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殿主？”
白衣王座怔了一下。
江邊雁，那可是圣神殿堂在東天王城的分殿殿主。
雖說同為王座修為，但其身份地位，比之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這個世家子弟，認識江殿主？
他的身份，高到了那一個級別？
僅此一聲，白衣王座便多了幾分慎重之心。
雖說還不待驗證這青年話語的真實性，但小心為上，在這緊要關頭，最好便是不要出現什么紕漏。
“小兄弟認識江殿主，那你是否知曉，江殿主，現在已經是過去式了？”
“過去式？”徐小受一臉迷糊。
“對。”
白衣王座點頭：“天桑郡白窟一戰，江殿主率領白衣一眾前往助陣，光榮戰死，功勛卓越……此刻東天王城圣神殿堂的分殿殿主，已然易主。”
這徐小受倒真沒想到了。
江邊雁也去了白窟？
他只知曉八尊諳一式心劍術，將白窟那地兒七百多白衣盡數斬死，不論距離。
卻不曾想，江邊雁，也給掛了！
“那現在東天王城理事的，是誰？”
“程跡，程殿主。”
白衣王座目光直直盯著面前青年，似乎想從對方眸中看出點什么。
但徐小受的偽裝哪能讓他輕易瞧出來？
他只看到了一絲小小的遺憾，卻連半分驚訝都不曾瞧出來。
很明顯，身份高到江殿主這一級別人物的陣亡，甚至連這青年心底一絲波瀾都未能掀起。
這個徐少，很不簡單吶！
“受到敬畏，被動值，1。”
“程跡……這我倒真不認識了。”
徐小受微微蹙了蹙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程？”
“對。”
“程家的勢力？那你認不認識一個人，名喚程……”
徐小受突然頓住，似乎是因為時間久遠，記不住那等小人物的名字，但思忖了許久，終歸是想了起來，“程星儲？”
白衣王座訝然：“小兄弟認識程公子？”
“談不上認識……”
徐小受一看其表情，便知道事情好辦了，淡漠道：“只不過先前程家去為我家老爺子祝過壽，見過一面。”
“祝壽？”
“受到驚疑，被動值，1。”
白衣王座一聽這口氣，便知曉即便是程星儲公子，身份地位恐怕也極低于面前青年。
他不敢過多追究此人身份了，只問：“那公子可有什么信物，得以證明您的來歷？”
“您”字一出，徐小受心頭更為舒張。
但好死不死的，辛咕咕一下子抓到了可以囂張的點。
“信物？！”
他聲音立馬拔高了些：“都說了這么多，還不足以證明身份，你干什么吃的？不會辦事，便把那程跡給我家公子叫出來！”
白衣王座眉頭一鎖。
徐小受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見事不妙，他立馬摁住了辛咕咕的肩膀，道：“下人不懂事，莫要見怪。”
在一眼瞪退了辛咕咕之后，他便是轉頭看向了白衣王座。
“我也不為難你們，登記便登記吧。”
言罷一甩袖袍，頭一昂，莫名氣勢便是鎮蓋而下。
“北域，太襄徐家！”
簡短幾字，所有人心頭一震，連頭顱都不自覺微微低了下去。
即便是后頭排隊等待的長龍，也是盡皆身子一沉。
似乎這“太襄徐家”一出，舉世便得低頭，無人能出其右。
白衣王座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驚到了。
想都不用想，能用簡簡單單的一個名號便將全場眾人鎮住的……這青年的出身，恐怕最低，也得是太虛世家。
——果然，這和自己預想中的一般無二！
“北域？”
隊伍長龍之中，低低的驚呼聲乍起。
“北域戰神天，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北域而來的人呢，這個徐家，什么來頭，你們聽說過沒？”
“沒……但方才那股氣勢，恐怕最低也得是個斬道世家了，心悸你們有嗎，那‘太襄徐家’一出，我感覺有一股莫名的偉力在鎮壓著我。”
“麻蛋，還好我膝蓋比較硬，剛才都差點給跪了，這個徐家，這個徐少，牛批呀！”
“果然，東天王城最近要大亂……”
“受到畏懼，被動值，75。”
“受到敬仰，被動值，38。”
“受到喜愛，被動值，6。”
白衣護衛同樣聽到了后方低低的嘈囔聲，用玉簡刻錄了信息之后，再度問道：“北域，太襄徐家，名字呢？”
這下徐小受還不曾說話，白衣王座便是一拍這紀錄之人腦殼，低聲罵道：“徐少！”
