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戰區司令部設在武漢,陳誠是名義上的戰區司令,實際上,武漢保衛戰,是由軍委會直接指揮的,陳誠的每一個命令,都必須上報;這也讓他感覺到了諸多制肘。
“薛司令,十八軍為戰區直屬機動部隊,陳長官已經嚴令他們馬上抵達攻擊線,可是你也知道,道路泥濘,他們的機動受到很大的影響,正在趕來的路上”
戰區參謀長耐心的給薛岳解釋著,十八軍是陳長官的老部隊,他那里指揮的動,要去催,也必須是陳長官自己去催。
“十八軍是什么機動速度四天前就從永修出發了,一百多公里,走到現在還沒到,他們是烏龜嗎如果德安失守,接下來就是南昌,到時候這個責任,你們自己負嗎砰”
薛岳火氣很大,在狂吼這掛斷了電話。
“陳長官,薛司令又來電話了,問十八軍什么時候可以展開攻擊;他已經擋不住了,鬼子的106師團和101師團已經讓第一兵團疲于應付,現在就多了個第6旅團,他們已經后撤到回馬嶺一帶繼續堅守”
參謀長沒辦法,只有皺眉向陳誠報告。
“薛瘋子又發火了那很好嘛他有力氣發火,那就證明他還抗的住,德安暫時無憂。”
陳誠微笑著擺手,示意參謀長無需多慮。
“陳長官,是不是你的名義給十八軍和十一師去電,命令他們加快速度”
參謀長試圖說出自己的建議。
“薛瘋子這個人我了解,讓他罵,你聽他罵的次數多了,就習慣了。”
“給彭善發電,嚴令他明日發起攻擊。”
陳誠說歸說,不過還是給自己的嫡系下達了最后的命令。
其實這個時候,十一師已經快靠近戰線,他們的耳邊已經能聽見陣地上斷斷續續的槍炮聲。
“陳長官嚴令,我們必須在明天發起攻擊,離攻擊位置還有多遠”
葉佩高騎著馬追上了三十一旅,他再也無法跟隨炮兵在后面慢悠悠的走了。
“前面不足五里,就會進入30集團軍的陣地,越過陣地就可以攻擊。”
隨著梅春華的目光,馮鍔報告著情況。
“現在離天黑還有兩個小時,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在晚上展開攻擊,等天亮了,陣地就在我們手上”
葉佩高問道。
“如果炮兵能上來,步兵沒問題。”
梅春華點著頭,三十一旅負責進攻的三個陣地,牛金山和北極峰都是高地,沒有炮兵的掩護,步兵硬往上攻,傷亡會非常慘重;至于岷山大屋,那里的陣地拿不拿下都不重要,只要搶占了那兩個制高點,這個陣地自然會輕松的拿下。
“步兵不能獨自發動攻擊嗎趁著天黑展開夜襲”
葉佩高皺著眉頭,炮兵天亮前趕到就已經非常不錯,如果還要加快速度,他們沒那么多畜力和民夫。
“葉副師長,三十一旅直屬營到現在兩兩個連都湊不出來,六十一團和六十二團連一半的人員編制都沒有,沒有炮兵,我們攻下來,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到時候鬼子反擊,我們拿什么守”
梅春華臉黑一下子垮了下來,他并不擔心兵員補充的問題,可是老兵和基層軍官打光了,三十一旅的戰斗力就沒辦法恢復了,之所以十一師的戰斗力能保持,靠的可全是老兵和基層軍官。
“命令部隊繼續前進,炮兵一定會在你們發起攻擊前給你們炮火支援。”
“晚上在30集團軍防線后面集結,通知所有營長以上的軍官開會。”
葉佩高臉色同樣不好,冰冷的命令下達之后,跨上馬,帶著警衛繼續去找尋他的山炮營。
“馮鍔,傳令,三十一旅所有部隊在竹山腳下集結,安頓好部隊之后,命令所有營長以上的軍官開會;提前開,不必等葉副師長。”
梅春華小聲的交代著。
“是”
馮鍔敬禮之后,命令通訊班、警衛連的弟兄分頭通知各團、各營長官。
竹山、代垴山、方家大垱陣地現在是由第30集團軍在固守,30集團軍是1938年4月由川軍王陵基部奉令組建。該集團軍下轄王陵基兼任軍長的第七十二軍和張再的第七十八軍。該集團軍組建后即自四川船運至湖北沙市,后至岳陽,接受第九戰區指揮管轄。
川軍出川抗日,一雙草鞋、一支破槍就是他們的全部,將士們悍不畏死,可是他們簡陋的裝備卻限制了他們的戰斗力,面對鬼子的進攻,他們可以不要命的守衛陣地,可是進攻,他們卻辦法不多,更別說鬼子占據了制高點,大量的輕重機槍之下,川軍的進攻只能是送死。
“呼呼呼”
三十一旅的弟兄,帶著疲憊,喘著粗氣,逐漸的靠近竹山。
“誰”
川軍設立的哨兵發現了他們,拉動槍栓大聲的喝問著。
“國民革命軍十一師,你們是哪部分的”
探路的是偵查連,王寧帶隊,聽到動靜,揮手之間,所有的弟兄全部蹲了下來,槍口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喲,是中央軍說,早就聽說你們要來了,囊們現在才攏到哦”
一口濃重的川音,破爛的草鞋、破爛的軍裝,一個士兵背著老套筒出現在王寧的眼中。
“我們是十一師三十一旅直屬營的,請問你們的部隊番號”
王寧放下了手中的槍,不過并沒有放松警惕,示意弟兄們警戒。
“我們是新編十五師的,前面就是我們的陣地了,鬼子就在一里地外,你們要夜襲啊”
哨兵指著自己的身后說著。
“我們旅長馬上到了,讓你們的長官過來一下。”
王寧指著自己的身后,示意三十一旅的大部隊正在靠近。
“哦,那我去向連長報告。”
哨兵背著槍,在王寧的眼神中跑遠了,他們的草鞋似乎是一點也不滑,又或許這些川軍已經習慣了濕滑的地面。
“回去叫營長過來。”
王寧讓一個弟兄返回,去通知馮鍔。
“什么情況”
馮鍔很快就來了,為了快步趕來,他在路上還摔了幾次。
“營長,這是新編十五師的弟兄,這是他們的營長,前面的陣地就是他們的。”
王寧指著旁邊一個衣衫襤褸的軍人,或許唯一能區分他是軍官身份的就是他腰間的駁殼槍。
“國民革命軍十一師三十一旅直屬營營長馮鍔。”
馮鍔舉手敬禮,并沒有因為川軍是雜牌就輕視,在他的眼中,這個時候所有敢于上戰場的戰士都值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