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沐風大驚失色:“你,你看到了?”
上次他確實丟臉到不行,差點躺在岸邊睡著,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這位蘇大姐如此陰險,看到了也不吭一聲。
見他一副被揭短的狼狽模樣,雪姑娘眸中飛快掠過一絲笑意。
然就是這瞬間的變化,卻如同常年冰凍的河流之上反射的陽光,竟令她平平無奇的臉都燦爛生動起來。
雪姑娘問道:“你看什么?”
卓沐風收回心神,嘆道:“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雪姑娘冷冷地瞅著他,忽然有點想揍這個欠扁的家伙。
在她的眼神威脅下,卓沐風邊退邊說:“蘇大姐,你別打我。你的身材絕對是我見過最頂級的一類,氣質也是天下無雙,就是這張臉太寒磣了一點。我有個朋友,精于刀圭之術,要不要把聯系方式給你?”
海中濺起一片浪花,卓沐風捂著胸口,痛得直抽氣,海水咕咕往嘴里和鼻子里灌,那滋味簡直是欲生欲死。誰讓這廝明明打不過人家,還喜歡口花花呢,自找苦吃。
也許是為了履行答應苗傾城的承諾,也許是想看看卓沐風的進度,總之后面的時間里,雪姑娘隔三差五會來到小島。
來的次數多了,交流自然也多,從最初一天說不上十句話,到后來增加到了二十句,三十句。
而且在卓沐風的不懈努力下,蘇棧雪終于答應留下來吃他的烤魚。
對于這次海島之行,卓沐風可是做足了功課,調料帶了足足大半年的份,加上他前世也精于烹飪,做出的烤魚滋味自然不用多提。
二人坐在夜幕下的海邊,四周天地靜得只剩嘩嘩的浪聲,中間是一團篝火。海風徐徐吹拂,在一天勞累之后,那風中淡淡的咸腥味都帶著幾分舒暢。
蘇棧雪輕咬一口,神情明顯愣了一下,沒說好不好吃。只是接下來的時間里,卓沐風遞上一條烤魚,她便接過一條。
直到覷見卓沐風玩味的笑容,才驚覺失態,冷冷拒絕。
見她起身要走,卓沐風無奈道:“蘇大姐,你何必整天端著一副不食煙火的樣子?民以食為天,我做的東西好吃,你難以拒絕也是正常的,不要壓抑自己的天性。乖,不要動,哥哥再烤幾條魚給你,讓你一次性吃個飽!”
“你想死嗎?”
卓沐風發誓,他真的在蘇棧雪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羞惱,那尋常女兒家的表情,出現在她身上竟如此動人心笙。
若那張臉是國色天香,真不知哪個男人能夠抵抗。
“你吃了我的東西,就不能隨便打人,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卓沐風叫道。
雪姑娘差點沒笑出來,這家伙是在含沙射影,指責她連小孩子都不如嗎?不屑道:“我從不管什么道理,我想打你就打你,不服?”
砰砰砰……
一陣踢踹后,雪姑娘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留下鼻青臉腫,小聲咒罵的卓沐風在原地。
日子一天天過去。
自那次之后,雪姑娘留在小島吃烤魚的次數明顯多了起來。
每次卓沐風沖擊旋渦失敗,游回岸邊時,都能看見這女人老神在在地等在那里。也不上來扶一把,吃烤魚倒是積極得很。
卓沐風覺得自己大錯特錯,這女人哪里是端什么架子,分明是沒臉沒皮。
到了后來,居然還嫌烤魚太少,迫于她的淫威,卓小俠只好乖乖去海里再撈幾條,現做現給,淪為苦力了。
“三十五天。”這天飽餐一頓后,蘇棧雪突然說道。
卓沐風不解地看著她。
“你已經嘗試了三十五天,每次數個時辰,還要繼續嗎?”卓沐風這才知道,她指的是自己沖擊旋渦之事。
卓沐風信心十足道:“這是當然,我已經有了收獲,相信再過不久,便能突破過去。”
蘇棧雪不再多說,只是內心里難免認為卓沐風在吹牛。
她知道旋渦的變化有規律,但由于變化過多,以她的記憶力,也是摸索了足足半年,才找到了適合自己進出的路線。
而能讓她耗費半年的東西,擱在普通人身上基本是一輩子無法完成的。卓沐風的資質差了點,這段時間吃了他不少好東西,雪姑娘也不好太打擊人。
正沉思間,就聽這小子突然問道:“蘇大姐,你到底是哪里人啊?今年幾歲了?怎么會加入天爪的?”