“噢噢。”
那刻錄玉簡的護衛也及時反應了過來。
顯然，對方這等出身，能給出這么多信息，已經是很配合了。
“太襄徐家……”
白衣王座目中有著思忖之色。
但再怎么思索，他也是沒個底。
記憶中，別說徐家、太襄了，連北域有多少勢力，他都不是很清楚。
這一點，不止是白衣王座迷茫，便是和徐小受同行的三人，也是一肚子的錯愕沒敢表現出來。
但不得不說，徐小受的用詞太巧妙了。
如若單獨是報一個“徐家”，恐怕這些人還得繼續盤問。
但一個“北域”和“太襄”的前綴加上，配合“氣吞山河”的壓力，著實在第一時間便給全場所有人烙下了這是個大勢力的主觀印象。
太襄是哪，徐小受也不知道。
但他知曉報一個“趙子龍”，和報一個“常山趙子龍”，究竟哪個來得更加有逼格，便是可以。
這些，都只不過是小伎倆。
沒等白衣護衛們過多盤詢，徐小受便是手一招，對著身后三人道：“你們先進去吧，我有問題問問這位兄弟。”
他眼神一遛，瞟到了白衣王座身上。
這一波反客為主，沒來由的便是將白衣護衛們都給鎮住。
刻錄玉簡的那人還在糾結著余下三人需不需要再問名號，白衣王座便是大手一揮。
“放他們進去吧！”
特殊人物，特殊對待。
對方從北域而來，要么便是有正經大事。
要么，便是圖東天王城的試煉資格。
依照那個囂張下人便有王座修為的情況來看，這是城門護衛們惹不起的一股勢力。
有什么要求，只要不過分，順了便是。
“借一步說話？”
徐小受看著身后三人順利進城，唇角多了幾分滿意的微笑。
他不可能登記真實身份，也不能讓自己四人留下太多先前身份的痕跡。
因而，只能采取一種強勢的措施，讓一行四人“囂張”的印象，先入為主的烙入這些個城門護衛心頭之中。
他是來東天王城搞事情的。
后續事情一搞大了，所有人都會開始研究自己的身份。
而自己前面的身份不好找，那時候對方追溯的起始點，便只能是這東天王城的城門護衛。
屆時城門護衛們怎么說、如何形容，便很是至關重要了。
雖說僅僅只是進城一步，但徐小受試圖走一局大棋，起手便是要埋好坑。
到時候通通引爆，是非混淆、雌雄難辨。
自己渾水摸魚，便能更加輕松了。
這些，通通都是從白窟那些布局數百年的大佬們身上學來的。
“請。”
白衣護衛將徐小受請到了城門邊，不妨礙其他人進城后，便問道：“敢問徐兄有何指教？”
“受到尊敬，被動值，1。”
徐兄……徐小受更加滿意了。
“指教不敢當，兄臺如何稱呼？”他首先問道。
“王晁。”
“王朝霸業，好名字！”
贊嘆一聲，徐小受面容一肅，開門見山：“王晁兄弟，我此前過其他城時，登記程序也并沒有如此繁瑣，現在……”
他拉長了余音，沒有明說，目中卻滿是探尋。
王晁哪能看不出來對方想問什么，嘆道：“工作量提高，也非我們本愿，都是上面的旨意罷了。”
“徐兄從北域而來，可能尚不知東天界近些日子發生了放多大事。”
“圣神殿堂圍剿白窟，圣奴、戌月灰宮陸續現身的情況……”
“這些，您進城后隨意打聽一番，應該便能知曉。”
“這我倒是略知一二……”徐小受笑眼一瞇，“有四劍嘛！”
王晁心道你知曉個屁。
有四劍在這些勢力面前，都已經不甚重要了。
但心頭腹誹可是不敢表現出來，只能解釋道：“有四劍只能算是還好，主要是圣奴的出現，影響太大了。”
“目前嚴格排查的人中，主要的便是防患圣奴，以及鬼獸。”
“噢？”徐小受表現得驚訝，道：“圣奴和鬼獸，就憑你們，排查得來？”
王晁：“……”
果然是目中無人的世家子弟，說話完全不經大腦思考，也完全不會尊重人的。
“受到詛咒，被動值，1。”
他也沒多在意對方的語氣，繼續道：“光靠我們，肯定是排查不下，但……”
王晁的語音一頓，徐小受便是了然。
“還有人盯著？”
他仰面望了望天，什么也看不到。
但心里頭知曉，恐怕這城門口，真有斬道級別的白衣、紅衣盯瞅。
自己先前那番舉動，怕也是入了這些家伙的眼。
但那些人尚不曾出現，便是說明自己的表演沒什么問題。
在先入為主的“沒什么問題”之后，后續白衣、紅衣們再想要排查，恐怕難度就會急劇飆升了。
很好，要的便是這種效果！
王晁沒有回話，徐小受便當他是默認了，微笑著問著：“圣奴、鬼獸什么的，我關心的也不是這些，此番過來，主要是想問下，東天王城的試煉情況？”
果然……王晁瞬間明悟。
雖說看不清對方修為，但這青年周身毫無天道波動，修為必然未曾臻至宗師。
