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素變成了繭。
李二胖起初哭得好傷心。
他母親安慰了李二胖幾個小時。
后來,逛了一圈又跑回來的李長歌,終于看不下去了。
他以攪屎棍……啊不,以過來人的身份,語重深長地勸道:“聽兄弟一句勸,天下何處無芳草,更何況你家的是一棵樹。一直停留在過去的人,是沒辦法展望未來的。讓你的家的樹好好安息吧。”
李二胖一聽,哎喲我草,好有道理啊。
他一邊抹著眼淚,在李長歌的慫恿下,在當天寂寞的夜里,去了商業一條街。
寧右是這里的酒保兼管理員。
他眼睜睜地看著李長歌與李二胖勾肩搭背走進酒吧,李長歌笑瞇瞇地吼了一嗓子:
“今晚的消費,全由李……胖公子買單!”
李長歌差點口誤,他一時沒想起自己和李二胖同姓。讓在場其他人誤會了那可就麻煩大了。
李長歌話音一落,全場歡呼。
寧右見狀,默默地用酒吧管理員權限,臨時砸了數萬死亡點,將酒吧的空間擴張至最大。
然后他一個個發消息,將全駐地得空的會員,都喊了過來。
說是今晚有冤大頭埋單。
李二胖一開始還有點肉疼。
但因為蘇小素的事刺激,幾杯上頭后,他也顧不上了,嚷得特別大聲,成了駐地酒吧里,那一夜最靚的仔。
這一晚,李二胖醉得不省人事,被幾位猛男抬回宿舍區。
第二天。
第三天。
李二胖仍是過著酩酊大醉的日子。
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在發泄情緒。
但這情緒到底是什么,就不好說了。
李二胖作為李開的獨子,駐地里所有人都給足了面子。
一句一個李公子喊得賊甜。
伊凜后來聽說此事,只是淡淡一笑,并沒有阻止。
反正李二胖的所有消費,最后都會流進他的兜里,成為建設駐地的一份基石。
肥水不流外人田,李二胖不虧,伊凜更不虧,讓他喝吧…往死里喝。
李二胖足足瘋狂了一周。
蘇小素那里,本來還有點反應,肉繭深處透著微弱的光,四周血管會輕微搏動。但到了第七天,整個房間里,包裹著蘇小素的肉繭,透著蒙蒙死氣,一點動靜都沒了。
除了伊凜與李開外,沒有人能理解蘇小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但看眼下的狀況,明顯不樂觀。
伊凜忙于基地擴建,計劃中需增設的一百個節點,在這八天里,只完成到六十七個,進度斐然,但仍需要努力。
他自然顧不了小胖子那么多。
期間。
寧右抽空匯報了這段時間商業街的收益。
一個月左右,純利潤將近二十萬DP,可以說是暴利了。
特別是近七天,銷售量暴漲。對此,李二胖公子功不可沒。
雖然賺的都是自己人的DP,但別忘了,伊凜可是沒有征收駐地稅的。
用這種方式讓會員們主動掏錢,他們氪得開心,伊凜也數得愉快,皆大歡喜。
除商業街收益外,伊凜的水晶工房,仍在不斷產出水晶,形成了一條固定的水晶生產流水線。
滿滿一倉庫的水晶,誰去看了,說不定能被晃出雪盲癥來,恐怖如斯。
這個駐地,正按伊凜的想法,蓬勃發展。
海亭市駐地。
李開以天啟公會的名義,一口氣邀請了十幾個公會,搞了一次聯誼活動。
說是聯誼,無非就是十幾個公會的會長,帶了一批精英,互相認識,喝喝酒,吹吹水,互加好友,混個臉熟。
最起碼,以后萬一在試煉里碰到了,也不至于一見面就互砍。
值得一提的是,死亡之塔區服十大公會中,那個神秘的巔峰戰力,果然是陸侯一手創建的公會。
這個公會人不多,可來到聯誼會上的人,全是一個個肌肉猛男,穿著鎧甲,令玲瓏世家的那群姑娘們,一個個面紅耳赤,夾緊雙腿,愛慕如潮水洶洶,直呼來對了地方,今夜不歸家。
陸侯與李開算是舊識,兩人杯酒過后,陸侯表示無論日后發生了什么,都盡量與天啟公會保持良好的互動關系。
對于陸侯的人品,李開十分信得過。于觥籌交錯中,李開與陸侯,初步定下口頭上的盟約。
至于北方首都那一片勢力區,F4議會家族,朱、嬴、余、趙四家,也只有趙玉龍意思意思來了。
其余三家,不知是忙于收復國內失地,還是拉不下面子,無聲無息,當做不知道。
