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果然就躲在缸里!!!
不是尸體!
他還活著,只是不知被誰給弄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男孩蜷縮著身子躲在缸里,在蓋子被揭開的剎那,男孩仰起頭,在手機的微亮映照下,那張稚嫩且慘白的臉正對上周成曄的目光。
見被人發現,男孩開心的笑了。只不過……這笑容不禁令人感覺毛骨悚然。
爬滿嘴唇的黑色絲線,蜿蜒扭曲的纏繞在白兮兮的唇齒兩側,宛如一條條的活泥鰍。男孩一笑,它們就活了,四處游動起來。
“你……”
寂靜了許久,周成曄終于張開了口,可好不容易措好的辭剛說出一個字,就見男孩的笑容戛然而止,他布滿褶皺與裂痕的耳朵動了動,陡然掉落。
驚悚丑陋的臉上露出一抹恐懼,男孩神色驚慌的彎下身子。可即使他年紀再小,屈身于這么一口矮小的水缸中也是動作不便的。
他慌忙的抬起下身,兩只比起常人腫脹一倍的手從雙腿間穿過,艱難的想要去夠掉在缸底的耳朵,可在如此狹小的空間里行動異常困難,他廢了好大力氣,仍舊無濟于事。
周成曄就盯著這一幕,沒有動作,沒有幫忙。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起身,斷了兩根指頭的手撿起一只耳朵,把它粘在腦袋左側。
隨后,他再次咧嘴笑了……
半大的孩子身僵直的站起來,比這個一米二左右高度的水缸高出足足一個腦袋。
男孩腦袋上是沒毛的,禿禿的,可是血管突出,綠紅雙色相間的血管十分突兀的幾乎裸露在外,就連腦皮都不可幸免的和面部一樣被泡的浮腫,與血管交錯在一起,倍顯恐怖。
像是一個剛從水里撈出來的大頭娃娃。
“大哥,找不到啊,這些水缸都翻遍了,除了尸體就……”
盲目尋找了許久的司竹蓋上一口水缸,略顯疲憊的開口,可在她一邊吐槽一邊回身尋找周成曄的身影時,說到一半的話忽然止住了。
她看見在周成曄身前,一口和其他無二的水缸中,裸露著一顆圓滾滾的腦袋,皮膚割裂,仿佛一個剛下生的怪異嬰兒。
僵了好一會,司竹緩慢靠近,口中輕聲喚著:“大哥,大哥……”
周成曄沒有應答,反而用手指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司竹心領神會,慢慢靠近。很快,他就再次見到了那張已經出現了兩次的死人臉!
四目相對,男孩也注意到了走過來的司竹,但僅一眼,他就露出了笑容,死死盯著那身紅裙,轉瞬又面露難色,低下頭去。
就是他引我們過來的?
司竹看了眼周成曄,兩人用眼神交流著。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讓我們發現這些尸體,發現這些村民做的畜生不如的事情?可僅這樣又有什么用呢?
壽衣的作用是什么?
紙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在前院挖出來的整整十三具白骨和一具沒有腐爛的男尸,為何每個水缸都裝有一具浸泡的尸體,第一戶人家的佝僂老嫗,村里其他人在哪,夢境中的六嬸嬸,四個姓氏,玩偶女孩,謝雨雯的弟弟,甚至發生在分都區的幾場兇案等等……
諸多有關孟嶺村的謎題尚未解開,其中的真相才窺見不足十分之一。
答案,看來要從眼前這男孩身上找尋了!
“你可以講話嗎?”周成曄曲著身子,毫不懼怕的靠近那張丑陋驚悚的臉。
男孩抬起了頭,嘴角勾動,猶豫幾秒后點了點頭。
伴隨著比之前那位佝僂老嫗還要沙啞的聲音響起,他張開了口,說出了第一句話:
“你們……你們不該進來的。”
不是你引我們過來的嗎?
周成曄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男孩所指的“進來”并非來到這個后院,而是進入這座村子。
“這里很恐怖,他們都不是人……還有兩個小時,你們趕緊跑吧。”
這的“他們”指的應該是村民,包括那位佝僂老嫗。至于“不是人”應該再罵他們的行為,而并非真的不是人。至于后面那句話……
周成曄暗暗分析起男孩的意思……現在是凌晨三點左右,還剩兩個小時,是指天亮嗎?明明黑夜更危險一些,為什么在他口中天亮之后似乎會發生更恐怖的事情。
“那你呢?”他反問。
“我……”男孩表情明顯掙扎著,最后吐露出答案:“我留在這兒。”
“為什么?”這次是司竹問的。
她想不明白,男孩費盡心機的把自己二人引到至這里,難道不就是為了讓我們把他救出去嗎?最后把這里發生的事情告知警察,結束這場罪惡……
“你難道不想離開嗎?”司竹倍感驚訝的問。
“我想,但是……”男孩呢喃道:“但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的話他們會……”
后半句話沒有說,但是司竹和周成曄都猜得到,應該是為了某個人。村子里的村民一定掌握了某些人質,以防止這些孩子逃跑。
“你有什么顧慮嗎?可以告訴我……告訴他,他會幫你的!”司竹指著身邊的周成曄道。
男孩看了看纖細修長,略顯病態的周老板,緩緩道:
“我還不能走,我要救他們。”
“他們是誰?”
男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述起了有關這些“自己”的事情。
“我是偷偷活下來的。”
很難想象,一個孩子會用“偷偷”這兩個字來形容活著。他是經歷過什么樣的痛苦,才能擠出這兩個字來?
“我被他們裝進水缸里,用各種奇怪的液體泡著。”
“我大聲喊著,叫著,但是沒有用。嬸嬸和叔叔根本不會理我。我拼命地想要掙脫,我用盡全力想要打開頭頂的蓋子,但是卻無濟于事,上面被一塊大石頭給壓住了。”
“我想要逃,我想要反抗,可是換來的卻只是更慘痛的代價!”
“竹板被打開了,我以為我成功了,我以為我感動了他們。可是這時,他們卻按住了我,我掙脫不過,只能任由他們將我塞進水里。”
“一把菜刀砍了下來,砍在我身上,也割斷了我的耳朵。我很痛,我暈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在案板上。沒有錯,就是做菜用的案板……我動彈不得,我只看見有人拿著針線在我的嘴巴上縫。”
“我感覺不到疼,也沒有任何其他的觸感,我不確定我是不是死了。我覺得我更像是以一具靈魂狀態來看著這一幕。”
“萬幸,他們沒有把我剁碎,或許可以說我差一點就要死了。他們見我一直沒有動彈,可能認為我死了,所以在縫完之后很自然的離開了屋子。”
“這時,我忽然能動了。”
“我趕緊跑出房間,想要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但是無論我如何在村子里奔跑,卻始終找不到村口在哪。”
司竹輕聲道:“鬼打墻?!”
“我離不開這座村子的。但是我又怕被他們找到,我不想再被關進缸里了,我會被淹死的……”
“于是乎,趁著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我找到了一口空的水缸。我知道這座宅子的后院有許多像我一樣被關起來的小孩,于是我費力的將水缸搬到這里,在白天時就躲進去,只有在晚上才敢出來。”
白天躲著,夜里活動?
夜里明明百鬼橫行,為什么他一直在強調白天恐怖?
周成曄低沉著聲音問:“孟嶺村到底發生過什么?”
“這里其實……不叫孟嶺村!”男孩那張扭曲的臉死死盯著他,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