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
妖皇帝俊端坐皇位之上,左右兩側坐的是東皇太一與羲皇伏羲。
下九層玉階,大殿內最前方站的是妖師鯤鵬,妖師之后十大妖帥自成一排,再之后便是妖族內有名有姓的各族老祖了。
妖族的大朝會已很長時間沒有召開了,自上次算來,已近有十萬年,這期間很多妖族同僚或忙于開發天界、或忙于壯大各自族群,鮮有機會能夠見面,如今齊聚一堂,自然要寒暄一番。
妖皇帝俊垂目看著下面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場面,似乎看到了妖族氣運已然鼎沸,胸中豪氣透目而出,他輕哼一聲清了清嗓,大殿之內為之一靜。
“諸位妖族肱骨,道祖定下的十萬年之期將滿,今將大家召集一堂,便是要議一議,我族當如何應對。”
諸位妖族大能你看我、我看你,一時皆不敢先開口,如今的妖族兵強馬壯,階層也越發清晰,身份不夠冒然出頭,恐被大家恥笑。
帝俊見大殿之內緘默不言,遂點名道:“鯤鵬老祖你乃妖族之師,見多識廣、閱歷深厚,腹中可有良謀?”
鯤鵬老祖挺直了略微佝僂的身體,向妖皇行禮道:“稟告陛下,老朽數萬年來嘔心瀝血,致力于完善妖文,已致精血虧空,須發皆白,實無力再做他想,妖帥白澤知天文、曉地理、通陰陽,實乃妖族第一智者,想來定有良策。”
“這個老狐貍,倒是會給自己找理由!”
妖皇帝俊心中雖對鯤鵬老祖的言辭推脫不滿,卻也找不到發難的理由,只得轉而向白澤問道:“白澤妖帥,鯤鵬老祖所言不差,你實乃我妖族智者,當下之局可有良謀獻出?”
白澤最善趨吉避兇,怎能聽不出妖皇對妖師所言并不滿意,這個時候自己若是也如鯤鵬一般推脫,怕是要觸霉頭,遂輕搖羽扇作沉思之態道:“得道祖所賜,我妖族承平十萬年,這十萬年間天界已被開發殆盡,若是就此止步,怕是要落于巫族之后,故臣斗膽諫言,我妖族還當奮而進取。”
妖皇帝俊聞言一喜,還是白澤能體會皇者之心,遂正身問道:“今日之議暢所欲言,只求良策,不問過錯,還請白澤妖帥細細道來,我族當如何奮而進取!”
白澤躬身一禮道:“陛下,道祖所言十萬年之期雖然將滿,但妖掌天、巫掌地的名分一時難改,我族若是冒然下界,恐失大義之名,當下天地之間也只有四海之地空懸,不若召四海龍王入天庭受封,那巫族素來有勇無謀,若見四海龍王應了我天庭之召,憤而出手阻攔,那我妖族便師出有名了。
妖皇帝俊聞言點了點頭,壓下心中喜悅,眼神看向右側道:“羲皇覺得白澤之策是否可行?”
伏羲怎能不知帝俊早有開拓之心,而且他對白澤的觀點也十分認同,妖族確實要進取,天界雖居高臨下、易守難攻,但與洪荒廣袤的大地相比來說,無論是縱深還是潛力,都小了些,他先是向白澤投去一個贊賞的眼神,接著轉向帝俊道:“白澤所獻之策,確實是一方良藥,能解當下妖族之困。”
帝俊又看向自己的親兄弟太一,卻發現此子竟然在閉目眼神,心中不由一苦,只得提醒道:“東皇以為如何?”
“可行。”
太一睜眼吐出兩個字,轉而又繼續閉目養神。
帝俊對于太一的孤傲也不好多說什么,畢竟妖族一大半的勢力都是自家這弟弟打下來的。
見太一也同意,帝俊又將目光投向大殿之內,問道:“諸位以為白澤妖帥所獻之策如何?”
此時三位皇者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大殿之內的妖族大能再無顧慮,紛紛依葫蘆畫瓢,對白澤之策大加贊賞。
這么多年來,天界資源已被瓜分干凈,各族若想繼續壯大,只能向外求取,可以說大殿內的妖帥和各族老祖并不缺好戰之心,只是迫于道祖之言無法發泄。
如今有了白澤之策,眾妖族重臣心中的戰意立時便燃了起來!
妖皇帝俊見軍心可用,知道今日朝會的目的已達成,他雙手虛抬,將大殿內的嘈雜壓下,起身宣告道:“白澤妖帥獻策有功,賞先天靈寶一件。”
轟,大殿之內再次迸發出一陣驚嘆,紛紛向白澤投去羨慕的眼神,若早知妖皇陛下會賜下如此重賞,他們冒死也要建言獻策,只可惜現在后悔也是無用。
鯤鵬老祖緩緩低下了頭,掩飾著眼中無盡的怒火,心中憤懣道:“憑什么白澤小兒幾句好言好語便能得到先天靈寶,老祖我為妖族創妖文損心熬神,卻無任何封賞,既然你帝俊今日無義,就別怪老祖我來日無情!”
帝俊此時并未覺察到鯤鵬老祖的異樣,他對白澤的重賞是有意為之,為的就是群臣用命,他繼續道:“今日起,天界東西南北四座天門全開,向洪荒大地顯示我妖族存在。”
“羲皇,東海、西海之地便有勞您走一趟。”
“東皇,南海、北海之行交給你了。”
冰魄道人離了南海之后,便一路向西北而行,他打算到不周山祭拜盤古大神,然后就結束這次的游歷,回轉武夷山。
一路尋幽探奇,冰魄道人又有不少收獲,這一日他來到了一處故地,不由停下了腳步。
這個地方叫什么名字呢?
血色荊棘嶺?
地火元銅山?
亦或是試煉之地。
滄海桑田,歲月變遷,原來的地貌早已換了顏色,通過崖壁之上殘留的開鑿痕跡,依稀能判斷出,此處就是昔日麒麟族的一個試煉之地。
冰魄道人走進了一個空曠的山洞,山腹中央有一走道,走道兩側分布著數十張長條形的石桌,走道直通山洞最深處的高臺,高臺上又有石桌、石椅。
他目光略過兩側的布置,一布步走向高臺,拂去石椅上的灰塵,整理了一番道袍,才慢慢坐在了石椅上。
“喝酒!”
“吃肉!”
“痛快!”
“干!”
冰魄道人右手虛握,向著空曠的山洞自言自語。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
“前路漫漫,道阻且長,偶憶來時路,雖然怡情,但上下求索才是常態,走了……”
冰魄道人出了山洞,本想去找找昔日的地火元銅山,看能不能捉些火蟻帶給本尊瞧瞧。
不曾想,這一出洞口,卻看到九天之上,有天門懸空!
他掐指一算,喃喃道:“十萬年之期剛滿,便殺氣驟起,洪荒又將地覆天翻、血流漂櫓。”
冰魄道人已經感受到了洪荒大地的震動,那是億萬巫族腳步的聲音,他抬頭遙望不周山,深深鞠了一躬,轉身便回返武夷山。
大變將至,他需要將這一行的所知所感所獲,盡快反饋給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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