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裝出發的小隊只有連夜趕路,馮鍔比十一和十三小隊要距離韋郎以西更遠,這里是敵占區,天亮的時候,他們不得不離開大道,在山林和灌木中穿梭。
“原地休息,去找找看周圍有沒有緬族村子或者鬼子的哨卡,把午飯解決了。”
馮鍔看著天空,背包里面的干糧不能亂吃了,美國人下一次的補給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到,這些東西要留到關鍵的時候。
大白天不好走,同樣的,大白天鬼子和緬族人的哨咔、村子也沒有遮攔;可惜的是,這里本來就是緬西邊沿地區,除了小鎮周圍之外,附近連農田都沒有,出現村子的幾率太小;他們不得不使用背包中的野戰口糧,等天色徹底黑了以后,他們再度進入平原,趕往計劃中的匯合地點。
午夜時分,黑暗寂靜的樹林中,遠處一條白練出現在月光下,白練不寬,也許是枯水期的原因,大量的河床裸露在月光下。
“哥,我們到了。”
月色下,一個弟兄一邊四下里仔細張望著,一邊低聲說著。
“讓各組散開,二組警戒河對面,原地休息,有情況馬上報告;記住,不許暴露,不許開槍。”
十三小隊本來就在韋郎以西,他們是最先到的,隊長是以前的一個排長,叫孫宇,地地道道的綦江人。
“李老二,以這個休息位置為中心,把附近悄悄摸一遍,然后找出適合隱蔽撤退的方向來。”
孫宇很小心,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帶隊,還是在敵后,他向樹林深處走了兩百米,找了個適合休息的隱蔽位置才停下。
“是。”
李老二正是他這個小隊中的一個組長,偵察兵出身的他經過這次訓練之后,對于偵查這個活計干的更得心應手。
“咱們何必火急火燎地現在趕來干什么?團長那么遠,至少還要一天才能走到這里;他女馬的,可累死我了。”
一個弟兄靠著一顆樹干,一屁股坐下來,低聲的發牢騷。
“誰都沒說累,就你累?要不我幫你找隊長說說?”
靠在樹背后的弟兄睜開眼,沒好氣的說著。
“龜兒子,沒聲音的哦?”
發牢騷的弟兄嚇的一個機靈,不過聽到的是熟悉的四川話,放下心來。
“你看看那些負責偵查的,還有抗機槍的,他們都沒抱怨,你抱怨個毛;怒江邊上守戰壕不累,要不你去那填炮坑?”
副班長來了,皺著眉頭;或許是因為閔飛帶他們過來的原因,閔飛對于他們從來不知道談心和管理這一說,在那個憨貨的心里,只知道帶著弟兄們猛沖猛打,其余的全落在下面的小隊長手里了。
“別廢話了,抓緊休息。”
副班長沒有給這個弟兄發牢騷的機會,天亮后就該輪到他們去外面警戒了,這個時候不睡一下,等天亮了就夠他們受的了。
當太陽升起來,又即將落下的時候,一支七十多人的隊伍在森林邊沿露出身形,他們的前方,已經可以聽見流水的聲音。
“應該不遠了,讓弟兄們加強戒備。”
小隊長皺著眉頭,這里已經算是交戰區域了,鬼子習慣穿插,他們也不會知道這里會不會遭遇鬼子。
馮鍔確實是最后一個到的,第二天晚上,他們才到達這里,在警戒弟兄的接應下,三個小隊的弟兄終于匯合在一起。
“讓弟兄們原地休息,天亮后,沿著河岸,依靠雜草的掩護,繼續向南邊走;注意分辨槍聲,使用英械的不一定是英國人,緬甸人現在用的也是英械……”
馮鍔他們集結的河流,嚴格的說來根本不是梅宇河,這最多算是上游的一個小支流;英軍的指揮官不斷的抽調梅宇河西岸的警戒部隊,不斷填進那兩個注定啃不動的關口上。
“給史迪威回電,就我們已經達到梅宇河東岸,正在沿河岸南下……”
馮鍔抬起頭,不管怎樣,他現在正在向自己的預定目標迂回,只是跟美國人想的方向不同而已,美國人想讓他從南向北走,這樣可以沿途騷擾日本人和緬甸人,而他選擇了從北向南迂回,這樣他會安全很多,畢竟那邊遇敵的可能要大很多。
“呼呼呼……”
天上的太陽有氣無力的掛著,三個小隊,兩百多人散開成長長的隊列,在林子里面,有很多組弟兄在負責側翼安全。
“團長,前面發現不明武裝人員,穿著緬甸人的裙子,不知道是那方面的。”
偵察兵蹲在地上指著前面的林子。
“聽不懂漢語的,就……”
馮鍔比劃了一個手勢,周圍的弟兄不斷點頭。
“記住,能不開槍,盡量不開槍。”
馮鍔小心的交代。
“三組,跟我走!”
在馮鍔的目光中,十多個弟兄脫離隊伍,向林子深處穿梭;在藍姆伽的訓練讓他們已經熟悉了叢林。
“什么人?”
“嗖!”
隨著呼喊聲,在林子里面穿梭的兩個人猛然抬頭,一支弩箭發出呼嘯聲,奔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敵人!”
顧不得那么多,這個弟兄在不顧形象的趴在地上一個翻滾。
“呀呀呀……”
咿咿呀呀中,十幾個緬甸人在叢林里面顯現出身形,手上拿著弩箭和槍支,在小道的旁邊,林子和灌木不停的晃動著,林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奔來。
“注意林子旁邊的動靜!”
“打!”
不知道有多少敵人,這個時候就沒辦法保持不開火了,軍官大喊著,命令開火。
“突突突……”
“砰、砰、砰……”
湯姆森和加蘭德的槍聲中,只認衣服不認人。
“噗噗噗……”
第一波的彈雨,讓小道上沖過來的緬甸人不停的倒地。
“砰、砰、砰……”
“噠噠噠……”
“轟、轟……”
同樣的,緬甸人在林子里也在開火,英七七、布朗式機槍和手榴彈的爆炸聲在林子里響起。
“注意隱蔽,他們有手榴彈。”
軍官大喊著。
“交火很激烈,他們遇到麻煩了;孫宇,帶你的人,馬上支援。”
激烈的槍聲很快就傳達馮鍔的耳中,馮鍔大喊著,進入林子的十一隊可能有麻煩了。
“是,跟我走,快點!”
孫宇大喊著。
“一組,向河岸警戒,二組、三組,小心背后;四組,向前搜索一公里。”
馮鍔并沒有在原地等待,讓四個小組快速前出,他的身邊,再次只剩下十八個弟兄,這已經包括王英和另外兩個通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