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尊座神亦,向我道歉了?”
劉桂芬好長一陣,沒法回過神來。
自得那碧綠匕首中的道祖傳承以來。
哪怕勢壓帝破天,魂斬暗夜至尊,都沒有此時神亦一句口頭上的道歉,來得讓人心潮澎湃。
劉桂芬真正意識到,自己不一樣了。
“我,變強了……”
在以前,與十尊座平齊而論,劉桂芬那是想都不敢想,畢竟他是五屆十尊座都沒過海選的老男人。
而現在神亦不僅向自己道歉,他甚至有希望,與其一道探索倒佛塔中的祖神機緣!
“穩住,穩住……”
“一切,都還只是開始,慢慢來即可。”
“想我劉桂芬蹉跎半生,大器晚成,'桂芬大帝'都只是過渡,我的夢想是成就'桂芬道祖'!”
道祖!
在這一詞面前,什么十尊座都是過眼云煙。
漫漫歷史長河之間,只有魔祖、祟陰等十祖,才有資格與自己并肩。
當然,那都是后話了。
劉桂芬緩過神來時,香姨已經碾碎了象世蛛藕晶,將之糊在了神亦之手切開的傷疤上。
“嗤嗤……”
閨房中,肉耳可聞血肉快速滋生的聲音。
眼瞅著神亦從一只手,長成一條臂膀,到胸膛、脖子、腹部,乃至下半身都要快速凝聚而出……
“都轉過身去!”
香姨占有欲極強,一聲喝下的同時,揮手召出金色迷幻香霧,遮住了神亦魁梧精壯的身體。
同時,早有準備的從空間戒指中掏出一身褐色短打,在霧中給神亦更衣。
淚汐兒早就挪開了目光。
天人五衰更對神亦肉體毫無興趣。
劉桂芬轉頭前,余光悄咪咪瞄了一眼,在朦朧的金色霧氣間,隱約瞅見了輪廓極為夸張的胸膛、大腿肌肉。
他心神一陣顫動。
這具完美的肉身,光看著都讓人心驚肉跳。
真要一拳打在人身上,那不腸子都給人打爆啊!
“窸窣、窸窣……”
著裝很快,香姨輕車熟路給神亦更完衣。
隨著房間內金色香霧一散,劉桂芬立馬就轉過頭望去,生怕錯過點什么。
“好高、好壯的男人!”
那一身干練短打的光頭大漢,臉龐如刀削斧鑿,剛毅無比,目測下身高
約有兩米多,比香姨足足高了一個半頭。
香姨身材已是極為高挑了。
可她靠過去,只剛好能靠在神亦厚實的胸膛上,襯得如此嬌小,腰肢被那么一攬,不堪神亦大手一握,妥妥的美女與野獸。
“神亦老大!”
劉桂芬不敢正眼多瞧,恭敬低頭。
神亦左手攬著香兒腰肢,右手憑空一捏,一根雙頭鎏金,中間纏有深褐色綁帶的沉重鐵棍入手。
“謔!謔謔!”
風聲撕扯,空間扭曲。
神亦手持霸王,翻抖幾個棍花,酣暢淋漓。
旋即將鐵棍輕輕駐地,并沒有破壞掉地板,房間內讓人耳鳴的破風聲總算是停了下來。
“力量,涌回來了……”
這就是神亦!
這就是霸王!
劉桂芬聽那破風聲后背都一陣發涼,忙不迭再抱拳表態:“恭賀神亦老大恢復如初,力量更進一步,祖神有望!”
“嗯。”
神亦腳一踢,一把木凳在地上拖行轉去,“此地簡陋,不及北街奢華,你且將就一下。”
“哪里、哪里!”
劉桂芬抓著木凳連表感謝,也不敢率先坐下。
香姨閨房擠五個人,確實稍顯逼仄了,但平日里誰能進到這里來啊?
能進到神亦練功房,那都是燒高香了,“感謝神亦老大賜座!”
神亦皺眉。
他還是不習慣與這種人打交道,過份客氣了。
目光一瞥,他現身后只對二位點頭致意,便介紹道:“淚家,淚汐兒,閻王,天人五衰。”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介紹啊!
劉桂芬心道我自己看到的,信息都比你介紹的多,卻不敢怠慢,“見過二位同道。”
淚汐兒臻首輕點。
天人五衰卻在他轉頭示敬之時,突然出聲:“劉桂芬!”
“嗯?”
劉桂芬下意識抬頭,視線對上。
同一時間,他腦海里一陣亂頻,各種刺耳之聲全部響起:
“滴!滴!滴!”
“警報!警報!警報!”
