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殿外走來一男一女。
男是老者,負劍踏虹,面帶春風,周身氣意凝結,時而含蓄待發,時而劍勢錚然。
“谷雨,谷老前輩?”
北北轉眸而去,一時瞪大了眼。
這是侑荼、梅巳人那個時代的老古劍修了,單論劍道造詣,跟自己不可同日而語。
他本該是上屆七劍仙的存在,剛好那屆七劍仙選拔,他閉關悟劍去了。
所有的戰貼全部沒接,導致他從初始排名中第一個被淘汰出去。
這之后,八尊諳以“觀劍術”戰敗各家,以“第八劍仙”之名后來居上,打到七劍仙的含金量節節攀升時。
谷老落后了一整個時代,無名無氣,古劍修內部都為之同悲。
這一次,他重歸被七劍仙初始排名選中,分明是作為定海神針,來鎮這七劍仙之榜的。
雙老一笑柳扶玉。
其中雙老,便指谷雨、羊惜之。
也就是說,谷雨是七劍仙初始排名的榜首,是“第一劍仙”!
他對標的,是上一屆侑荼、梅巳人。
侑荼七劍梟首圣神殿堂上上任殿主。
梅巳人虛空島上,便能以太虛之身,劍斬半圣姜布衣化身。
谷雨作為他倆同道,一路論劍成長而來,實力能弱?
這老前輩,也要過來打徐小受?
不欺負人嘛!
“唔……”
北北震撼地瞥了璇璣殿主一眼。
她實在不知道谷老該如何才能請動,令其屈尊主動去打小一輩,這甚至會被他好友梅巳人嘲笑。
但北北沒多問,只是若有所感地,順勢看回落于谷老身后的那女子。
只單單是源于古劍修的直覺……
北北瞳孔一凝,篤定這女的,也許不比谷老弱多少!
“你是……”
但見此女身材窈窕,是自己的十倍以上,卻只著一身樸素劍袍,秀發隨意挽于腦后,以木簪串著。
她容貌更是絕佳,不施粉黛,都有清麗自然的味道,若是小小妝點一下,該不知是何等人間絕色。
素衣女子卻像完全不會打扮自己,樸實無華到了極點,身上惟一的亮點,還得是古劍修才能看得懂……
“好劍!”
北北眼睛大亮,注意到女子腰側純白的長劍。
哪怕劍未出鞘,她感到內里劍意洶涌,韻味十足,該是不亞于帝劍獨尊才對。
可混沌五大神器,哪有長這樣的劍?
可除了那五劍,除了名劍中最為出名的那幾把,這般劍意,什么劍才能匹配得上?
名劍二十一中,也沒有這劍呀……北北疑惑了,她竟也有識不出的劍,這很離奇!
“小姑娘,不用懷疑你的眼光,因為老夫也曾質疑過自己,但后來看出來了……”
谷雨輕笑著,替旁側古劍修說話,他知道這位劍癡,可能并不會回答。
而自己能認出此劍,還屬活得久,見過一些古老秘圖:
“劍樓十二劍之七,護!”
圣寰殿內,谷雨一言落定,道璇璣、九祭桂靈體無動于衷。
北北猛地起身,不可置信道:
“劍神孤樓影的佩劍?!”
她一聲出,道璇璣、九祭桂靈體都不由怔住,這才看向那素衣女子的佩劍,目中逐漸有驚色彌布。
劍神的劍?
劍樓十二劍,古名“劍樓劍本劍”,圣神殿堂找了一個時代,連痕跡都找不到。
圣神大陸的古劍修,乃至好劍的煉靈師也找了數百年,然亦摸不著半點影兒。
而今……
它自己出現在桂折圣山了!
南域風家,可列七劍仙榜,大陸公認,從不質疑,緣何?
因為其祖上追溯到劍神時代時,出了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神劍風無痕”。
但這劍閣,在桂折圣山上的內部歷史記載,卻是對標劍樓而造,是不甘愿被比下去而作。
那么劍樓,又是什么?
劍神孤樓影,非是原名,而是一個經遺忘之后被世人用以緬懷有物,于是經過形象化創造的名字。
這名字的來源,源于十祖之一的劍神在此世留下過的唯一形象痕跡,一副圖。
十劍鎮樓圖,圖中是夜、有樓,樓巔月下剪影,故名“孤樓影”。
這其中之樓,便指“劍樓”!
