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出生的爬開始，逐漸學會了走，然后漸漸開始奔跑。
現在這幫殘兵就是在運用人類最基本的技能，其實行走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情，只需要邁動雙腿就可以，但是那也要取決于行走者的體力。
人，不可能一直走下去；對于現在的殘兵而言，他們能在黑夜中走多遠，就決定了他們能活多久。
在出發前時候休息的幾個小時，讓這幫殘兵恢復了一點體力，可是現在也消耗的差不多了，這幫殘兵越走越慢，哪怕是馮鍔也有點堅持不住了。
“連長，歇一下再走吧！”
陳華走到馮鍔的身邊祈求著，他已經堅持不住了。
“還有四個多小時天亮，我們周圍沒有可以隱藏的地方，在這地方休息，這種天氣，必須要有篝火，否則大家都的病倒，如果在這里停下，等到大家休息好了，天就亮了，天亮后，你覺得鬼子是豬，還是我們是神？”
馮鍔皺眉問道。
“讓弟兄們再堅持一下，天亮后我們就可以休息一個白天，等明天晚上再走。”
看著陳華沒說話，馮鍔決定給弟兄們一點希望。
“我們到底去哪里休息？這周圍沒有我們可以隱藏的地方啊！”
陳華疑惑的問道。
“往南十多公里，就是赤山，江蘇人都知道的地方，那里山勢險峻、山竹密布、古木參天、方圓幾十公里，足夠我們這些人在這里藏起來了。”
馮鍔滿懷希望的說著。
可是馮鍔卻忘記了，他選擇的這地方是好，是南京東面最險峻的大山了，可是這里也是自古以來兵家必爭之地，山上擁有大量的寺廟，山間甚至還殘存著碉堡這種東西；這里距離南京只有三十五公里，實際上馮鍔也非常擔心這里有沒有鬼子，好在這里谷峰交錯，只要鬼子不多，他們隱藏下來一點問題都沒有。
“四個小時十多公里，如果弟兄們體力充沛，肯定沒問題，可是現在恐怕真不行了！”
聽到馮鍔開口，陳華直接放棄了，十多公里，恐怕這幫弟兄只有爬過去。
“弟兄們，繼續走，必須堅持，你們難道連娘們都比不上嗎看看她，她都還可以堅持，你們為什么不可以？今天晚上我們必須到達赤山，明天白天，我們有一整天的休息時間，繼續走！”
馮鍔抓起旁邊王英的手，大聲的向拉成一線的弟兄們吆喝，至于被拉出來當靶子的王英，他倒是沒在乎這個女人到底還能不能堅持。
“其實我也快不行了，不過我相信你。”
王英在馮鍔的身邊嘀咕著，用僅夠馮鍔聽到的聲音，為自己辯解著。
中國軍隊中的軍統，本來就讓當兵的看不起，憎恨他們專弄自己人的行為，更別說眼前的這個軍統特務還是個女人，一聽馮鍔嘲諷他們比不上女人，弟兄們再也不提休息，更換著攙扶傷兵的人手，咬著牙繼續向前走。
冬季的寒夜中，士兵們向外噴涂著灼熱的氣流，行走在寒風中，都在堅持中較勁，看誰先頂不住。
不知道什么時候，王英又拖住了馮鍔的手，完全是機械的邁動雙腿，任憑馮鍔拖著她走，可是在士兵們的眼中，這兩人完全是手牽手，純粹在撒狗糧。
“你說他們兩個有沒睡過？”
一個弟兄小聲的問著旁邊的人，眼中完全是一副強烈的求知欲。
“應該沒有吧！這女的來隊伍里之后，我們一直在跑路，也沒時間啊!”
旁邊的弟兄明顯是進入隊伍比較早的，搖著頭，回答著那個弟兄的猜想。
“估計也差不多了，現在應該就是時機沒到了！”
“誒，你說女人是啥滋味”
“我那知道，你跟女人睡過？”
“沒有，真羨慕啊！”
弟兄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完全不管他們的談話可能被馮鍔和王英聽到，都是在生死存亡邊沿掙扎的人，有些東西他們已經不在乎了。
“嘩啦啦……”
南京東面，赤山附近水網縱橫，隊伍不停的穿越各種小溪，繞過過不去的河流，漸漸的靠近赤山。
赤山東面是秦淮河繞山而過，自古以來的玉米之鄉，在這附近聚居了大量的人民，延綿的村落似乎并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鬼子這個時候正在南京城里屠戮，還沒有顧及到周邊的村莊。
隨著時間的流逝，掛在天空中的月亮灑下越來越亮堂的月光，半夜里照得野外亮堂堂。
吳家村很大，上百戶民居參差錯落在原野上，寧靜安詳地進入了夢鄉。
“汪汪汪……”
感受著軍隊的靠近，村里的狗首先發出了警告，似乎是在呼喚主人從夢鄉中醒來。
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天空中的月光沒有離開的趨勢，馮鍔知道，冬天早晨的大霧應該沒有了，趕了大半宿的夜路，弟兄們實在頂不住了，王英仿佛成了一個掛件，耷拉在他的肩頭。
馮鍔不得不讓弟兄們尋找村子，準備進村休息，至于說可能遇到的鬼子，到時候也只有硬著頭皮干了，這種天氣，在野外休息實在是折磨人的意志和身體。
“散開，看看村子里有沒有鬼子；不準欺負老百姓，注意村子里的大戶，我們今天晚上吃大戶。”
馮鍔苦笑著，他這是準備違反軍紀了，回去之后如果有人舉報，恐怕他軍法處又要找他的麻煩。
“是！”
眼看可以休息了，弟兄們打起最后的精神在村子里搜索，月光下的村莊除了狗叫，并沒有其他的動靜。
“嗨！醒醒！”
馮鍔沒有關注離開的弟兄們，把王英放在了屋檐下面，讓她的背靠著墻，輕聲的呼喚著。
“謝謝，我沒事！”
王英睜開眼睛，盡力的展現一絲笑容，屈膝，用手揉著小腿。
“你先坐這休息會，等下找個大戶好好休息下。”
馮鍔沉吟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雖然王英是軍統，但是弟兄們和她自己的命都快沒了，這些細節希望她不會在意吧！
“別出人命！”
王英點點頭，小聲的說著，他不希望這幫殘兵變成土匪，一旦完全放開了，恐怕這個村莊就會毀在這幾百個殘兵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