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遭劫,那么三江盟必定首當其沖,一時間,即便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巫冠廷,臉上都難得現出了憂慮之色。
而在場的另外一些頂級勢力,諸如紫華城之類,與三江盟面和心不和,聞言以伍思杰為首,心中卻生出幸災樂禍的感覺。
當然,面子上可不敢顯露出分毫,涉及到姑蘇城數百萬百姓的生死存亡,若表現出開心的意思,一旦傳出去,怕是名聲就毀了。
“諸位,可有控制天傀之氣的辦法?”巫冠廷看向左右眾人。
各大頂級勢力的掌門及長老們,聞言皆默然。
辦法?哪有什么辦法,天傀道作為魔門四道之一,號稱近千年來的魔門之首。前段時間發生在南吳大地的天傀之亂,還是靠幾大圣地聯手才壓服下去。
而這次的天傀之氣,無論從規模還是危害度來看,都遠勝南吳的那次不知凡幾,憑在場的眾人,哪里有辦法?
這不是智慧的差距,而是絕對實力和底蘊的差距。
巫冠廷的目光,最終落在左手邊,一直手搖折扇,面上帶著一條三寸刀疤的儒雅中年上,正是三江盟第一智囊,三心閻羅樓臨軒。
這次巫媛媛大婚,加上圣海幫覆滅,黑夜山莊亦動蕩)不安,北方的局勢已經被三江盟掌控,所以樓臨軒也得到了空閑,得以返回總部。
感受到盟主的無聲詢問,樓臨軒搖頭道:“當務之急,是立刻聯系東方世家。這次的事,已然超出了我等的能力范圍。”
連對方都這樣說,巫冠廷徹底死心了,點點頭,立刻吩咐閔懷香調動白鴿堂的人。閔懷香疾步而去。
各大掌門也沒閑著,紛紛發出命令,號召下面的報部門全力行動起來。紫華城也不例外。
能成為掌門,自然有大局觀,若姑蘇城淪陷,那么天傀之氣帶來的危害必定會往外擴散。所謂唇亡齒寒,涉及到魔門,連伍思杰也不敢怠慢。
江湖人群策群力,而姑蘇城官府也沒閑著,收到消息后,姑蘇城主一方面派人通知了在巫府休養的八王爺,另一方面則召集各級官員商議對策。
結果可想而知,術業有專攻,讓這些人制定民生政策,或許有兩把刷子,但應付這種江湖手段,還真遠不如江湖人。
沒奈何,姑蘇城主火急火燎去找了巫冠廷,巫冠廷只好安慰對方,說東方世家會出面,前者這才微微松了口氣,可內心還是不安。
八王爺這段時間很郁悶,每每想到自己使計不成,反被卓沐風狠狠坑了一把,便覺一股邪火往頭頂沖,時不時就對手下的侍衛發脾氣。
等聽到岑剛的通報,說天傀之氣正在肆虐,一張臉簡直比鍋底還黑。他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和姑蘇城犯沖,怎么盡碰上倒霉事?
不過這位八王爺也不是善茬,冷靜下來后,眼中詭光一閃,立刻道:“岑剛,快傳本王命令,召姑蘇城行軍錄事卓沐風,調集軍隊,守衛全城!”
岑剛一愣,有些猶疑,最后硬著頭皮道:“王爺,只怕那狗雜種不會聽啊。”這里是衛羽道地界,王爺的命令可不管用。
誰知八王爺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冷笑道:“本王要的就是如此。”
岑剛犯迷糊了,但他到底跟在八王爺邊許久,稍加琢磨,很快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由大贊王爺英明。
這種時候下達這道命令,一方面可以體現王爺的仁德名,另一方面,對卓沐風也是一種報復。
卓沐風固然可以違抗,但屆時只需把消息放出去,說卓沐風為了一己之私,無視自職責,棄全城百姓命于不顧,到時候,必定招來整個東周皇朝的指責怒罵。
在這種壓力下,恐怕就連陛下和張家全都要掂量一下,該不該繼續把卓沐風放在行軍錄事的位置上。
此乃一石二鳥之計也,王爺果然厲害!岑剛大喜,即刻轉而去,卻沒看到八王爺望著自己的眸光。
岑剛,盡管把這里的事告知皇兄吧,本王倒要試試,皇兄對卓沐風到底是什么態度!
卓沐風知道天傀之氣的事,已經是大婚的第三天。他正和巫媛媛坐在院子里賞花喝酒,小兩口開心得不得了,乍然被此打斷,俱是大驚失色。
要知道,墨竹幫就在暖陽山的外圍,這豈不是說,天傀之氣很快就會涌過來?