超然世外的劍樓,無人知其位置,比虛空島還要神秘。
后者至少千百來年能出世一下,前者從來只有傳說,沒有過真實。
外人或許不知道,圣寰殿內此刻所有人,卻都知曉……
九大劍術、十八劍流、三千劍道,源于劍樓!
十劍鎮樓圖傳世,源于劍樓某代守劍人醉后!
劍神十二佩劍,盡數鎖于劍樓!
傳說中,神劍風無痕模仿劍神,在劍閣中留下了他的傳承,迄今沒有血脈后人能繼承得了。
那么,雖說有些遙不可及,但或許在劍樓之中,也有劍神的全部傳承呢?
“劍樓,柳扶玉。”
這淺淡的一聲,將所有人從或火熱、或癡狂、或異樣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他們再望向這素衣女子,目中顏色已然變更。
柳扶玉則還是跟個天機傀儡似的毫無情緒。
但在玉京城走了一些時日,她其實也染上了些煙火氣,至少懂得如何以最基本的方式,和人去打交道。
環顧四周后,她看向主位上那人,瞧出來這是地位最高者,便道:
“你的人說,來這里,可以抓徐小受?”
道璇璣壓下心頭異想,目中卻難掩波瀾。
她是叫人去喚了柳扶玉,因為此前柳扶玉進城,搞得盡人皆知。
她要打徐小受,能征善戰者,自然是多多益善。
但喚柳扶玉只是隨意一手。
隨意到了連道璇璣都不清楚派出喚她的人具體是誰,以怎樣的方式請到了她。
她更不知曉柳扶玉來歷如此恐怖——其實也聽說過“劍樓柳扶玉”,但之前誰敢想此“劍樓”即彼“劍樓”?
八尊諳路上都能一抓一大把,十個人中有十一個是假的,畢竟連懷孕者都敢瞎扮演。
這突兀蹦出來個劍樓,太過正常!
不曾想,這回來了個真的劍樓守劍人,還帶出來了一把劍神的昔日佩劍……
無心插柳柳成蔭!
道璇璣如夢似幻,感到如此的不真實。
她第一反應,是徐小受都不重要了,將此女留在桂折圣山,才是當務之急。
但看上去……
她似乎,只對徐小受感興趣?
怎么都跟徐小受有關?道璇璣暗自皺眉,很快平復下了心緒,“坐。”
谷雨、柳扶玉依次入座。
圣神殿堂十人議事團的席位,第一次迎來了不屬于他們的主人。
道璇璣環掃四方,平和說道:
“幾位都對徐小受有興趣,正好他也位屬七劍仙之一,過后為名,也會相繼挑戰各位。”
“本殿是這么想的,擇日不如撞日。”
“剛好鬼獸逼城,勢壓玉京,諸位若能以古劍修的方式約戰徐小受,敗之,或者拿之,皆算大功。”
“桂折圣山,將歡迎大家入駐。”
說這話時,道璇璣余光打量著柳扶玉的神態。
可惜此女坐得端正,臉上沒有半分情緒流露,哪怕是連微動作、微表情都無。
她的體態中正,不敞不閉,不抗拒也不接納,就仿佛她對桂折圣山毫無興趣。
一頓,道璇璣便望向谷雨:
“十人議事團剛好有位置,三帝、四神使,各自有缺,還不止缺一位。”
“諸位若是能拿下徐小受本尊,此刻座下這把交椅,便是換換主人,也并無不可。”
谷雨聞聲低頭一笑,自顧自搖起了頭,婉拒道:
“三帝四神使之位,于谷某一介微末而言,太過重大和正式,高攀不起,也適應不了。”
“徐小受更絕非池中之物,他的劍術先后師承八尊諳和巳人,輕易拿不下。”
他說著抬起頭來,輕嘆一聲:“假使真能如愿,谷某果能敗他,不求別物,只求一枚半圣位格。”
封圣,太難了!
于常人而言,難于上青天!
