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
伊凜在至尊法師的指導下,手戴懸戒,嘗試同時維持五個以上的圈圈時,心覺無聊,隨口問道:
“你當初是怎么讓別人……咳咳,懷上的阿比蓋爾?”
伊凜本不是八卦的人。
但他忍不住。
這個問題,徘徊在他腦子里好久了。
至尊法師那圈胡子微微一抖。
臉上浮現出短暫的尷尬。
但片刻后,至尊法師想通了,也不尷尬了,無奈搖頭:“從前,有一位來自其他次元的法師,那是一個春天,黃昏落日時。”
他用的是第三人稱。
似乎這樣,才能更好表達埋藏在心底二十年的陳年故事。
至尊法師用一種講述煽情故事的口吻,將他的故事娓娓道來:“那是法師被困在這個世界的第四十八天。他發現了祝尼魔的存在,他正在孜孜不倦地研究祝尼魔。可那一天,法師終于繃不住了,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
伊凜覺得這個詞匯怪怪的。
可他沒有打斷法師的故事。
“一位天真無暇的美少女無意中來到了法師塔附近,她有著寶石般的容顏,墨綠色的長發,隨風飄揚,十分美麗。”
“然后?”
“咳咳,那天法師失去了理智,少女也充滿了熱情。畢竟,年輕時,法師長得挺帥的。俊男美女的人生,不小心產生了命運的相交。”至尊法師形象地比劃出一個復雜的手勢:
兩個小指頭交纏,無名指、中指、食指虛握,兩手拇指一點一點的。
“不要臉。”
“滾。”
說著說著,兩人開始對罵。
“嘿?”伊凜眉毛一揚,戴著懸戒的手指往至尊法師腳下一晃。
“Holy法克?”
至尊法師嬌喘一聲,下一秒,他的腳下出現了一個光圈,消失在農場里。
“自由落體去吧。”伊凜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魔法的練習上,他早就想對法師這么做了,讓他感受感受這種自由落體的滋味再說。
一分鐘后。
至尊法師怒沖沖地從另一個光圈中踏出。
他一把從懷里抓出一把完美級水晶,像撒糖豆似地往半空中一撒。
“魔晶術·伯薩克之雷!”
一堆完美級水晶奢侈地在法師面前碎裂,水晶碎裂的光芒重新匯聚成一道道橙紅色的閃電,從各個方向劈向伊凜。
“艸?玩不起了是吧?”伊凜一愣,沒想到至尊法師惱羞成怒成這個鳥樣,他也不敢大意,“伯薩克之雷”是至尊法師常用的攻擊法術,劈在身上還是挺疼的,于是伊凜二話不說,學著至尊法師的手勢,也豪橫地撒一把完美級水晶。
“自在法·七圓環!”
七層晦澀玄奧的魔法陣憑空出現在伊凜面前,層層深入,輕松將橙紅色的雷電擋下。
“那是‘拉格加多爾七圓環’,該死的農夫,你得尊重原版!”
至尊法師一聽伊凜隨意改名,瞪大眼睛,氣得胡子都硬了起來。
就在伊凜與至尊法師,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各自從對方的知識中領悟的新技能,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相互拼斗順便斗嘴時,兩人如心有靈犀,同時生出感應,望向農場外。
“有人。”
至尊法師面色一肅,也不鬧了,望向伊凜:“要躲起來嗎?”
“不,”到了這時候至尊法師也沒什么好藏的了,伊凜搖搖頭,眉頭微皺:“有血腥味。”
兩位學者從空中落回地面,收起了各自的神通。
一位皮膚黝黑的短發少女,渾身是血,面色蒼白,跌跌撞撞闖了進來。
是錢多多。
伊凜遠遠看見錢多多的瞬間,第一反應是……一段時間沒見,怎么黑成了這樣。
看來,她真的真的真的很肝啊……太努力了,令人感動。
錢多多隔著百米,便看見了在一片南瓜苗里和另一位男人站在一塊的伊凜,她加快腳步,來到伊凜面前,喘著粗氣。
她渾身癱軟,坐在了地上,表情先是一喜。正想說什么時,錢多多卻猛地注意到站在伊凜身邊的紫發胡渣男似乎有些眼熟。
“呼……法、法、法師?你不是說他死了么?”
我死了?
至尊法師一聽,猛地一愣。
我特么什么時候死了?
我死的時候怎么沒人通知一下?
“他突然又活了,咳咳,這不重要。”伊凜無視了背后,來自法師那憤怒得仿佛要焚燒一切的眼神,面色自若地看著渾身是血的錢多多,若有所思:“終于動手了?是王格必?還是嚴操?”
“你……”錢多多瞪了瞪眼,她下意識地想要問“你怎么知道”,可當她注意到伊凜那“果然如此”的表情時,短短三秒內就想通了一切,咬著牙,想起自己在礦洞中的遭遇,下意識生出了幾分怒意:“你早知道了?”
伊凜搖頭,輕笑一聲:“看來這段和平的農場生活,足以把你們的爪牙給磨平了,你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了?”
錢多多表情微怔。
“看農夫排行榜就看出來了,王格必和嚴操兩人各有打算,他們在各自的農場上,并沒有投入太多的心思。按照這個進度,基本上不可能在任務限定的時間里,完成三千萬資產的目標。”
“再加上你們組隊下礦,對各自的技能有了一定了解,那么結論很簡單了,隨便找個時間,選你們精神松懈的時候動手,就能輕松完成任務了,何必辛辛苦苦去肝?”
