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槍射擊的聲音像炒豆一樣不停的炸響，鬼子不停的朝前推進，從四百米左右直接推進了一百多米，到了二百五十多米的距離上停了下來，在這個區間里，鬼子只付出了兩個士兵受傷的代價。
“別著急扣扳機，鬼子只有這么點，他們攻不上來，瞄準了，慢慢打，找到射擊節奏……”
“別慌，換完子彈，好好想想你們在訓練里面都是怎么瞄準的……”
老兵和軍官不停的大喊著，逐漸的讓緊張的補充兵緩解下來。
“砰、砰、砰……”
槍聲仍然在繼續，補充兵的槍法并沒有因為鬼子離的更近而變的精準，反而他們時常被老兵和基層軍官拖回戰壕。
“當！”
“噗、噗……”
可是并不是每個補充兵的身邊都有老兵和班排長的照顧，鬼子在這個距離上射擊的精準度變的可怕，三個補充兵被鬼子的子彈擊中；兩個弟兄直接變成了尸體，另外一個倒在戰壕里哀嚎。
“看到了嗎？這就是鬼子，你稍微把頭漏的多一點，鬼子的子彈就會咬上你……”
“砰、砰、砰……”
“噠噠噠……”
“砰！”
在雜亂的槍聲中，鬼子的機槍又開始了射擊，馮鍔重新舉槍，讓鬼子的機槍停止吼叫。
“撤、撤、撤……”
鬼子軍曹看向那個炮兵拍出來的偵查兵，對方收起了小本子，微微的點頭。
“撤、撤、撤……”
鬼子軍曹大喊著，十四個士兵，已經死了五個了，他終于可以確定，對面的中國陣地上有神槍手，再不撤，恐怕他們所有人都要留在這里，那就失去了偵查的意義了。
“砰、砰、砰……”
雜亂的步槍聲中，鬼子彎著腰，快速的后撤，他們甚至是拖上了受傷的鬼子。
“停止射擊！”
馮鍔沒有開槍，大喊著命令弟兄們停止射擊，這個時候再打，就是浪費子彈了。
“全部撤到后面的戰壕，走！”
馮鍔收起步槍，大喊著讓弟兄們撤，接下來應該就是鬼子炮擊的時間，他對鬼子的套路太清楚了。
“走！”
現在是老兵和班排長出手的時間，看著失去的幾個補充兵，他們抬了起來，用腳踹著沉浸在悲傷中的補充兵，讓他們趕緊撤到后面去。
陣地上的防炮洞不足，他們只能呆在戰壕里，剛剛暴露的第一道戰壕肯定是鬼子重點炮擊的目標，馮鍔不能保證后面的戰壕不受鬼子炮火的摧殘，可是肯定會比已經暴露的戰壕要好很多。
“別嚎了，把你們手中的橋夾補滿，數數你們的彈藥還有多少，鬼子再上來，就不會是這么點了。”
“都精神點，好好想想剛剛經歷了什么，如果你們不能快速的適應戰場，等一下，死的就是你們自己……”
老兵和班排長大聲的呵斥著剛剛經歷了第一次戰火的補充兵，而馮鍔這個時候摸出兩個空橋夾，正在往里面壓子彈。
“啾啾啾……”
“轟、轟、轟……”
馮鍔沒能等太久，撤回到第二道戰壕不到十分鐘，鬼子的炮擊就開始了。
落地就爆炸的炮彈掀起了一片片泥沙，混雜著彈片滿陣地的亂飛，彌漫的硝煙在風的助力下，飄蕩進馮鍔的鼻子里面。
“都蹲好，別亂跑。”
“別扎堆，注意自己的頭上……”
班排長大叫著，這個時候，沒人管的上別人了，對于老兵來說，不被鬼子的炮彈炸死那是運氣，被炮彈炸飛那只是宿命而已。
剛剛體驗了戰場的補充兵們這個時候很聽話，因為老兵的話都非常靈驗，不聽話的現在已經變成了尸體，抱著步槍，戴著鋼盔的補充兵不敢朝老兵跟前湊，所有的弟兄們抱著自己的槍，靜靜的躲在戰壕的邊沿，鼻中是濃郁的硝煙。
“轟、轟、轟……”
鬼子的炮擊非常準，第一道戰壕已經成為了煉獄，炮彈不停的落下，把好好的戰壕炸的面目全非，陣地上全是大小不一的彈坑。
“轟、轟……”
“當、當、唰唰唰……”
裹著死亡氣息的炮彈終于落在了第二道戰壕附近，呼嘯聲在耳邊越來越明顯，不時落在戰壕的邊沿，炸飛的泥沙不停的落在弟兄們的身上，泥沙擊打著鋼盔，噗噗作響。
“轟！”
“啊！”
終于有炮彈落進戰壕，炸飛兩個弟兄的同時，亂飛的彈片讓兩個弟兄在戰壕中亂滾。
“別亂動，想死啊！”
看著試圖移動的補充兵，周圍的老兵大喊著，雖然他們的聲音在這種環境中穿不遠，補充兵也不一定能聽清楚，但是他們的舉動還是讓蠢蠢欲動的補充兵停了下來。
“轟、轟、轟……”
爆炸的轟鳴聲還在繼續，戰壕中，不時有慘叫聲傳來，讓弟兄們嗡嗡直響的耳朵中多了另外的聲音，空氣中嗆人的硝煙味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所有的弟兄們長大了嘴巴呼吸著，補充兵慘白的臉色就像離開水的魚，他們正在你承受死亡的恐懼。
不停落下的炸彈和慘叫聲，把戰場的氣氛逐漸推向高潮，補充兵面色緊繃，死死的攥著唯一讓自己感覺到安全的步槍，那帶著死亡氣息的炮彈把他們打回了原型。
地面的震顫漸漸的消失，鬼子的炮擊停止了，而補充兵們的身體卻并沒有停止震顫，很多補充兵打著哆嗦，頭都不敢抬，死死的抱著步槍。
“進入陣地，鬼子要上來了！”
馮鍔大喊著，率先探出了頭，查看這陣地前方，可是彌漫的硝煙卻阻擋了他的視線。
“起來，鬼子來沒上來呢？”
“越怕死，死的就越快，跟著勞資上……”
老兵和班排長們拖拽著補充兵，讓他們跟在自己身后，這樣至少會給他們一點信心。
“我死了、我死了……”
一個補充兵跪在戰壕里，渾身蜷縮成一團，整個連都快要貼在泥土上，震顫著不停的說著，根本不理會拉拽著他的班長。
“慫包！真他娘的沒出息！”
班長使勁的拽這，可是眼前的補充兵卻沒有絲毫反應，班長放棄了，咒罵著離開了，這種時候，就看這個士兵什么時候能自己緩過來，他不能因為一個補充兵耽誤自己上陣地的時間，他的手下還有好幾個補充兵，要是每一個都要照顧，他根本就忙不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