天空之城那等機遇,可遇而不可求。
谷雨知曉后再趕去時,那里大開城門,已在廣邀天下煉靈師。
作為一個老油條,這一聽就有詐。
為了小命,谷雨自是放棄了天空之城,選擇靠正常途徑去獲取半圣機緣。
至于說,何為正常途徑……
谷雨有個朋友,名喚梅巳人。
他浪跡天涯,以傳劍為修,居無定所,更沒有加入過任何勢力,比自己更像一個浪人。
之所以還能獲得半圣位格,還敢在虛空島封圣,全因他有過七劍仙之名,藉此受到圣神殿堂之邀,前往五大圣帝世家傳過劍!
名正,則言順。
梅巳人能從劍仙到劍圣……全靠時間,全靠正常途徑積累!
谷雨此時四下無路,寸進不得。
在拿到新七劍仙之名后,他當然心動了,有能力、也想要更進一步。
這自然只能尋到圣神殿堂來。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圣神殿堂又是換屆,又是掉人,什么破事兒都有,明顯不安全。
谷雨想走的是梅巳人的路,不是茍無月的路。
他不想加入圣神殿堂后,再浪費幾十上百年的時間,于退出圣神殿堂時,還被留下一臂。
當然他也清楚,他永遠得不到梅巳人那樣的待遇。
畢竟后者是被動受邀,自己是主動入局。
真要拿了道璇璣的饋贈,想走都難,但那畢竟是后話了。
如再不封圣……
谷雨回眸,望向圣寰殿外,風雪冷冽。
他被侑荼、被梅巳人,落下了好多、好多……
不爭,永遠平庸。
爭,或成或敗,或死或傷。
但努力過,此生無憾。
“當然。”道璇璣平靜點頭,“提前說好的事,本殿決不食言。”
彼時,谷雨找上的其實還不是她,是道穹蒼。
但那個時候,道穹蒼或許是太忙了,忙圣山事務的同時,還在忙天組行動。
總之,他沒有第一時間接見谷雨。
待得谷雨二次求見時,圣山剛好換屆。
他接觸到的是道璇璣的人了,在帶過去二者相見,言及此事后,便被作為觀禮團的一員,見證了道璇璣成就殿主之位。
能來到圣山,能進入圣寰殿,背景當然調查過了,極其干凈。
谷雨又非是道穹蒼的人,這一點至關重要!
道璇璣太想留下此人了。
半圣位格,根本不足以表達她的誠意。
縱觀侑荼、梅巳人等,古劍修數量稀少,能成名者,哪個是泛泛之輩?
這些劍,太好用!
桂折圣山培養了這么多年,自己人里只養成了一個華長燈。
其余的包括饒妖妖,要么提前夭折,要么如北北、奚等,還差太多,連中生代的笑崆峒都夠不上。
若是谷雨能進圣神殿堂……
“谷老坐此,圣寰殿如多一頂梁柱!”
道璇璣伸手指去,當著眾人的面,毫不吝嗇自己的褒贊。
谷老眼睛一閉,心頭長長一嘆,他如何聽不出來言外之意?
當即起身一禮,誠摯中帶有幾分歉意道:
“承蒙璇璣殿主厚愛,只是谷某浪跡天涯慣了。”
“圣寰殿大雅之堂,對谷某而言是高在云端之上,夢盼之實難企之。”
“谷某今日登殿已是倍感榮幸,萬萬沒有非分之想,真要長居于此,怕是要因習慣了自由身而頻頻壞了此殿規矩。”
他頭搖成了撥浪鼓,想了再想,還是道:“不敢,實在不敢;不配,德不配位。”
北北在座椅上晃蕩著自己的小短腿,眨巴了下眼睛后,適時看向璇璣殿主。
這兩個人說話,有點意思。
“規矩?”道璇璣開口了,同時伸手示意谷老坐下,不必拘謹:
“道穹蒼在時,規矩太過森嚴。”
“本殿治下,圣寰殿如無規矩,眾人平等!”
“若谷老怕的是遭茍無月之遇,本殿在此可以向你保證,今后絕無此事發生。”
“谷老若居圣山,來去自由,兼有一次豁免之權,便是真犯下大過,本殿亦可讓你離開圣山,既往不咎。”
“口說無憑,此為誓證!”
道璇璣說著,竟掏出了半圣玄旨,想要當場撕開。
不是“有點意思”了。
是很有意思,非常的有意思!
北北轉頭,邊從兜里掏出了瓜子,想了想還是放下,看向了谷老。
“不可!”
“萬萬不可!”