蘇棧雪一言不發地起身離開。
“切,不說就不說,神氣什么呀。”卓沐風是真的好奇,奈何他用了各種辦法,就是套不出半點有用的信息。
迷霧的旋渦之中,卓沐風駕駛著木排,小心調控著方向。他的悟性或許遠不及蘇棧雪,但論記憶力,只怕天下間無人能與他媲美。
旋渦的方向,流速,固然瞬息而變,能困住天下九成九的人,但卓沐風卻靠著絕世無雙的記憶力,生生將這段日子遭遇的所有情況記了下來,并反復參照,對比,嘗試,一次次調整路線。
在他千百次的努力之后,他已經能夠深入旋渦很遠。前方依舊迷霧茫茫,一重大浪拍擊而來,差點毀掉木排。
卓沐風運功調轉,木排順勢沖出,反向加速,繞著某個中心竟又深入了十多米。終于,腳下的木排承受不住壓力,驟然崩潰。
卓沐風全力運功縱起,由于這里的旋渦很詭異,雙腳一旦粘住,便會被拖入水下。所以他只能掠出一次,大約七丈距離。
眼前的白霧突然散開,卓沐風剛剛墜落于海面,便看到了外面的碧海青天。腳下沒有旋渦,他再度沖起,最終懸停在外。
他出來了!
愣神過后,卓沐風哈哈大笑起來,這次他看蘇棧雪那個女人會說什么。
如果是在三個多月前,興許卓沐風直接就走人了,但是現在,他還想在小島內待上一段時間。
正準備返回,眼角余光忽然瞥見了兩個黑點,隨著距離的接近,卓沐風認出那是兩艘船,靠得極近。
其中一艘船上,似乎有很多人在廝殺,零星不清的叫聲穿透海風,涌入卓沐風的耳中。不時便有人被砍翻,掉入海中,暈開一灘鮮血。
而武功最高的兩人,正在船上飛來飛去,強悍的內力不時爆發出來,令卓沐風都倍感凝重。
“混賬,我等乃是玉寰樓的人,你們膽敢動手殺人?”其中一位老者大喝道。
另一人的聲音隨之響起:“玉寰樓又怎樣?在這南海地界,我雙刀頭陀只認拳頭。何況今日殺了你們,玉寰樓又怎么知道是我干的?哈哈哈……”
名叫雙刀頭陀的男子手揮雙刀,武功明顯比玉寰樓長老高了一籌,在他水泄銀河般的攻勢下,玉寰樓長老節節敗退,身上多處被劃傷。
船樓第三層。
一名身穿淡粉羅杉的絕美少女,正透過窗口,滿臉憂懼地看著外面所發生的一切,十指攥得發白。
她好恨自己沒有過人的武學資質,從小也不愛練武,否則也不至于危險發生時,只能當一個沒用的看客。
萬一周長老不敵,等待自己的將是何等的命運?
怕什么來什么,盡管周長老竭力對抗,不惜以傷換傷。但雙刀頭陀的刀法太精湛了,可攻可守,可奇可正,加之身法精妙,沒過幾招,周長老便被一刀劃中了胸口。
二人正好站在船桅之上,刀氣宣泄中,正好斬斷了一扇木船,露出了一張傾國傾城,令明月失色的臉龐。那張臉龐盈滿了擔憂和驚恐,竟嚇得愣在了那里。
雙刀頭陀立即目露邪光,似是認出了少女的身份,激動地嘿嘿笑起來,仿佛碰到了稀世奇寶。
“小姐,快跑!”讓周長老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見雙刀頭陀沖向了窗口,連忙橫身阻攔,雙掌用力拍出。
在雙刀頭陀的刀光之下,掌勁被野蠻撕開,周長老再度遭受重創,但他拼了命一般,吐血的同時仍不讓路,顯然已抱了必死的決心。
“老東西,我成全你!”
一刻都不想耽擱下去,雙刀頭陀殘忍大笑,一個閃移之后,雙刀一上一下斬向了幾無抵擋能力的周長老。
“不!”粉衣少女尖叫起來。
“住手!”清朗的大喝聲宛如雷霆,亦在同時響起,震得船上所有人的耳邊都隆隆作響,動作慢了半拍。
白森森的劍芒從斜側襲至,雙刀頭陀不得不凌空變招,雙手交叉揮出,將白色劍芒斬成了數段。
趁此機會,一道人影如孤鴻飛雁,從海面掠至船上,接過墜落的周長老竄入窗口,將其交給了粉衣少女。
粉衣少女驚魂未定,變故發生得太快,下意識伸手扶住了周長老。
周長老本以為碰見了救星,沒想到卻是一個不及弱冠的少年郎,大感失望,但還是道:“多謝少俠救命之恩,請少俠快帶我家小姐離開,這里交給老夫。”
雙刀頭陀的實力,只怕在東周地靈榜都能排到前三十,江湖中能勝他的人絕對不多。
在萬化墓穴開啟之前,周長老便隨小姐來了南海探望樓主夫人,所以并沒有見過卓沐風,還不知道他就是聲名鵲起的狂龍。
“走?你們一個都走不掉。”
通過剛才的交手,雙刀頭陀大致判斷出了卓沐風的實力,比周長老還不如,不過是送人頭而已。
獰笑聲中,他舉起雙刀,如猛虎般沖向了卓沐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