又感謝了一遍,同時更加不敢掉以輕心了,她咬了咬牙,雙手伸向裙底,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副手套,戴在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