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沐風總算真切體會到了超級高手的強大,在東方常勝的帶領下,他仿佛乘風遨游,視線中的一切景象都變得模糊,飛速往后退去。
一股柔和的力量籠罩住他和東方常勝,摒除了激烈刮來的狂風,若非四周到處都是灰蒙蒙的天傀之氣,本該是心曠神怡的一次體驗。
大約小半個時辰后,嗖的一聲,二人輕飄飄落在地上。
卓沐風抬目看去,首先發現了一個又一個帳篷,與封天大陣外并無不同,只不過呈環繞狀布局,所占的面積也更大。應該是十二圣地駐扎在內的高手,以及各派高手,江湖散修等都集中在了一起。
帳篷外圍,每隔數丈便站著一人,嚴陣以待,隨時警惕著四周。
看見東方常勝,自有人掐動陣訣,隨后前方虛空出現了六扇光門通道,顯然這里布置著六重陣法,目的也很明確,就是為了防備魔道。
不過盡管如此,魔道方面仍不死心,聽說此前發動過數次襲擊,雙方都有人戰死。
二人通過光門進入營帳,一路上都有人在打招呼。
東方常勝介紹道:“這里共有四條進出通道,老夫鎮守東面,平常沒事不要亂跑。”
卓沐風點點頭。他聽東方常威說過,圣地的十二位超級高手共分成了三組,每組四人,輪流在此鎮守七天。
這次來,他又不是為了和天傀軍廝殺,也對各大江湖的高手沒興趣,卓沐風小心觀察著四周,腦中思索著如何找機會離開這里。
二人一路來到東面最大的帳篷內,屏退左右后,東方常勝坐在主位,開口問道:“說說天爪那邊的情況。”
他對天爪找上卓沐風很驚詫,沒想到東周大帝還沒放棄卓沐風,自然而然的,對卓沐風坦白的行為十分贊賞,眼神也比過去更為柔和。
卓沐風道:“不瞞大長老,與晚輩聯系的人名叫崔寶劍,乃是衛羽道天爪負責人。他讓我進來,一共有兩個目的。第一,尋找燕伊晴,伺機探聽關于萬化魔功的秘密。第二,若有機會,想辦法竊取魔帝珠。”
東方常勝聞言,不屑一笑:“小小的一道天爪,心倒是不小。他有給你安排什么具體計劃嗎?”
卓沐風:“這倒沒有,崔寶劍對內部的情況不了解,只讓晚輩隨機應變,看起來,似乎也只是讓晚輩試一試,并沒有抱太大希望。不過崔寶劍此人陰險狡詐,他會不會有其他動作,晚輩就不得而知了。”
東方常勝突然問道:“沐風你已投身我東方世家,老夫不明白,那位姓崔的為何那么有自信,你一定會聽他的?”
卓沐風知道東方常勝為人多疑,早就有了準備,不緊不慢道:“不瞞大長老,在沒有加入三江盟之前,崔寶劍已經盯上了晚輩,并逼迫晚輩,做過一些對不起三江盟的事。羽華城分舵舵主司空翼……就是晚輩殺的。
還有我岳母苗傾城的弟弟苗重威,當時崔寶劍逼我殺他,幸虧我偷偷放水,使得苗重威逃過一劫。”
說話時,他臉上恰到好處露出一抹羞愧和憤怒。卓沐風很清楚,既然說了司空翼的事,那么當初苗重威被天爪偷襲一事,以東方常勝的腦子,也一定會聯系到自己身上。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方坦誠。
果不其然,聽到卓沐風的話,東方常勝眼中閃過滿意之色,笑道:“天爪為了控制江湖中人,確實無所不用其極,沒有把柄在手,他們根本不敢用你。如今沐風與三江盟幾成一家,當然不愿被天爪破壞關系。只是,沐風你難道甘心一輩子被天爪牽著鼻子嗎?”
