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罵誰呢!
靈榆山上,正給巳人先生療傷的盡人,感覺被人從背后捅了一劍。
茍東西……
等下把你茍頭都打爆……
他是懶得回頭的,畢竟已經決定了先行出局,腹誹幾句就算了,巳人先生比較重要。
“這傷,挺嚴重啊?”
望著表現得一臉云淡風輕,還在狂搖扇子,實際上痛得青筋暴起的梅巳人,盡人暗暗發笑。
古劍修就這點好玩,一個個悶騷極了。
本以為是這個時代的特性,不曾想方才見過的花未央也一個樣,原來是傳承。
“劍鬼之力,確實強悍……但快好了,這最后一縷劍氣抽離掉就行,老師你再忍一忍。”
“嗯。”
實際上,以無量寂子吞華長燈劍鬼留下的力量,也就幾息時間的事情。
管它什么身鬼、靈鬼、意鬼。
無量寂子連祖源之力、徹神念都能吞,劍氣也為能量形態,質越高越好,照收無誤,反哺更多。
盡人卻沒敢表現得那么厲害。
他現在做什么事都是過猶不及,盡量保持在一個適中水平,不引起他人的額外關注。
奈何本尊名氣太大了,一直都有傳道主捏著個不知道誰發明的該死的掌杏在拍自己。
盡人拔掉最后一縷劍鬼劍氣,傷口處血如泉涌,巳人先生奄奄一息。
但只剩下個洞,太簡單了。
他吹口氣便能恢復,想想還是算了,轉成捏出一枚丹藥塞給老先生。
有關生命道盤、生生不息等被動技,在藥祖注視下,非必要,還是少亮為好。
救下一個梅巳人,他來到了咧開大嘴正對自己嘿嘿發笑,排隊等待救援的笑崆峒。
“你也挺殘哈?”
“啊呵呵,受爺……”
三下五除二,甭管是什么力竭、虛脫、重創,在自詡為全能救世主的盡人面前,“緩慢”地給修理好了。
還剩一個蕭晚風……
按部就班一套流程走下來,己方之前出戰的三位,都給拉起來了。
這表現,妥妥的戰后輔助治療成員,重要的同時,又顯得無關緊要。
連傳道主盯著盯著,都將畫面拉回上空,畢竟受爺打起雜來,確實沒意思,真戰斗,還得看華八,但是怎么還沒開打呢,可惡!
見“隱匿”這門真·被動技,終于完全發揮作用,盡人暗暗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只要不大肆作妖,大概率連祖神都很難關注到自己,畢竟意道盤的迂回指引無時不刻都加持在現場——所有人,重點去關注劍祖、華、八!
“這是你的人。”
倒是巳人先生最后渡過來李富貴、朱一顆,有些難頂。
只剩下殘魂,連意識都模糊不全,約莫現在拉起來了也是個癡呆,算徹底廢掉了。
盡人悲傷。
面上露出來的。
他其實可以腳踩時間長河,小小逆天改命一下。
這太張揚了。
祟陰已知道了本尊的部分能力,但還算知之不深。
真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么救人,那就不止祟陰,而是三祖,連同華長燈,都會意識到自己時間之道也超道化。
這不是眼中釘、肉中刺,什么才算是?
“只能委屈你倆了。”
盡人左右環顧,見無人關注自己,才將李、朱二人帶回杏界,交由龍杏等祖樹暫時保管。
做完這些善后工作,盡人這條勞碌命,還沒法停下來休息。
空間扭曲,感知一放,他又將目光從中域,眺到了北域的時境裂縫。
這是第一次見,卻又不是。
畢竟,在古今忘憂樓中,進入三扇門后世界之前,他神游過一次這巨大的四方臺戰場。
“時境……”
“魁雷漢……”
這又是個危險之地。
時境裂縫,七斷禁之一,早有耳聞,卻從未放在心上過。
直到空余恨找上門來要遠古六門之二,提出了“重塑時境”這個概念,“時境”才能和“時境裂縫”對應起來。
不錯,時境存在過。
畢竟時祖空余恨真切存在過。
而今圣神大陸的時境裂縫,便如天境三角構筑的神之遺跡一般,是遠古時境的其中一塊。
只是規則層次上與五域的齊平,遠沒有到超道化的高度就是了。
空余恨若成,時境上限,無可估量。
“本尊本尊,我還活著,也檢查過了,身上沒有染病,這回可以求一枚祖神命格了吧?”盡人心念傳訊。
