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楚良說的是真心話，他早就想回家看看了。
可由于身體原主人刻在骨子里的狠，他必須要在避開某人的情況下才能回家。
現在時間已經步入4月份，正是歐楚良生物學上的父親離家做生意的月份。再加上奧運會預選賽已經告一段落，于情于理歐楚良都應該回家看看。
對此，足協也并沒有多做阻攔。國奧在回國當晚的京城大酒店開了個慶功大會后，次日便宣布放假。
如果不是歐楚良最后時刻力挽狂瀾，此時國奧全體吃的就不是慶功酒了，而是散伙飯了！
現在有隊員想家，足協領導自然是一路綠燈。
“楚良，等你回來你把來回的飛機票給我，足協給你報。”
安檢口前，許副主席一臉慈祥道。
“許叔，這就不用了，我有錢。”
“你有什么錢？我還不知道你那點錢？”許副主席搖頭道，“健力寶的薪水到現在還沒補齊，國奧的獎金還沒到位，你能有什么錢？唉，這要是臥鋪的話，我就私人給你掏腰包了。”
“許叔，我是真的有錢。”歐楚良眨了眨眼，“我們家都是資本家，你說有沒有錢。”
“你...唉！”許副主席長嘆一聲，“楚良啊，你就是太懂事了。”
別人不清楚歐楚良家境，許副主席作為足協領導卻十分清楚。
歐楚良的父輩的確都是資本家出身的，但這和歐楚良沒有半毛錢關系。相反，由于歐母的原因，歐楚良從小到大幾乎沒有花過父輩一分錢。
“資本家”三個字與其說是歐楚良有錢的象征，不如說是他對許副主席一番好意的推辭。
目送歐楚良走上飛機后，許副主席來到機場旁的小賣部。
看了看貨架上的二鍋頭，又看了看柜臺里的紅旗渠，猶豫了好久，才從柜臺上的盒子里抽出一條口香糖，“師傅，來條綠箭。”
拿著店主找回的五毛錢，許副主席回到了足協本部。
“老許，你回來的正好。早上袁主席開了個臨時會，正好找你說道說道。”
“什么會？”許副主席熟練地將雙指伸進胸前的口袋，當他將里面的東西抽出來時，兩人都是一愣。
王軍生尷尬地將一盒紅雙喜火柴塞進褲兜，笑了笑道，“口香糖也好，口香糖也好啊，口氣清新，還健康。”
“唉，上次小諾非拉著我去做體檢。結果不查不好，一查嚇一跳啊！”許副主席抽出一條綠箭遞過去后，自己也剝開一條放進嘴里嚼著，“我這心肝脾肺腎全都有毛病，尤其是這心臟和肝，醫生說什么都已經中期了。我家老婆子立刻不樂意了，把我零花錢都斷了。你看，滿兜就兩塊錢，現在就剩這五毛了。”
“行啦行啦，別解釋了。”王軍生笑了笑，“本來心肝都不好，就別再禍害你那肺了，這點我支持你。”
兩人對視一笑，先后走進了辦公室。
“軍生，說吧，今早老袁又說啥了？”
走廊里還得叫主席，因為隔墻有耳；現在進了屋子里，主席就自然變成“老袁”了。
“還不是國奧那幫小崽子鬧的？”王軍生長嘆一口氣。
“國奧？國奧怎么了？不是出線了么？”許副主席問道。
“出線是出線了，可是過程不順利啊！”王軍生一臉愁眉，“老許，你也不是不知道。咱現在關上門說話，國奧就算這次踢輸了，對咱們影響其實也不大。畢竟足球剛改革，什么都在草創，失利也在所難免。”
“可這次國奧偏偏前兩場踢的不錯，馬上就出線了，結果第三場弄這么個幺蛾子。再加上咱踢日本隊本就有優勢，可附加賽也差點踢輸了。結果雖然是好的，可是這個事領導們很重視啊！”
“怎么個重視法？”許副主席好奇道。
“首先是教練。”王軍生掰著手指頭，“拉德是一個很好的外教，這點毋庸置疑。不過在第三場比賽中沒有把好最后的關，這一點上面很不滿意。”
“可是這不全是拉德先生的責任啊，球員們那么多傷病...”