趙玉龍一開始還有些尷尬,但在李開的周旋下,最終還是有說有笑,沒有鬧出什么大矛盾來。
總之,李開不愧是李開,政客界的精英人物。最后聯誼會結束,皆大歡喜。
順便,天啟公會又上了一次熱搜。
現在是2122年九月。
中旬。
四位天啟騎士降臨,明明該驚天動地的,但到了最后,似乎少了什么。
波瀾四起,無聲平息。
但伊凜知道,在這異樣的寧靜中,世界正醞釀著一場劇變。
他在努力壓迫自己,伊凜總有一種時間不夠用的感覺。
雪山駐地中,每個人都暗暗心疼,心說這會長太操勞了,日夜不停地下工地,這是渾身長滿了肝啊。
一個月過去了。
蘇小素仍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樣。
李二胖混了半個月。
最后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咋的。
后來有人看到,李二胖默默地守在房間門口,不顧冰天雪地,就這么苦守著自己媳婦。
有時候守得累了,甚至還趴在死氣沉沉的肉繭上呼呼大睡。
他悟了,他想通了。
無論蘇小素最后是死是活,他決定陪蘇小素走最后一段路。
什么紅顏,什么禍水,李二胖覺得都沒什么關系了。
他想了好多、好多、好多。
李二胖想起了自己和蘇小素的相視,那是在哥譚市里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無數變態在哥譚市里游走,他和蘇小素因為一個拍屁股的動作結下碧玉良緣。
然后……然后……然后。
李二胖被蚌住了。
最初的時候李二胖還不情不愿的。
但每每想到蘇小素好幾次,挺著那一米九九的身軀,如鐵塔般站在自己面前時,李二胖坐在雪地上,臉上不由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不少人在暗中觀察李二胖的一舉一動。
李長歌和許安靜啊。
歐樂樂和錢多多啊。
寧右和蕭楚兒啊。
他們看著李二胖那日漸肥胖的背影,默默離開。
也許這就是愛情吧。
來得匆忙,來不及品嘗,失去時才后悔莫及。
回來后的一個多月,伊凜看似專心在搞基建,但實則,他借著李開散播出去的耳目,在關注著世界局勢的變化。
還有使徒論壇里。
點點滴滴的信息,匯聚到伊凜處,伊凜往往能抽絲剝繭,察覺到一些隱藏在明面下的消息。
舉個例子。
他看出來了,其中一個公會駐地令牌,極有可能落到了余烈心的手里。
否則,他的手下,不會頂著烈陽軍的名號,在論壇各大區域里那么跳。
太跳了。
明擺著是有恃無恐。
怎么就有恃無恐了?
無非就是覺得,只要建立駐地后,就能有和天啟公會叫板的資格了。
“這人怎么就不知道老實點呢?”
對于烈陽軍在論壇里跳來跳去這件事,伊凜感覺有點頭疼,準備找機會敲打敲打。
到了九月下旬。
在某一天,伊凜灰頭土臉地從工地里回來時,在半路上,被織田舞給截住了。
在月朗星稀下,織田舞穿著單薄的和服,倚在路燈下,孤影單刀,守在伊凜的必經之路上,顯然是在等待伊凜回來。
“你……”
伊凜剛說出一個字,就被織田舞打斷了。
“你不敢進去了嗎?”
伊凜聞言一愣。
他看著織田舞那平靜的眼睛。
他知道織田舞指的是試煉。
伊凜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進入試練了。
自他從戰爭之塔區服回來后,公會里,又有一批人組隊過了試練。除了守著蘇小素的李二胖外,就剩下織田舞與伊凜這一個月度的試練沒有去打了。
公會里,李長歌、許安靜、寧右、潘正義、狗子等其他精英會員,與其他會員熟絡后,漸漸地有了自己的固定隊,也沒人主動抱伊凜和織田舞大腿。況且他們隱隱察覺到,這大腿可抱不得。說不定本來輕輕松松、進去欺負人的一次試煉,會因為這一條大腿的插入,而變得群魔亂舞。
而織田舞似乎也是等著伊凜,天天枯燥練刀,沒有進入試煉的打算。其他人也不敢隨意喊她組隊。
這不,一個多月過去了,織田舞當機立斷來這里堵人。
伊凜聞言,頓時陷入沉默。
于沉默后,伊凜輕呼一口氣,釋然一笑:“沒有,就是忙,走吧。”
“走?”