事實上,整個暖陽山的江湖幫派已經徹底亂了。尤其是很多小幫派的幫眾,直接收拾細軟,三五成群地跑下了山。
稍大一些的幫派,同樣人心惶惶,看樣子也支撐不了多久。
墨竹幫因為有卓沐風在,又背靠三江盟,幫眾算是有主心骨,暫時還沒有出現嘩變的征兆。但如果一直無法控制天傀之氣,相信最后的結果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無緣無故的,怎會出現天傀之氣?”巫媛媛的俏臉上滿是擔憂,既擔憂墨竹幫,也擔憂三江盟。
夫婦二人正打算去三江盟問個清楚,結果岑剛來了,并傳達了八王爺的命令。
“讓我夫君守衛全城,在前頂著天傀之氣?你們到底有何居心?”巫媛媛可不是笨蛋,一下子看出了其中的貓膩,對著岑剛怒喝起來。
岑剛冷笑道:“給我住嘴!區區一個婦道人家,有何資格質疑王爺的決定!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卓沐風既為行軍錄事,如今姑蘇城危在旦夕,難道他不應該出力嗎?”
頓了頓,岑剛直視著卓沐風,氣勢凜然道:“王爺的話我已經帶到了,至于卓錄事做不做,那就是你的事了,好自為之吧,哼!”
他帶著滿臉的嘲諷和譏笑,轉而去,氣得巫媛媛伸手拔劍,這才發現平時別在腰間的劍,被她落在了房中。
巫媛媛拉住卓沐風的手,堅定道:“壞蛋,你千萬別中了那對賊的詭計,他們就是想害你!”
卓沐風:“我知道,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認定我不會去,已經想好接下來怎么抹黑我的名聲了。”
這話令巫媛媛恍然大悟,暗罵八王爺狡詐。現在她一心都撲在卓沐風上,早已視對方為一切,不免緊張起來:“壞蛋,那我們該怎么辦?”
卓沐風笑道:“放心吧,我還正愁著沒有機會對這家伙下手,既然他主動送上門,那就不客氣了!”
岑剛志得意滿地離開了墨竹幫,今次當面呵斥卓沐風,令他積壓多時的怒火和憋屈稍稍釋放了一些,但還遠遠不夠。
他渴望看到的是卓沐風敗名裂,最好眾叛親離,然后當著他的面,把他那美麗的妻子獻給王爺,那場面一定很痛快。而且岑剛也相信,以王爺的權勢和手段,這一天遲早都會成為現實。
他正滿腦子胡思亂想,卻渾然不知道,在他后,正跟著兩道幽靈般的影。一縷縷氣息從二人體內溢出,融于空氣之中……
盡管天傀之氣的消息被官方嚴令封鎖,但由于遲了一步,終究還是在姑蘇城引發了滔天巨浪,并以瘋狂的速度往外傳播。
一時間,整個東周皇朝幾乎是談蘇色變。
又是兩天過去,天傀之氣晝夜不停地往外擴散,如今站在暖陽山腳,都能隱隱看到遠方天際的一抹抹黑云般的氣息。
暖陽山上的江湖幫派,已經逃得七七八八,連墨竹幫都開始亂了。
見狀,卓沐風立刻下達命令,吩咐城中有家的幫眾立刻離去,無家之人也在墨竹幫的組織下,大范圍下了山,居住在城中客棧內。一旦發現況不受控,立刻就能迅速離城而去。
至于城中的百姓,由于不知道確切的況,三人成虎之下,恐懼感比江湖人更甚十倍。這幾從早到晚,都有大批人舉家離開,準備先去別的城池避避風頭。
對此,姑蘇城主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強制百姓滯留吧?萬一出了事,誰來負責?要不是官職在,姑蘇城主自己都想跑路了。
作為行軍錄事,卓沐風也發揮了巨大作用,調動兵馬,在城內城外維持秩序,保證離城百姓的安全,無形中竟為他積攢了不少的好名聲。
巫府內,八王爺宛如一頭嗜血兇獸,cāo)起一個瓷瓶就對著岑剛的頭砸過去,將其砸得頭破血流,怒罵道:“你怎么辦的事?”
岑剛不敢去擦血,低頭道:“王爺恕罪,那個姓卓的狗雜種太狡詐,屬下數次登門,他都刻意避而不見。這種況下,若編造謠言,恐怕會被他利用,反而傷了王爺的賢名!”
八王爺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他就是氣不過,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行軍錄事,居然敢無視他,連他的貼侍衛都想不見就不見,簡直豈有此理!
“姓卓的,等本王回了皇城,定要你好看!”八王爺咬牙切齒地發誓道,渾然不知道岑剛對著地面的臉色,已經變了好幾次。
事發第七天。
天傀之氣已經彌漫了暖陽山四分之一的范圍,城中百姓走了一大半以上。原本鬧喧囂的姑蘇城,倏然變得冷清起來。
就在這種險峻的勢下,東方世家以大長老東方常勝為首,經過數數夜的長途跋涉,終于趕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