錢多多無言以對,她面露羞愧,伊凜說得沒錯。
這段時間里,和平的農場生活,都快讓錢多多忘了,自己是一位在種種殘酷試煉中活下來的使徒。
而且,曾有一段時間,錢多多四人在伊凜帶來的壓力下,經常混在一塊組隊下礦,面對越來越多的小怪,不經意間也暴露了各自的能力。
錢多多完全沒想到,嚴操會在下礦時,突然發難,在她們背后朝她們重拳出擊。
“求求你,我知道我不行,我錯了。”錢多多瞬間認清了形勢,淚珠子在她眼眶里打轉,她用力咬著下唇,低聲下氣地求著:“是潤姐,潤姐把我送出了礦洞!她和那該死的嚴操還在礦洞里廝殺!我知道你很牛逼,你一定隱藏了實力,求你幫幫潤姐,別讓她死了!”
“一個條件。”
伊凜想了想,舉手之勞而已,他心中已有打算。
“這時候就別談條件了!”錢多多張口咳出了一口血,顯然被嚴操偷襲,傷得不輕,她一把扯住伊凜,邊走邊吼:“都答應你!趕緊的,別墨跡,大不了……我什么都答應你!”
咻——
伊凜瞳孔猛地一縮,在遠處,隱隱傳來凌厲的破空聲。伊凜幾乎沒有猶豫,一掌拍向錢多多,把一臉懵逼的錢多多干飛了幾米遠。
錢多多那瘦弱的嬌軀還沒落地。
“轟!”
一股氣流自伊凜身邊擦過,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錢多多半秒前停留的位置上,一股可怕的氣流席卷,將農場中的瓜苗、長得半熟的南瓜,通通壓倒掀飛。風平浪靜后,原地只留下一個直徑大約一米的圓坑。
圓坑的邊緣,光滑如鏡,邊緣周圍,沒有半絲裂縫。也不知是什么子彈,能留下這種奇怪的痕跡。
“這個方向是……”
伊凜順著攻擊襲來的方向,扭頭望去。
那是是一片連綿的群山,距離伊凜農場最近的那座山峰,也有大約兩公里之遙。
“是狙擊!”
錢多多屁股撅高趴在地上,她來不及思考這個姿勢羞恥不羞恥、或會不會讓人誤會。她目瞪口呆地看著被炸出了一個深坑的南瓜田,嘴巴長成了大大的“8”型,像是想吞點什么。
她現在哪里還想不明白,要不是伊凜在關鍵時推了她一把,她早就原地升天了。這狙擊彈的威力,她并不認為自己在承受了這一槍……不,這一炮后,還能完好無損地活下來。
這一炮,恐怖如斯!
錢多多忽然想起了,在組隊下礦時,成天拿著兩把小匕首劃水輸出的王格必,頓時反應過來。是那該死的隔壁王,隱藏了實力!他真正的能力,是超遠距離的大威力狙擊!難怪成天弱不拉幾跟個小受似地,嚴操嘲笑他的時候王格必還笑笑不說話。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啊!
錢多多恍然大明白。
怎么這次試煉里碰到的,一個比一個陰險啊!
還能不能好好種地、收菜、養豬、遛馬、釣魚、挖礦了啊!
在自家農場遭受恐怖襲擊的瞬間,法師同時反應過來,飄在半空中,手腕亮起環狀的魔法陣紋,手掌間舉起了防御盾,防備著隨時都會再次襲擊農場的炮彈。
伊凜眉頭一皺,他一把提起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錢多多脖子,戴上懸戒,揮手間,一個光圈出現在伊凜面前。
“我去去就回。”
伊凜提著表情驚愕的錢多多,踏入光圈內。下一秒,已是消失在農場中。
兩公里外。
一座山峰上。
林蔭間。
王格必將左手握成“OK”狀,壓在左眼前。
他瞇著眼睛,隔著兩公里,將伊凜農場中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在他的右肩上,伏著一個丑陋的肉瘤。
肉瘤看起來像是一個鼓鼓的氣球,微微張翕,與王格必的呼吸頻率,達成一致。
“輸了。”
片刻后,王格必神情中多了幾分無奈,搖搖頭,將壓在左眼眶前的手指松開,自言自語:“機會只有一次,看來,嚴操那邊也失敗了。怎么會碰到這種怪物啊,真倒霉。”
叮鈴鈴——
這時,
王格必那堪稱古董的老舊手機鈴聲響起。
“老公,你在哪里吖?”
“我在鎮上購物呢。”王格必接通了電話。
電話另一頭,傳來了他的妻子——土生土長的咕咕鎮居民,潘妮的聲音。
“還不回家?我做了你最愛吃的松子蛋糕哦!”
王格必笑了笑,他右肩上的肉瘤,逐漸萎縮,數秒后便消失在他的體外。
“好,我現在就回。”
“嗯嗯,潘妮洗干凈PP等你哦,Mua”
“乖,么么噠”
王格必臉上瞬間流露出“懂者皆懂”的神秘笑容,結束通話。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會,想象中的人,并沒有出現,王格必只能輕嘆一聲,原路下山。
“既然失敗了。那就,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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