“領導們可不看這個。他們認為是拉德的戰術出現問題，才導致第二場比賽就有這么多傷病。所以...”
“所以國奧又要換教練了？”許副主席皺著眉頭道。
“不，沒換。”王軍生大力嚼了嚼口香糖，身子向后一趟靠在沙發上，“我給保下來了。”
“保下來了？”許副主席先是一愣，隨即欣喜道，“軍生，這次我可真高看你一眼。”
“唉！這有什么啊！干咱們這位置的，就要時刻準備著替上面的人背黑鍋，給下面的人兜底子。”
“軍生，你這次可是做得太對了。我和古命長他們嘮過了，拉德先生人很負責，他們溝通也很順利，這次比賽是操碎了心，而且基本沒有什么過錯。那場比賽失利，完全是...”
沒等許副主席說完，王軍生擺了擺手，“輸給韓國隊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了，那幫記者天天‘恐韓’、‘恐韓’的叫，上面的人都聽麻木了。拉德雖然還留在位置上，但是上面卻在其它方面提了條件。”
“什么條件？”
“第一，奧運會必須小組賽出線，這也是拉德是否下課的標準。”
“嗯，這個我贊同，這也是應該的！”
“第二，對韓國那場比賽，表現不是很突出的隊員，該換就換一批吧。”
“呃...這個也可以。”許副主席點點頭，這種國際級別的比賽中出現重大失誤的隊員代替主教練被清理出隊，也是很平常的事。
“第三，就是歐楚良...”
“歐楚良？楚良他怎么了？他踢的不錯啊！和日本的比賽還...”
“老許，你說你激動個什么？坐下來坐下來，稍安勿躁，別把心臟又激出個什么好歹來。”
看許副主席屁股上像長了彈簧一樣從沙發上彈起，王軍生立刻擺了擺手說道，“誰說歐楚良踢的不好了？老袁他們還點名表揚了小歐呢！”
見領導們沒有說歐楚良“壞話”，許副主席這才安下心，重新做到椅子上。
“小歐這次的表現是有目共睹的，他的職業素養和專業技術以及拼命精神正是領導們所樂于看見的，所以小歐是這次會議唯一受到表揚的球員。”
“不過他受了傷你也是知道的，所以這次上面特批他可以暫時不去巴西歸隊，好好在國內養傷。健力寶那邊可以從其他隊伍中抽調出一名優秀守門員補缺...”
“那就是說要讓楚良好好備戰奧運會了？”許副主席聽后滿臉的欣喜，思考了一番可行性和健力寶的后備隊員后，開口問道：“對了，上面不是把健力寶徹底交給我們足協來管了么？怎么會突然提這種事？”
“健力寶是完全放權給咱們，但是中青可不是啊！”王軍生搖了搖頭，“你是不知道，看到小歐在比賽中表現那么好，唐朋舉那老小子早就不干了，非要抽調他入隊。你也知道，小歐直接跳過中青入選國奧，這本來就不符合規矩。”
一聽到“中青隊”三個字許副主席就明白了。
中青隊現在正在備戰即將開打的亞青賽，而中青隊又是和健力寶同年齡段的學員。本來井水不犯河水，健力寶留洋，中青隊參加各類比賽。但現在都可以從健力寶抽調人去踢奧運會，那么為什么不能去踢年齡段更為相符的亞青賽？
從1983年第四屆世青賽開始，中國隊就只參加過第四屆和第五屆世青賽，并且在1985年第五屆世青賽四分之一決賽被蘇聯淘汰。
從那之后，中青隊就再也沒在亞青賽中出線，中國遠離世青賽也已經有十一個年頭了。這次無論中青隊還是健力寶實力、苗子都這么好，唐鵬舉自然要做那沖出亞洲，和世界上的其它青年隊掰掰腕子的準備了。
想清楚前因后果后，許副主席點了點頭，“那老袁怎么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