織田舞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試煉啊。”
伊凜帶著織田舞,在月黑風高的夜晚,靜悄悄地來到無人的會議室。
他突然想起,羅盤似乎還在李開手上。
不過大半夜的,伊凜也不想打擾人家老夫老妻同房,于是便算了。
織田舞一聽伊凜終于肯進試煉了,眼睛一亮,握著長刀的右手先是一抖,但很快便沉穩得可怕。
“終于……”
在安靜的會議室里,織田舞低聲呢喃。
終于讓她等到了。
她臉上寫滿了兩個字——“舒服”。
伊凜熟練地開啟組隊模式。
現在想起來,他似乎已經好久沒和織田舞組隊了。
上次其實組了,可也沒完全組。因為在最后關頭,伊凜主動將織田舞丟下,自己進入咕咕鎮中,結識了法師,并開始了怡然自得的種田生活。
織田舞的性格,其他人也受不了,呆在織田舞身邊瘆得慌。
兩人沒有過多言語交談,一切付諸行動。伊凜說干就干,反正也就一去一回的事,只要別選難度太高的試煉,天亮前就能解決戰斗。
其實,伊凜沒有正面回復的是,織田舞說對了。
他在害怕。
無人知道,伊凜從戰爭之塔回來后,有那么一段時間,他抗拒進入試煉中。
至于理由……呵呵。
伊凜眼眸一睜一閉,歸于平靜。
五扇門扉在伊凜與織田舞身前,一字排開。
眾所周知,試煉難度共分為簡單、正常、困難、噩夢、夢魘、永夜、諸神的黃昏。
而無解的試煉,諸神的黃昏,伊凜不久前已經經歷過了。
那是一次無解的試煉。
無解到連塔都無法發布出能讓他們活下來的主線任務的程度。
五扇門扉的關鍵詞,映入眼簾。
伊凜想著速戰速決,也沒考慮什么性價比的問題,于是噩夢難度以下、噩夢難度以上的直接PASS。
于是,只剩下了一扇噩夢難度的門扉僅供伊凜選擇。
三號門:難度:噩夢關鍵詞:巨人
“巨人?”
伊凜和織田舞都能看到關鍵詞。
這一看,織田舞開始蠢蠢欲動,她覺得自己的砍人之魂在熊熊燃燒。
伊凜作為一會之長,手里握著百萬DP,這區區刷關鍵詞的DP,可以說是蚊子腿般的肉,不痛不癢。于是伊凜啪啪啪連點,讓門扉世界后續的關鍵詞全亮了出來。
這扇門扉所有關鍵詞分別是——
巨人、戰爭、高墻、島嶼、兵團。
好像……挺不錯的?
伊凜偷偷看了一眼織田舞的反應,她似乎也挺喜歡。
就這了!
伊凜與織田舞二人手牽手,進入門扉之內。
到了他這個等級,區區噩夢級試煉,真很難讓伊凜提起勁來。
兩人進入了試煉中。
炫白的流光在眼前迷離。
從劇情提示中,伊凜對這個世界背景,有了大致的了解。
這是一個奇怪的世界。
人類被圈養在高墻內,如同牲畜。
而突然有一天,一只一百多米高的巨人,在高墻上踢出了一個洞,為一切拉開了序幕。
區區一百多米的巨人啊……
伊凜覺得索然無味。
他在神代參加神明的戰爭時,隨隨便便來一只精英怪,身材都將近一公里級別的,區區百米,小孩子玩意。
兩人降臨的地方,是高墻的最外圍。
在一陣兵荒馬亂中,織田舞本來想剁了踢墻的巨人。
但隨后被伊凜攔住了。
那頭巨人看起來不咋的,伊凜隨手搓個球就能炸了。但這么弱的巨人,作為噩夢難度,必有蹊蹺。于是兩人混在人群中,裝作手無縛雞之力的貧民,在一群矮小的巨人里騰挪躲閃,蛇形走位,向第二重高墻內奔跑。
但在逃跑途中,織田舞還是忍不住,拔刀剁了幾只。
在織田舞出刀后,伊凜果然發現不對勁了。
這些巨人的身體,一旦中刀,就冒出騰騰熱氣,傷口快速愈合。似乎尋常刀具,對他們無用。
“砍的方式不對?”
伊凜皺著眉,看著越砍越得勁的織田舞,陷入沉思。
按理說,這種無限愈合的怪物,不應該當一只平平無奇的小怪,一定有哪里打開方式不正確。
果然。
伊凜的猜測是對的。
織田舞砍上頭了,開出大招,將其中一只十米級巨人,整顆頭連同上半身都剁碎了。
大量的血噴涌而出,那只巨人倒下后,再也沒有雄起來。
“原來,得把頭剁碎……粉碎。”
織田舞有了心得,收起刀,平靜地對伊凜說道。
“明白。”
伊凜看著織田舞嘴角微翹,顯然砍痛快了,于是也不再追究她不按計劃隨意出手的行為。
終于。
兩人隨著人群,逃出了這個城鎮。
起初,伊凜以為這次試煉,只是單純來度假的,沒什么特別。
直到,
他在逃跑的人群中,看見了一個熟人。
——余夢。
她和伊凜一樣,同樣在裝逼,裝成農婦模樣,驚慌失措地逃跑。
好巧啊。
既然如此,
擇日不如撞日。
“該算算賬了。”
伊凜微微一笑,發動如影隨形,悄悄向余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