谷雨手一抬,甚至激動到以劍意壓下了道璇璣手里的半圣玄旨:
“老夫多有得罪!”
“但璇璣殿主,萬萬不可因谷某一人而廢了圣山規矩。”
“如此我便是圣神殿堂的罪人,璇璣殿主這是要陷我于不義啊!”
巳人,我該如何是好……
當年,你也遭遇過這些么?
谷雨起身,離開位置后將座椅推好,滿是歉意道:
“其實真要說起對付徐小受,谷某并無十足把握,璇璣殿主知遇之恩,在下只能來日再報了。”
他看向殿外,心嘆此路終究是行不通,便對著四周重一抱拳:
“谷某告辭,諸位有緣再會。”
要走?
這該如何應對呢?
北北便又將目光投向了璇璣殿主,眼神中充滿好學與期待。
“留步!”
道璇璣伸手挽留,“谷老若真這般因本殿怠慢而走,今后天下,誰還敢進這圣寰殿?快留步!”
谷雨腳步一頓,只能躬身回頭:“璇璣殿主已是厚待谷某,哪有怠慢之……說……”
他話音一停。
因為道璇璣,突然從空間戒指里翻出了一顆琉璃般的水晶寶石,其上散發著淡淡圣輝,如是天下間最為瑰麗之物,無與倫比。
“半圣位格……”
北北都看呆了,小嘴驚得合不攏。
這就到拿出半圣位格的地步啦?徐小受還沒打呢!
道璇璣捧著水晶寶石走來,親自將之遞到谷雨雙手上,表情微妙道:
“是本殿太過求賢若渴,忘了谷老早已習慣了自由身,本殿知過。”
“您說戰徐小受并無十足把握,現在半圣位格予你,把握可足?”
那只是我的推托之辭啊!
世上人心思怎會如此縝密,我都尚未加入圣神殿堂,后路就全給我封死?
可是……
可是!
谷雨望著手上那夢寐以求,雙目呆滯,完全失神,呼吸逐漸加重。
很快他眼角一顫,清醒了回來,忙將這燙手山芋遞回去。
北北雙手托腮,架在了桌子上。
這,又該如何是好呢?
反正是我的話,璇璣殿主我已經招架不住了……
很快她便見谷老誠惶誠恐,語氣顫顫:
“在下寸功未建,怎能得此位格?”
“不說這不符合規矩,就是谷某受了都心有所愧,夜寐難安!”
他將半圣位格退去。
道璇璣將之推回來:“圣寰殿沒有規矩,桂折圣山就是谷老的家。”
“規矩便是規矩,璇璣殿主莫要再陷我于不義了。”谷雨臉色煞白。
“只是些許把握增重,谷老敗徐不過舉手之間,這半圣位格先與后贈出,其實并無半分相差。”
“不妥不妥,就是不妥!”
北北聽到這句,險些笑出來,捂著嘴,憋得肩都在顫。
太妙了。
這是完全沒招了嗎?
璇璣殿主,也太會拿捏人了吧!
兩人推搡來推搡去,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但看得出來谷雨不是欲拒還迎,是真的不敢拿。
他最后索性抱起半圣位格,將之放到了長桌上。
卻在同時,眾人身前一空,這長桌竟被道璇璣提前搬了位置。
“哎喲。”
北北撲通一下臉先著地,忽然感到殿內似有劍意掠過,忙抬起頭來。
但見半圣位格置于桌上,靜靜同桌去到了圣寰殿的角落里。
道璇璣無聲望著谷雨。
谷雨只能抱拳一嘆,不敢對視。
沒有人敢說話,敢替道璇璣或者谷雨說半句話。
“時空躍遷。”
柳扶玉手一招,也不知是在驚奇,還是在施劍,桌子頓時歸位。
她手一抄,將半圣位格摸來,細細端詳。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封圣之物……”
“柳姑娘對半圣位格也感興趣?”道璇璣及時轉身,可柳扶玉已經將半圣位格放下去了。
“我只對徐小受感興趣。”
看得出來,這姑娘是真無欲無求,對半圣位格如對石頭,毫無火熱。
道璇璣頓時失去了多勸之心。
劍癡嘛,這種人,她懂……默默回到主位上去,道璇璣語氣又多了自責:
“是本殿唐突了。”
“桂折圣山永遠歡迎賢明,還是那句話,谷老來去自由,但約戰之事,切莫忘記。”
谷雨聽到肯放人,這才松一口氣,忙抱拳鞠禮,二話不敢說,快步退出了圣寰殿。
“柳姑娘……”
道璇璣看向柳扶玉。
柳扶玉“嗯”了一下后起身,走出了圣寰殿。
“好像,不是很愉快?”
