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漸息,天色變得越發昏沉。
正在承河昏昏欲睡之時,一道倩影緩緩而來。
他定睛一看只覺得有幾分眼熟,轉念一想這不正是他第一眼醒來時所見的那一名女子嗎?
之間那女子素手執傘,沿著山路緩緩走來,卻不近前,在承河十余步前停下,淡淡地看了承河一眼就驀然轉身,竟是要直接回去。
轉身之際,一點亮光在其袖口中一閃而滅。
承河伸直了脖子,張口欲喊,卻被那一點閃光所吸引,一時恍惚,忘了想說的話。
只是這一刻,他豁然發現四方天地仿佛時間靜止一般,耳外寂靜無聲,雨點也在半空懸浮,只有那一點星光忽明忽暗。
心魂!
腦海之中響起不明吶喊,視野正中的閃光霎時間飛速放大,隨之而來的卻是無盡的黑暗。
“這是哪里?”
黑暗之中,承河茫然四顧,心道老子不會又回到系統空間里了吧。
“剛剛那個發光的東西,好像是一枚鉆戒,它放大……”
承河刮著下唇仔細琢磨,漸漸地一股欣喜之情自心底涌現。
如果真的被自己猜中了,那老子就發達了。
聯想到之前在女子手中瞬間消失的小木碗,承河可以確定那發光的戒指,就是網絡小說中經常出現的儲物戒,而現在的自己十有八九就在那沒儲物戒的空間里!
“如果事實如我所料,那么那個小木碗一定就在附近。”
承河精神一振,連忙四下望去。
果然,這黑暗空間里并非空無一物。
略一探索承河變欣然發現,在自己的腳下的地面似乎不是硬物,而是平靜的水面,只是因為光線的原因,才會看起來像是黑色的石板。
事實上他是透明的,而在那昏暗的水面之下,隱隱約約漂浮著幾件都不大的物品,其中一個正是那個木碗。
“果然。”
承河心中暗爽,心說這個叫做心魂的技能還是有點用處的,居然可以進入到儲物戒里看別人所儲藏的東西,這樣的話我豈不是可以,可以……
好像……挺雞肋的樣子。
短暫的興奮過后,承河的心中浮現一絲失落,緊接著又是滿滿的斗志。
“不行,我要繼續探索,這個技能不可能就這一個功能。”
心有不甘的承河,看著水面下宛若冰封的木碗等物,試探性的敲了敲腳下的水面。
下一刻,承河心中一突,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狂喜。
預料中的脆響并沒有響起,承河的指節卻毫無阻礙地沒入了水面之下!
也就是說,可以托付雙腳的漆黑水面,卻允許承河的手掌自由出入。
這意味著他可以把水面下的物品拿出來!
承河探手去摸,在接觸到木碗的前一刻,又突然停了下來,萬一這個技能只能讓我拿一件,我為什么要拿一個木碗呢?
想到這一點,承河縮了縮手,略一遲疑之后手臂向著右下方探去。
在那個方向有一個掌心大小的圓球,通體金黃,泛著淡淡的熒光,其內部光影綽綽,看起來頗為不凡。
身為游巖白族的少主,在得到了前身的記憶之后,承河也勉強算得上是一個有見識的人。
水下物品不多,之前承河略微一瞥,直接認出了十之七八,除了一些頗為眼生的小巧衣物之外,也就只有這個光球,能讓承河產生幾絲扒竊的興趣了。
光球毫無意外的被拿出水面,承河湊近去看,發現那金色光球內部的渾濁,竟然隱隱約約構成了一個類似于人的形狀,而且似乎是一個女子。
承河心中升起幾絲熟悉之感,仔細去看卻無奈地發現,那女子五官似幻似真,明明不甚模糊卻總是看不真切,與此同時一股莫名的煩躁之感漫上心頭。
承河心中一急,把那光球拿到眼前,不甘心的再次望去。
下一刻,天地再次一靜。
心魂!
剎那之間,漆黑的天幕消失殆盡,隨之而來的卻是無盡的金黃。
剛剛反應過來的承河豁然發現,腳下的水面不知所蹤,而現在的自己卻漂浮在一股輕柔的暖流之中。
對面,一個與他差不多大的物件正向著他緩緩飄來,那像極了一名女子,卻明顯不是活物,只是一團柔軟的金色迷霧。
這一刻,承河終是看清了她的面孔,正式他之前所見的那名女子。
上官晴月,整個游巖族里承河最不熟悉的一個人。
“怎么是她?”
承河面色驚訝,隨即又是一陣釋然,想來此物定然與她密切相關吧,只是如此一來,我又該不該將它拿走呢?
承河一陣猶豫,那女子模樣的金色煙霧卻是越來越近。
等到他發現之時,那團煙霧幾乎就要撞到了他的身上,匆忙之間,承河下意識地伸手一擋,一個意想不到的意外就在此刻突然發生!
觸電般的痛楚在指尖突現,承河瞬間將手掌收回,而面前的人影卻在一瞬間變得異常模糊,形成了一個沒有五官的人蛹。
緊接著又開始飛速轉變,模糊的五官依稀再現,整個“人”的體型卻似乎變得更加寬闊了幾分。
四周的金黃褪去,黑暗再次來臨,承河的手里依舊拿著那個金色的光球,剛剛的一切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唯一讓承河心生奇怪的是,那光團里的人影似乎與之前的不一樣了。
可是,還沒來得及讓他細看,其身邊的黑暗就和之前的金黃一樣,眨眼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等到承河回過神時,一道裊娜的倩影似乎剛剛轉過了身去,靜靜遠去。
依舊埋在地里的承河微微怔了張口,想要將前者叫住,一番猶豫之后卻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心魂是自己的秘密,若非迫不得已,不可以輕易告訴他人,至于自己投拿了她的東西,拿沒拿到手自己還不確定。
就算拿了又怎樣?
