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手從她腿彎里穿過,輕而易舉就把她抱了起來,林九矜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落入他炙熱的懷中,她很輕,幾乎沒有什么重量,就連身上的骨頭都有些恪手。
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她心頭一顫,那顆平靜多年的心忽然像是活了一般,劇烈跳動起來。
“小阿九,把傘撐好。”他溫和的嗓音從頭頂傾瀉下來,聲聲悅耳。
林九矜乖乖把傘撐在頭頂,小心翼翼兩手抱著傘柄,生怕它滑了出去。
雨靜靜打在傘面,怕驚醒了傘面的溫情畫面。
郊區的人本來就不多。
這條路上,靜謐幽深漆黑看不見底。
仿佛這世間只有他們相互依偎,彼此是對方的救贖。
“云哥哥,你身體不好,不如放我下來吧。”林九矜一直是知道他身體不好的事,但是自從她來了云家,好像云哥哥發病的次數變少了。
“沒那么弱,抱你的力氣還是有的。”云亦淼輕聲道。
傘檐下的雨珠順著滴落在她腳背上,這幾天她都一直穿著拖鞋,就是知道這幾天可能會突然下雨,那觸感冰冷沁骨,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腿。
林九矜將小腦袋靠在他肩膀上,羸弱的身子往他懷里拱了拱,她穿的比較單薄,風一吹過,有些冷。
“冷嗎?快到家了,再忍忍。”他溫柔哄道,加快腳步。
到家后,他把她放在椅子上,半蹲著身體,脫下她的鞋,拿過一旁的毛巾輕輕擦了起來。
小姑娘的腳白皙圓潤,被水泡的發白透亮。
他低垂著眼簾,那白色肌膚沖擊著他視網膜,不由得滾動了下喉結,頓時感覺嘴唇有點口干舌燥。
云亦淼擦完,發現小姑娘發梢滴著水,被剛才雨水打濕了,“別動,我去拿風筒給你吹頭發。”
林九矜坐在椅子上,兩條筆直修長的腿垂在地面,格外的乖巧聽話。
她不動,只是睜著無辜圓潤的大眼睛,很像精致的瓷娃娃。
打開吹風機,微熱的風吹過她發梢,他指尖輕柔穿梭在柔軟的發間,動作溫柔輕緩。
“云哥哥,你也換身衣服吧,濕衣服對身體不好。”林九矜軟綿綿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嗯,不用擔心我。”云亦淼摸著秀發,指尖觸感不再是濕潤,他才關了風筒。
**
林九矜吃過晚飯后,就回了自己房間。
門外響起敲門聲,她打開門。
“小阿九,你是不是忘記了什么?”云亦淼嘴角泛起淺淺的弧度,眸色溫潤。
林九矜側頭看著他,她忘記了什么?
不記得答應過什么事。
很明顯,她已經忘記了之前的事。
“你說你要跟我學書法,小阿九,怎么忘了呢?”云亦淼溫和的眸子里暗淡下去,他睫毛輕顫低垂,連著睫翼根部都彌漫著淡淡的憂傷。
他本來就是天人之姿,臉上寫滿了寂落,倒讓她不知道怎么拒絕。
“云哥哥,我沒忘記,我打算換身衣服就來。”林九矜咬了咬嘴唇。
也沒有戳穿她蹩腳的理由,只留下一句,“我在書房等你。”
便離開了。
林九矜換了身睡衣,才去了書房。
云亦淼提前將書法用具準備好,宣紙和毛筆、硯臺、石墨。
林九矜皺了皺眉,但還是走了過去。
“今天教你握筆姿勢。”
云亦淼率先給她做了示范,他指尖輕盈,握著毛筆氣勢一下就出來,頗有古代文人風范。
是不是行家,一眼即可看出來。
林九矜拿起毛筆,按照他的動作做了一遍,只是學到了他的形無法到達那種人筆合一的境界。
“不急慢慢來。”他一步步耐心教她。
林九矜沾了點墨汁,在宣紙上寫了個極為難看的林字。
剛試了下,她就想放棄,毛筆很難控制力道,她天生沒有這類文墨細胞。
她轉頭,委屈望著他,“云哥哥,我能不能不學?太難了。”
“這可是你答應過我的,你要食言嗎?”云亦淼輕描淡寫的聲音傳來。
林九矜面露糾結,想耍小性子,但一想好像也是自己答應了要學毛筆。
可是….
她精致的五官都揪在一起。
好為難。
“云哥哥,我學不會。”林九矜柔柔的撒嬌。
“不行,這件事沒得商量,這是你自己選擇的。”云亦淼搖搖頭,拒絕了她。
林九矜見沒有半分退步的余地,圓潤的眸子氣的鼓鼓的,幽怨的望著他,發脾氣直接將手里的毛筆扔了出去,摔在桌上裂成了兩半,那清脆的聲音讓林九矜也一愣,眼神亂瞟,小心翼翼見他臉色平平,那顆復雜的心才稍稍落下。
這幅小心的模樣落入他眼中,格外可愛。
他低笑一聲,“既然怕我生氣,還裝模作樣摔筆,沒事,家里毛筆多,你喜歡,那就給你摔著玩,但毛筆還是要練。”
云亦淼又繼續說道,“小阿九那么聰明,怎么會學不會呢?如果打從心里認定一件事很難,那這件事會變真的很難,不試試怎么知道到底難不難?”
他握著她的小手,修長指腹包裹著她的手指,他手腕用力,帶動著她,在宣紙上落下她的名字,林九矜,筆鋒溫和有力,一筆一劃都帶著他身上溫脈的氣息。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的名字寫的這么好看。
“其實,沒有那么難,所謂萬事開頭難,別怕,我陪著你一起練。”他溫醇的嗓音徐徐而來,似尾箏琴般聲聲悅耳,聽得她如癡如醉。
他炙熱的胸膛貼在她后背上,鼻翼兩側縈繞著他身上獨特的清幽香氣。
她平靜的內心,忽然泛起層層的漣漪,一圈圈暈染開來。
久久不能平靜。
云亦淼發現她走神,左手輕點她額頭拉回注意力,輕聲道,“認真感受。”
林九矜點點頭,集中精神看著他,一筆一劃落筆生花。
房間內光亮微弱亮著,外面暴雨陰風怒號,屋內氣氛溫馨而又美好。
**
晚上十點。
云意頂著一身夜里的潮氣走了進來,他臉色有些蒼白,水珠順著他短發下滑,沒落衣領里,他沒有走進書房,怕打濕了地面,便站在窗外恭敬道,“先生,讓他跑了。”
這個結果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