北北扒拉來桌子后,一聳肩,瞅向九祭桂大人。
九祭桂靈體寵溺地摸了摸北北小朋友的腦袋,看回道璇璣:
“你也說了,徐小受‘觀之即會’,北北和他們倆都是古劍修,這不是白送么?”
嗯!白送!
北北重重點頭,還是九祭大人通透。
但璇璣殿主并不傻,肯定也有她的理解,北北什么都沒說,看就是。
人傻就少說話,多學習。
道璇璣早已成竹在胸,輕喃道:
“首先,消化需要時間。”
“北北、柳扶玉或許尚有欠缺,但谷雨的境界,徐小受絕對消化不了。”
“你們也見過云侖山脈的回溯畫面了,徐小受的般若無,和梅巳人的……”
道璇璣說完頓了下,并沒有等來半圣垂眸,略有失望道:“云泥之差。”
確實……
北北點頭,表示認可。
若說徐小受的第二境界只是初窺門徑,巳人先生的該是爐火純青,差一步登峰造極。
“也就是說,古劍術的第二境界,是他的極限了。”道璇璣冷笑,“想喂,就一把喂撐他,將他喂炸!”
“如果沒炸,全給他消化了呢?”北北弱弱出聲,她好怕這個,徐小受畢竟不可以常理喻之。
道璇璣再度往座椅靠背上一靠,姿態慵懶了些,“所以本殿最開始就說過了,得從其他方面入手。”
九祭桂靈體發現,這兄妹倆還真有共通之處!
“快說。”她催促道,還真怕道璇璣突然也來一句“天機,不可泄露”。
道璇璣倒是沒有賣關子的壞習慣,但她的習慣也不是很好,至少是都不喜歡明說。
她望向天外,喚道:
“姜吶衣!”
一身血色,臉腫成豬頭的姜吶衣應聲出現。
“去吧!”
道璇璣一擺手,姜吶衣趕忙點頭,深呼吸了一下之后,高聲喊道:
“染茗!”
神光天降,姜吶衣消失不見。
“這是……”
北北看懵了。
九祭桂靈體卻是若有所得,“你是想用他,將人從里面,喚回來?”
染茗遺址中死去的人,不會真的死掉,而是會回歸到進入前的位置,這有利于斬神官試煉。
而這一點,圣神殿堂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在道穹蒼的思慮下,指示著人驗證過了。
“九祭大人明鑒。”
道璇璣摩挲著座椅扶手,自語般道:“不用別人,你們仨只需拖住他,愛蒼生一歸,徐小受定當伏誅!”
這一擲地有聲之言出,九祭桂靈體終于明白,原來道璇璣敗后并無驕狂,已不敢再小覷徐小受。
她將之當成了十尊座在打!
她要引成熟體的十尊座,對那道穹蒼說過的,有十尊座之資,卻尚未完全成熟者,予以滅絕行動!
“本宮,有失考慮了。”
九祭桂靈體沉吟了下,為之前的質疑而道歉,她認可了道璇璣的這個解釋。
畢竟如若連十尊座都殺不死徐小受,此子再無人可制,真得圣帝齊齊屈尊了。
“可行么?徐小受善跑,道殿主善追,之前不也沒追上?”北北不是很看好。
“他不會跑。”道璇璣平靜道。
“為何?”
“因為他師父,在我們手上。”
北北一愣,忽然不寒而栗。
璇璣殿主和道殿主雖為兄妹,但確實是兩種性格,兩個極端。
“那萬一萬一……”
北北連續用了兩個“萬一”,她還是一貫的道殿主思維模式,問道:“這也生了意外,徐小受跑了呢?”
道璇璣這下不語了。
她那空洞的眼神,看得北北心頭發悸。
在九祭桂靈體將孩子拉到身后去時,她才漠然收回了目光。
“北北。”
“嗯?”
“你不知道吧,八尊諳人生中唯一一敗,便是敗在了本殿計下……徐小受,能出其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