而先天修為，不遠千萬里從北域到東域。
圖的，也只能是試煉了。
“在各方勢力的影響下，東天王城的試煉，推前了。”王晁道。
“推前多久？”
徐小受依稀記著不出意外的話，約莫還有一兩個月的時間，王城試煉才會開始。
“半個月內。”王晁卻一言驚人。
徐小受訝異。
“半個月？”
“嗯。”
得到肯定答復，他反而沉默。
按理說，試煉推前，這是一件好事。
可便因為白窟一事，影響到了王城試煉，這等說法可能去糊弄別人可以，但要拿來糊弄自己，不可能！
“王城試煉，關乎圣宮資格，大陸五域同時舉辦，不可能因為白窟那等小事而有所影響。”
徐小受笑瞇瞇道：“肯定還有其他原因！”
“受到敬佩，被動值，1。”
王晁眸閃訝色。
他原以為這是個傻不拉幾的紈绔子弟，便是仗著家族勢力，帶著個王座修為的下人，才有了仗勢欺人的資格。
不曾想，這家伙竟然還有些小聰明？
“徐兄，這些涉及到了機密，恕我無可奉告了。”他搖搖頭，鐵了心不說。
徐小受不甚在意：“這我明白，此番過來，也不是專門為難你的……這樣吧，還有幾個疑惑，你也無需詳細回應，是與不是回我一下，我問完即可？”
王晁怔了一下。
這家伙，是想通過自己的表情，獲得什么答案？
“不行，恕我無法回答！”
“那這……”
徐小受皺了皺眉，原本良好的聊天氛圍，突兀的便是沉重了起來。
王晁感覺到了莫名的壓力，心頭一凜。
這股壓力……
莫不成那王座修為的下屬，只是明面上的保護人。
這個徐少，暗地里還有斬道在護身？
足足沉吟了良久，給足了心理壓力，徐小受才略帶不滿道：“都回應不是，總可以吧？”
這是個什么回應法……王晁被說得有些懵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拒絕。
徐小受沒等他反應，也不想給對方拒絕的時間，便是繼續問話：
“據我了解，圣奴即便入城，也不可能會只派先天修為的人進來，若只是先天，即便參加了試煉，也根本無足輕重。”
“對方要來，只可能是圣奴十座這級別。”
“而你們的人……”
他仰頭望了望啥也沒有的天空，“防的，便是這些？”
王晁面無表情，打定主意不可能讓對方瞧出來點什么。
“不是。”他搖頭搖得那叫一個堅定。
“受到欺騙，被動值，1。”
徐小受心聲不露，繼續道：“圣奴、鬼獸要來，王城要防，根本也不關乎試煉什么事。”
“也就是說，王城試煉因為白窟一戰而提前了數月，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王晁心頭驚詫，面色更加嚴肅了。
“不是。”
“受到欺騙，被動值，1。”
徐小受明白了。
圣奴叫自己過來當攪屎棍，果然是有原因的。
八尊諳的本意，也根本就不是要讓自己拿得什么試煉第一。
除了試煉，東天王城還一個局，潛藏在明面下的沉謀大局。
一個需要整片大陸五域都提前數月試煉來掩蓋真相，需要東天王城出動斬道乃至更高修為的強者來防患于未然的超級大局！
會是啥？
徐小受瞬間聯想到了八尊諳前往白窟，后續卻不了了之的莫名舉動。
誠如王晁所言，“有四劍”在各方勢力的推搡之下，已然成了一個明面上用來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幌子。
真正藏在冰山之下的，才是這些人所重視的。
我一根棍子，要攪兩盤屎？
徐小受很是無語，他就知道有坑，果然一問，坑就出了！
“不出意料……”
本想繼續開口，可話到嘴邊，徐小受突然頓住。
有些事情，再問，似乎就不好收場了。
畢竟，上頭還有真正的大佬盯著。
“可以，就醬，多些王晁兄弟了。”
他拍了拍這白衣王座，仰頭對著上空無名之人一點頭，邁步走入了城中。
上方盯著的是誰，他并不知曉，也完全看不到。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對方能看到，便足夠了！
“果然，他看得見……”
王晁望著那踱步而去的背影，心頭很是震撼。
區區先天，如若沒有斬道護身的話，他又怎能看得到上面的白衣、紅衣前輩？
“太襄徐家……”
王晁一聲失神的呢喃。
“受到畏懼，被動值，1。”
“受到注視，被動值，2。”
“受到揣測，被動值，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