乾始帝境,正在和道佩佩下斗獸棋的徐小受,抬起頭來望著面前光頭小男孩。
道佩佩一笑,指著棋紙:“看我作甚,該你出手了。”
兩根釣竿就擺在身側。
光線交錯的兩盤棋也還在旁邊亮著。
二人各自都等待著時機,彼此也不知道對方想出什么招,無聊的斗獸棋只是打發時間罷了。
“總感覺你在偷窺我……”
徐小受嘀咕了一聲,暗戳戳就渡了一枚祖神命格過去,神鬼不覺。
用的,當然是時空手段。
空間道盤早早就莽到了89,卡在超道化前,只為保留一次面見時祖的機會。
后續時間道盤超道化時,見了時祖。
再后回到古今忘憂樓,借助那方高規則層次的寶地,和空余恨討價還價本源真碣之時……一發入魂的事情,徐小受順手就把空間道盤超了。
果然,也沒有能再進到三扇門后世界,基本等于無事發生。
“空間道盤(90)。”
“時間道盤(90)。”
時空雙道超道化,空余恨目前什么水平不清楚,徐小受反正已經各界來去自如。
當然,不是殘魂、殘意什么的,而是真身降臨,還能帶過去全部力量。
如境外三祖被鬼佛擋住的事情,在他看來,儼成一樁笑話。
固然祂們只是意念化身,有的連意念都算不上,有的肉身更被打爆了。
但再怎么說,也是祖神。
我區區徐小受都可以做到各界暢通無阻。
堂堂祖神,生于五域,長于五域,卻被攔在五域之外,只能怪祂們學藝不精。
“當然,該超的道不超,恐怕也是存了‘怕成為時祖后手’的心思……”
雜修就沒有這種煩惱了。
凡修出來的,皆有利于我。
何況與該對時、名、儺一知半解的三祖不同,徐小受已確定名祖、時祖為昔日至交。
自己再怎么說也算名祖的半個傳承人,時祖就算再成,不至于也不屑于做出奪舍之事來。
他超得心安理得。
盡人最近剛更新過,同樣時空雙道超道化。
在這點上,他強了三祖不止一星半點,輕而易舉也能拿到本尊偷丟過來的祖神命格。
這邊東西一到手,他立馬選擇匿了,將大部分意識轉移到時境裂縫上。
這枚祖神命格,自然是打算給魁雷漢作后手。
可當作如是想時,不可避免的,盡人又生出了另一個想法:
“一旦魁雷漢不再是背水一戰,而有了多一條路可作選擇時,會否心不再堅定?”
“以至于,真正遭遇危險時,他不會再義無反顧以徹神念封神稱祖,相反變得瞻前顧后?”
“如果是,這枚祖神命格,反而是不要這么快交到他手上比較好……”
這般想時,連帶著時境裂縫,盡人都不是很想第一時間過去了。
他立馬警覺!
不止是他,乾始帝境的徐小受都為之一凜!
好熟悉的感覺……
上一次這么錯過的,是半年沒去,想亡羊補牢也晚了的劍樓!
“誰在搞鬼?”
徐小受瞥了一眼道佩佩。
道佩佩正在沉思,他很喜歡下這款新棋。
看得出來,他最喜歡的棋子是鼠,連帶著思考的時候,都要抓著鼠在腮邊吹氣。
鼠不離手。
真是個陰暗的家伙。
“給我吃你的象吧,徐小受,你退一步,讓我吃一回肉,好不好?”道佩佩下棋時,最擅長的居然是哀求大法。
徐小受聽得白眼一翻,理都不理睬他:
“滾!”
“啊啊啊呃啊”
時境裂縫,正在暗中偷窺魁雷漢完美肉體,看得暗咽口水的姜吶衣,突然像是發病了,發出怪叫。
此前被祟陰腰斬,又得姜吶衣救下的天盟盟主宴生,而今傷勢大半痊愈,下半身也接了回來。
他第一時間起身,古怪地瞄了眼此人,旋即瞳孔一顫,二話不說抽身走人。
“大大大……大……”
身后抽搐聲更甚,宴生腳步更急。
然步履匆匆,他愣是一點聲音沒發出,半分圣力不動用,純用肉腳在趕路,仿佛生怕驚動什么。
還是遲了。
“大神降術!”
后方,姜吶衣突然雙膝跪地,雙手高揚,目眥欲裂。
揚聲過后,他的臉、他的胸膛,卻并未裂開,從中走出一人。
相反,姜吶衣猙獰表情快速收回,從容起身后,撣去了膝前衣物上的塵土。
他一連變幻了喜怒哀樂悲恐驚好幾種表情,皮笑肉不笑扯了兩下嘴角后,又連皮帶肉的嘿了兩聲,這才尿盡般渾身一抖,恢復正常。
姜吶衣轉過身來,望著不遠之地殘垣拐角處看到、聽到一切,不得不駐足僵立的宴生盟主:
“你好。”
宴生并未回頭。
強如半圣之他,在太虛姜吶衣的注視下,背影居然顯得有些蕭瑟?