“提醒:不要對視,請提防三厭瞳……”
后續什么內容,劉桂芬已經聽不見了,當他意識到不妙的時候,為時已晚。
大腦一陣抽搐。
視野變作灰白,三點灰色花斑在半空放大,又旋轉流匯進了瞳孔之中,劉桂芬身體一抽,整個人訥住了,形如傀儡。
天人五衰恭候多時了。
在淚汐兒面前,他其實鮮少使用淚家瞳,盡量避免刺激到這個小女孩。
但這劉桂芬左看右看,他著實是解讀不出其贈禮用意,以及之后所圖。
而當神亦自甘服用象世蛛藕晶,一切已成定局之時,天人五衰才選擇站出來。
馬后炮嫌疑自然是有。
事實卻是,神亦這匹野馬,身后哪里需要跟著一炮呢?
天人五衰并不為神亦,也不想去改變別人的什么命數,只圖自己多知曉一點,或許對接下來的行動有所幫助。
橙色面具下,三厭瞳目如淵般深邃,能將人心神一掠而空,他沉沉出聲:
“劉桂芬,誰指使你來的?”
劉桂芬四肢僵硬,一邊抽搐,一邊無力回答:
“我……自己……來的……”
神亦眉頭皺起,上前半步,嘴巴才剛剛一張。
香姨左手還搭在他胸膛上肆意摩挲著,右手二指一并,就塞進了神亦嘴里,埋怨道:
“呆瓜,讓他問!”
神亦低頭,輕咬她手指,以示警告。
香姨挺胸,不甘示弱瞪回去,表情兇極了。
神亦便不理睬她,望回天人五衰,還想作聲。
香姨兩根手指捏住他舌頭,微微一揪,輕而易舉拿捏神亦,堵住他后話。
“你與五大圣帝世家,什么關系?”
天人五衰問的很有說法,象世蛛藕晶連徐小受都拿不出來,可產出渠道顯然所剩不多。
“并無……關系……”
那基本上,也就只剩下一個了。
“你認識道穹蒼嗎?”
道殿主在位三十年,搜羅了五域至寶。
如果象世蛛藕晶都不是這位拿出來的話,答案只和祖神相關了。
“并不……認識……”
很好,事關祖神!
天人五衰不再旁敲側擊,直言道:“圣魔藥鬼祟,甲乙丙丁戊,你與哪位祖神有過聯絡,回答對應序號。”
劉桂芬抽搐得更劇烈了,嘴角都溢出了白沫。
神亦吐出了香姨手指,手捏住她香腮,將小腦袋扒拉到一旁,他看不下去了。
“天人兄弟。”
天人五衰無動于衷,靜靜看著劉桂芬掙扎,等待答案。
氣氛突然有些緊張,淚汐兒左右瞥了一眼,微微后撤了半步。
“天人兄弟!”
神亦聲音一重,閨房中頓時劍拔弩張。
“汐兒過來。”
香姨被趕走,只得小跑去另一邊,將小姑娘拉來身邊護住。
退半步算怎么一回事,夾在中間不是等死嗎?
“他強脾氣上來了,一般很難勸得了。”香姨附耳輕輕說著,“他就是這樣的人,太容易被人收買。”
“嗯。”
淚汐兒低聲應著。
她還沒近距離見過神亦發火呢,這人也太……正直了!
“并無……聯絡……”
劉桂芬的回答,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神亦見天人五衰還不停下,沉聲一喝:“夠了,到此為止,天人五衰,我這里不興這一套!”
天人五衰并未停下。
他依舊控著劉桂芬,不放其脫離問審狀態。
卻也開著三厭瞳目,轉頭后,凝眸盯向了另一側的大光頭。
神亦手持霸王,活像一尊戰神。
他垂眼對視,根本不覷三厭瞳目,更不退半分。
“唔!”
對面巋然不動。
天人五衰神思一晃,身形劇烈一顫。
他當然是存了幾分試探之心,想看看傳說中的“鬼門關,神稱神”,究竟有無那般玄乎,可否在接下來護得住自己二人。
而當三厭瞳目真正對上去時,他第一次意識到,圣帝、祖神之下,竟真有人意志可以如此頑強。
轉意孔,第一次無法瞬間操控住一個人!
神亦不退。
天人五衰亦不退。
二人舉目相對,目光在虛空交織,幾乎能碰撞出火花。
“天人前輩也很強……”
淚汐兒低低出聲,她同樣知曉同行之人的脾氣,只希望不要真打起來,畢竟都是自己人。
神亦雙目微顫,瞳孔之間已映出了三點灰色花斑,正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加速度在開始旋轉。
“控不住的。”
可在“信心”這一方面,香姨真不輸天底下任何人。
神亦既然歸來,不論是以何種方式歸來,不論對面站著什么敵人,她擁有絕對的不敗自信。
三厭瞳目?