你走那么快,活該丟東西。
埋在土里面的右手不自覺得緊了緊,承河現在可以確定了,那東西就在自己手里,可這又是什么呢?
通體金黃,玲瓏剔透,內有模糊的人影……
承河莫名的覺得熟悉,似乎在哪本書里讀到過,可仔細去想時卻又想不起來。
也就在此時,天色徹底的暗了下來,苦思無果的承河又開始為另一件事發起了愁來。
最后一個夜晚了,不知道我的主角光環能不能為我招來那傳說中的祖神之靈呢?
看著漸漸清晰的星空,承河愁腸滿腹。
因為他知道希望渺茫,在一夜之間獲得祖神之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可惡,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家伙在暗中煽動此事,老子一定扒了他的皮。
……
巫山中段,是一處凹陷的盆地,名曰巫山坳。
巫山坳形狀古怪,南北兩端較寬,且大致對稱,中間則比較窄,就像是東行巨人在此處休息時留下的屁股印。
南邊多水,有一個波光粼粼的鏡湖,北面則是游巖白族的聚居地。在聚居地的中央有一個占地極廣的平整空地,名曰駐武臺,約為圓形,是族人日常切磋修行的專用場地。
此刻,這里人山人海,卻十分安靜。
在駐武臺的中間,一個個頭生青藤的男男女女,擠在一起朝著同一個方向閉目頷首,細語呢喃,似乎在祈禱著什么。
這些頭生青藤的人,自然都是游巖族白族一脈的族人。此刻,它們正在拜祭族中神獸,為巫山北峰的承河祈求平安。
而在所有人的前方,一個老者覆手而立,看著一秉虔誠的眾人,微微點了點頭。
由于特殊原因,此次祈福舉辦的十分倉促,沒有坐墊,沒有奏樂,更沒有強制要求。
但駐武臺上前來祈禱的人,卻一直沒有少過。
這一點他看得很清楚,雖然祈福儀式開始后,來的人早晚不一,但只要是來了的人就沒有走過。
也就是說,面前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人,一站就是一下午,連偷偷坐下歇息的都沒有,全都在認認真真的為少主祈福。
大長老很欣慰,一向不茍言笑的他,此刻也是眉頭舒展,就連額頭的皺紋都消散了幾分。
時間差不多了。
大長老看了看半大的月亮,將手中的連弩放到了案幾上,又對著另一邊的一個青銅方尊抱手行禮。
方尊上的八足金蛙,也就是游巖白族的守護神獸,懶懶的撇了長老一眼,用同一側的兩只后足,搔了搔后脖頸上的癢癢痘,然后慢條斯理的喊道:“呱,呱呱,呱呱。”
大長老側耳傾聽,心道這叫聲一短兩長,應是一拍兩散之意,當即點了點頭,又揚聲說到,“今天就到這里了,大家散了吧。”
大長老年紀雖大,但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話音一響,眾族人神情一振,紛紛睜開眼來,露出茫然之色,不少人都有幾分恍惚。為首幾人看了看天色之后,心中逐漸明了,各自向著身后之人喊去。
“散了,散了!”
幾息后,幾乎所有族人都清醒了過來,頓時人聲鼎沸,哈欠連連。
原本站的整整齊齊的隊伍,也散亂成了幾片,一些引人熱議的話題也接連冒了出來。
“你說,少主他能得到祖神之靈嗎?”
“誰知道呢?”
“想來應該可以吧,我替他祈禱了半個下午呢。”
“一定可以的,長老們不是都說,他是我們族里唯一的希望,是千年不遇的奇才嗎?”
一些七八歲的孩子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有關祖神之靈的事。
童言無忌,一旁的大人聽了,卻也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他們在一番思量之后,也都覺得承河可以做到。
不是他們不了解要獲得祖神之靈的難度,而是他們知道,承河本人曾經說過。
少主曾說到過,他就一定能做到。
此刻,很多人都是這樣想的,當他們聽到別人討論這事時,也會順便說上幾句,表達自己對少主的支持。
聽著人群中那越來越鮮明的話題,大長老面無表情,不露喜憂,卻在眾人即將結隊離去之際,才清了清嗓子,朗聲囑咐道,“明日清晨,大家早來一些,另外還要出幾個人,去北峰挖出少族長,一切自愿。”
與此同時,一個與眾人顯得格格不入的少年,在眾人不遠處默默停下靠近的腳步,自顧自地搭起了一個小巧的攤子。
族人中有不少幾人早就發現了那人,只是并沒有在意,因為巫山雖然是游巖白族的封地,但卻有一個特殊的地區,居住著一群特殊的宗門人。
因此,在這巫山上出現其他種族的人并不奇怪。
比如,之前出現在北峰的來昉長,就不是游巖一族的人。
少年看著迎面走來的人群,目光之中透著幾絲興奮,當人群終于靠近之時,少年咽了口唾沫大聲喊道:“開莊了,下注啦,游巖白族少族長承河,明日清晨能不能獲得祖神的祝福,押‘不能’的一賠一,押‘能得到祖神之靈’的一賠十嘍。”
話音剛落,耳聰目明的大長老心中咯噔一聲,下一刻雙眼一亮,捧著從青銅方尊上仔細刮下來的金粉,他覺得有必要下一注。
一賠一,一賠十。
要是兩樣全押,比如押三石“不能”,再押二石“能”,那豈不是可穩賺不賠?至少也可以贏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