“你好,北域天盟,宴生盟主。”
姜吶衣踱步走來,再度開口,“怎么說,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避我,是怎么一回事?”
他止步在宴生背后三步之距,這是一個敵我雙方都感到安全的微妙距離,進可攻,退可守。
隨后雙臂負于腰后,下巴微抬。
舉手投足間頗有氣度,不像是區區太虛,反倒像是半圣強者姜吶衣。
真半圣宴生,在姜吶衣異軍突起般的淫威之下,居然屈服了,只得訕訕轉過頭來,眼神有些躲閃:
“大神降術……我該如何再稱呼閣下,姜兄,還是道兄?”
姜吶衣高高“哈”了一聲,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馬又變成無聲的哈哈大笑。
他微側過頭,余光瞄了眼境外三祖,發現螻蟻之身并沒有引起祖神關注后,這才重新看回宴生,好笑道:
“我是道兄,那你又是什么兄?”
宴生做了一次深呼吸,主動往前伸出了手,“姜兄,喚我宴生即可。”
姜吶衣望著面前這雙手,冷笑著伸出手,似乎想要握上。
臨要觸碰時,猛地豎成一指,指向這該死的宴生眉心之處。
宴生渾身發緊,猛地一震,下意識瞳孔都放大,上身后仰的同時,下身腳步也為之一撤。
姜吶衣卻已經握住了他的手,甩了兩甩,十分友好。
方才一指,好像根本沒發生過。
宴生跟給螃蟹鉗住了手掌一樣,渾身難以放松,表情也有些僵硬:
“姜兄,這是何故?”
“宴生兄問的什么話,你我歷經過生死,已算刎頸之交了吧,握個手而已,緊張什么?”
“好說,好說。”
“好說,那你倒是說點什么啊,比如報答我啊之類的……”
靈犀術一動,表面功夫繼續,加密頻道也同時開啟:
“徐小受!你來時境裂縫做什么?你該不會想要給曹一漢送祖神命格吧?你瘋了!這是在亂他道心!你受指引了!”
“道穹蒼,別岔開話題了……我說我怎么就一直不想來時境裂縫看看呢,敢情還有這層指引在?我若真不來,哪里又能知曉,堂堂北域天盟盟主,居然是一具仿生天機傀儡?這是幾號?叁號?肆號?”
“你來就來,為什么要用我的大神降術,你沒有你自己的受神降術嗎?我不是教過你了嗎!”
“道穹蒼,別插科打諢了……半圣宴生,我記得成名可在道殿主之前吧,你什么時候奪舍的?需要我用姜吶衣的身份,在三祖視下,大聲開口,重復問你這個問題嗎?”
“別!我的徐,千萬別!你現在問,我方才腰斬都白挨了,你莫要亂來!”
“那就講!”
“上任圣神殿堂殿主之后……”
“嘖,那豈不是說,這么多年來,北域一直都在你的監視之下,連帶著時境裂縫過往及當下一切發生的事情?”
“是……”
“那就是說,當時你妹道璇璣上任之后,如若我沒殺上玉京,將她挑落下馬,她聯北域諸多半圣世家,也要揮師南下,劍指天機神教,等同于與你聯盟,想要殺你?”
“是……”
“哇!道穹蒼,哇!你他娘的,哇!好哥哥啊,你真是一個好哥哥——北槐都沒有你這么慘無人道,他們真禁錯人了啊,該流放的是你!”
“……徐小受,放過我吧,別說了,別往下思考了。”
“瘋狗!你真是一條瘋狗!不行,讓我想想還有什么,哦,是了,半圣宴生,正兒八經的煉靈半圣啊,所以你的天機傀儡,暗中研究到這一步了?”
“嗯……”
“貳號都已經是特例了,你區區一具天機傀儡,具備瞞過藥祖的半圣生命圖紋,還能瞞過魔祖契合煉靈之道的半圣位格,道逆天,你真想逆天,奪祂們兩位的道不成?”
“別說了,徐小受,別往下說了,我快要被你扒光了……還有,《十三不可曰》你忘了嗎,以防萬一,別直呼祖神真名了,我求你了,我要遮不了天了……”
“道逆天!”
“在!我在!”
“我們是朋友吧?”
“那當然是了,我的徐,我交過朋友費的。”
“好,這事我替你打掩護,你也不必謝我了,直接點告訴我吧,三祖之中,你壓的誰?”
“……呃。”
“三、二……”
“祟陰!我壓祟陰!我與祟陰狼狽為奸,受爺,饒了我吧,我全告訴你了!”
“一……”
“神農!徐小受,我壓神農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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