此話一出,卓沐風心頭一個激靈,意識到了什么,連忙道:“自然不愿!可晚輩沒辦法。晚輩的檔案,必然被崔寶劍上報給了皇城中樞,就算殺了崔寶劍也無濟于事,反而會激怒天爪總部,公開晚輩的丑事。”
這不全然是撒謊,其實卓沐風早就想對崔寶劍下手了,但關于苗重威和司空翼之事,確實是一大隱患。盡管他做了補救,但到底欺騙了巫冠廷一家。
有的事,一旦有了疙瘩,產生了裂痕,再想回到從前千難萬難。卓沐風絕不愿因為崔寶劍,而影響他和巫冠廷一家,所以一直很被動。
正思忖間,就聽東方常勝道:“沐風既然對老夫坦白,那就是把老夫當成了自己人,此事老夫記下了,老夫會通知東方世家解決此事,沐風靜候佳音就是。”
卓沐風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又驚又喜道:“大長老,這……”
他存的正是借刀殺人之意,以東方世家的手段,對付一個崔寶劍自然是手到擒來。另一方面,也是想試探一下,看東方世家能不能從天爪總部拿到自己的檔案。
固然檔案落在東方世家手中,未嘗不會和天爪一樣,拿來威脅自己。可如今的自己和東方世家正是蜜月期,暫時不會有沖突。不像天爪,隨時隨地都可能披露自己的事,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另外,主動將把柄交給東方常勝,也能加深他對自己的信任,有利于之后的事。
東方常勝笑呵呵道:“無需激動,只要沐風時刻忠心于我東方世家,你能得到的,將是你永遠想象不到的。”
卓沐風自然又是好一番感激,雙方又聊了一會兒,東方常勝才令他離開。等他一走,東方常勝臉上的笑意散去,露出了沉吟之色。
卓沐風恐怕不知道,他在今日展現出的天賦,已經讓東方常勝產生了一絲驚慌,沒錯,驚慌。委實是他的進步太快了,快到連東方淺雪都隱隱不及的地步。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東方常勝根本沒有完全相信卓沐風,更擔心全力培養之后,將來反而養虎為患,所以他很猶豫,猶豫著該用什么手段,才能完全控制住卓沐風。
以他兇狠果決的心性,若想不到萬全之策,寧可忍痛提前毀了這位絕世天才!
卓沐風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極度危險的境地,走出帳篷后,自有一位東方世家高手引他來到另一處空置的帳篷內。
他趁機詢問此地的一些情況,得知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比如營帳內的人,平時進出通道,必須進行登記,并說出理由,更要有上級的批示。
比如每隔三天,來自五大江湖的部分武者便要進入天傀大陣,與天傀軍廝殺。有時候,還要應付前來偷襲的魔道高手,兩重疊加,每次的傷亡都不輕……
卓沐風聽得心中發寒,難怪前一批進入的人,那么快便死了七成,按照這趨勢下去,只怕新來的一批也不會好過。
就算各派能熬過這次的事,實力大減卻是必然的。從這個意義上說,即便十二圣地沒有得到魔帝珠,他們的目的也達到了。
大約數個時辰后,東周群雄也在赫連勃的帶領下,來到了營帳之內。
由于動靜很大,許多人紛紛從帳篷內走出,赫然就是之前一批幸存下來的各派高手。
雙方見面,幸存者們又是驚喜又是悲哀。而新來者們,見熟人滿身是傷,模樣萎靡,本就沉重的心更是猛地咯噔一下。
赫連勃與東方常勝聊了一會兒,便飛身離開。緊接著東周群雄也在剛開辟的校場之內,得到了東方常勝的接見。
初來乍到,東方常勝沒有為難他們,令他們先休息一夜。
可各派高手哪有閑心思休息,一散場,立刻忙不迭找到了自家熟人,打聽此地的情況。結果不問可知,他們越了解越是驚駭,到了最后,各派長老臉都青了。
難怪,難怪人死得那么快!可知道了又如何,形勢不由人,圣地壓下來的命令,他們還敢違抗不成?
當務之急,是想辦法盡可能規避風險!
一處帳篷內,鄭年迫不及待起身道:“你們等著,我去見一見卓沐風。”
浩渺院比較幸運,之前一批被挑中的兩位長老全都沒死,而且巧合的是,這二人恰是進入過天府的楊威和劉靈慧。
二人驚道:“卓沐風也來了?他不是很受東方世家器重嗎?”
鄭年給了二人一個你們不懂的眼神,匆匆而去,突然想到還不知道卓沐風住在哪里,連忙舔著臉,恭敬詢問東方世家高手。
接連找了幾人,總算給他問到了答案,鄭年飛速前往,在帳外整理一番后,揚起笑臉,朗聲道:“卓老弟在否?老夫鄭年前來拜訪。”
帳內的卓沐風早就聽到了動靜,與正和他議事的孟九霄對視一眼。他知道各派已經到了,可鄭年不好好休息,準備應付接下來的大戰,找他干什么?
心中不解,嘴上還是道:“鄭長老無需客氣,進來便是。”自己也站起身來,畢竟人家還是前輩。
誰知他正準備上前迎客,卻被掀開帳布,快一步進入的鄭年阻攔。
后者哈哈大笑,三步并作兩步,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伸手按住卓沐風的肩膀,將他輕輕按回到蒲團上,口中道:“老弟這是干什么,老夫不是別人,何需如此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