控誰都行,但你現在對上的,可是神亦!
很快,勝負分曉,橙色面具下,隱約可見天人五衰眼下溢出鮮血,至此他還控不住神亦。
神亦固然手持霸王,這只是在熟悉昔日伙伴,當然不至于出棍劈人。
他平靜望著面前橘子人,盯著目下灰白世界,緩緩說道:
“仰,不愧于天,俯,無怍于地。”
“我神亦生于天地之間,不問他人,只問本心。”
他依舊盯著天人五衰,手卻一指,指向正抽搐顫動的劉桂芬:
“此人贈我象世蛛藕晶,不論用意為何,于我有用,這便足夠了。”
“我討厭背叛,但從不懼背叛,哪怕今后他反水了,正值'誠心'待我之時,我便誠心待人。”
“將來之事,于當下之我無關——物若左我,我便斬物,時若左我,我便斷時,過去與未來左右不了我,憂患與焦慮如此,人亦類同。”
一頓,神亦目中精光一爆。
他眼底三點正在流動的灰色花斑,徹底粉碎,對面橘子人更被震得節節后撤。
神亦這才一握霸王,輕輕往地上一杵,平靜出聲:
“我的道便是如此,誰助我,我助誰,誰阻我,我滅誰。”
“天人兄弟,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天人五衰只覺是被一只遠古兇獸一爪轟在了心口上,心力交瘁,氣血虧空。
至末,他幾乎耗費了七成力量,都控不住神亦。
這代表著即便控住了,想讓他說點什么出來,也是難如登天。
這,便是神亦嗎……
再僵持下去,那真得刀劍相向了,天人五衰果斷選擇后退,歉聲道:“是老夫冒犯了。”
“不!”
神亦擺手搖頭,目光定定望著那橘子人。
他堅定自己的道,也從不否定他人之路,鄭重作聲:
“你和徐小受、道穹蒼類同,他們若在此,定也是使盡百般手段,問個清楚明白。”
“此事本身并無對錯,天人兄弟無需致歉,只是我說過,東街歸我管,那一切便聽我的。”
“我這里不興這套,也只是字面意思,天人兄弟無需多想。”
確實是和徐小受性格截然相反的兩類人……
天人五衰微一吸氣,周身靈氣納盡,狀態完全恢復過來,他再次抱拳:
“理解。”
末了,卻還不肯放棄,盯向還在抽搐掙扎的劉桂芬:“老夫可否再問最后一個問題?”
神亦堅定搖頭:
“不可以。”
四海之內皆兄弟。
既然入了東街,還于我有恩,誰都不能在自己面前欺負弱小。
“可以!”
后方,香姨卻一拍桌子發話了:“大家都各退一步,呆……神亦你也說了他沒錯,他既讓了一步,你也得尊重人家,讓他一步,天人前輩行最后一問吧。”
神亦微愣,轉頭望去。
你干嘛老是和我唱反調?
香姨雙手叉腰,下巴一撅,挺胸道:“東街歸你管,你歸我管!”
淚汐兒聽得眼角一彎。
天人五衰可不會蠢到讓神亦回過頭來阻止,得了香姨令后,立馬發問:
“劉桂芬,你突然崛起的力量,從何得來?”
神亦回頭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
劉桂芬抖若篩糠,無力回應道:“我在神之遺跡……得到了一把……綠色匕首……”
匕首?
問到關鍵了!
香姨當然是想要知道更多的那個陣營。
不錯,她就是壞女人,跟徐小受、道穹蒼一樣,一肚子壞水。
呆瓜神亦就這點不好,心腸太直了,眼里揉不下半粒沙子。
什么最后一問呀!
我才不管這些呢,天人五衰你趕緊問!
一襲薄紗黑裙的香姨從茶臺邊驟然躍起,勾手就掛到了神亦身上,后者下意識轉身托住香臀,規避摔傷可能。
香姨詭計得逞,目色狡黠,修長大腿便如蟒蛇纏繞,用力絞殺上了神亦熊腰,同時紅唇一噘,封印術直接封住了神亦的嘴。
美人計都上了,如此大好良機,豈能錯過?
天人五衰心領神會:“什么匕首?從那匕首中,你得到了什么?”
劉桂芬完全招架不住了,身子哆嗦著,嘴巴一張……
“下來!”
神亦用力輕擊香姨翹臀,嘴也一張想要制止二人暴行,卻被一條靈巧香舌再次封印住,險些窒吸。
霸王無人持握,筆直杵立于側。
靜謐的房間中,很快傳來劉桂芬模糊不清的回答:
“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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