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尸再厲害,它也是死物,讓它不能繼續活動就行,比如它要是沒有四肢,再厲害又能如何。
只不過這次沖上來的干尸有點多,杜醫生他們在里面叫大家四處找石頭,要找一塊大石頭,起碼能擋住半個洞口。
眾人合力滾動一塊巖石,把它緩緩推向洞口,陳清寒和我撤回洞內,然后跟杜醫生他們一起將巖石滾到洞口處,石頭還是有點小,只能堵住下邊的部份,上邊露著一點空間,有干尸從那往里鉆,好在一次就能鉆進來一只,陳清寒踩著旁邊的石頭,站在洞口一側,進來一只他就揮劍,砍掉干尸的腦袋。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我們重復著這樣的過程,進干尸、砍頭、踢開斷頭。
而干尸的身子,會被其它干尸抽出去,它們似乎是受人指使,知道挪開擋住去路的障礙。
結果就是洞內堆頭、洞外堆尸身,陳清寒累了就換我,我累了再換邁克。
歇人不歇劍,古城中的干尸雖多,但我們占據了有利地形,再者說,它們不是人,我們中也有非人類,比如接了最后一棒的小紅,砍起干尸就像流水線上的機器,咔咔咔,力量適中、手法精準,無論干尸的頭從哪個角度鉆進來,它都能準確地將它砍掉,毫不拖泥帶水。
大寶劍砍了這么多干尸,鋒芒不減,只是洞內的人頭越來越多,地面已經鋪了一層。
眼下形勢對我們有利,陳清寒卻仍是眉頭緊鎖,他盯著地上的干尸頭,看了看我,讓我準備好。
他的語氣明顯暗含深意,這點默契我們還是有的,他在擔心這些干尸頭,所以一旦情況有變,可能需要我使用業火,集中處理掉這些東西。
有我們接棒,他現在恢復了一些體力,重新接過大寶劍,并對小紅說:“麻煩把洞里的人頭扔出去。”
他將這個任務交給小紅,而且只交給它,說明他的確在擔心這些人頭對其他人不利。
小紅抓起兩顆人頭,等到外面的干尸拖走擋在洞口的無頭尸、后面的干尸還沒鉆進來的那點空檔,將兩顆人頭以閃電般的速度甩出去。
甩了兩輪后,外面的干尸不再往里鉆,洞口外邊靜了幾秒,陳清寒讓其他人都站到洞口附近,盡量集中在一起,遠離地上的人頭。
小紅沒有收到停止的指令,所以外面停、它不停,接連抓起地上的人頭咻咻往外扔。
扔到第六個時,它胳膊一甩,人頭沒出去,還在它手里。
它提起胳膊,我們能看到它的手是松開的,并沒有抓著人頭,是那顆人頭咬住了它的手。
接著我們就聽到洞內傳來咔咔的咬合聲,地上的人頭像假牙成精了似的,奔著活人扎堆的地方滾了過來。
還好它們不會飛,只會在地上滾,但人頭的數量很多,滾著滾著就滾成一團,然后變成一大團,滾到杜醫生他們身前就能咬到他們的腿了。
“小芙,你出去。”陳清寒看著我,“自己當心。”
“哦了。”我還以為他讓我在洞里使用業火呢,現在洞外不再有干尸往里鉆,我爬出巖洞,那些干尸并沒有走遠,都在洞外守著呢。
我看了看,還行,也算是比較集中了。這樣想著,我抬起掌心,連干尸帶它們腳下的一層沙子,全燒個精光。
干尸化為飛灰,被風吹散,古小哥從洞口鉆出來,身后跟著黃載江,其他人一個接一個爬出來,人頭也跟著他們往外滾,因為人頭滾成一團,等于是有了梯子。
活人吸引了人頭,把它們從洞里引了出來,人頭只顧追這些人,好像真沒發現藏在土里的唐小姐。
小紅最后出來,她手上還掛著那顆沒甩出去的人頭,她將人頭摜在一旁的巖石上,人頭的下顎脫落,嘴自然松開了。
洞里邊的人頭全被活人吸引出來,可能我們支撐的時間太長,幕后黑手的技能施放是有時限的,人頭在地上滾來滾去,不再追著活人,像是在四處找什么。
我看了兩眼,估摸著它們可能是在找身子,不過外邊堆的尸身已經被我一鍋匯了,統統燒成了灰,它們沒找著,似乎挺著急,倒數五秒鐘過后,突然原地炸開。
在巖石山的后邊,傳來噗的一聲,陳清寒耳朵靈,動作也快,聽到響動立刻踩著巖石噔噔幾下攀上半山腰。
他轉到山背面,和一個人打了起來,我們聽到打斗聲,邁克想過去支援,可是他不會輕功,往山壁上蹬了幾下就掉下來了。
其他人身上都有傷,更不方便爬山,小紅看看我,說用不用它去幫忙。
我點點頭,它三跳兩跳就躥到半山腰,之前它和我勇斗大蟲子,算是在眾人面前露了一手,現在展示‘輕功’,其他人也沒多驚訝。
不一會兒的功夫,山那邊突然刮起一陣妖風,說是妖風,因為它平地刮起,飛沙走石,特別突兀。
風過之后,就陳清寒和小紅回來了,身邊沒有別人。
陳清寒說‘讓他跑了’,小紅補充說‘他受了重傷’。
也就是說,那人跑是跑了,但已經身受重傷,我們不用太擔心,暫時他沒辦法回來興風作浪。
幕后黑手逃了,滿地的干尸腦袋也炸了,四周各類動物的吵鬧聲重新響起,這情形怎么和學校的課堂似的,老師一回頭,班級里鴉雀無聲,老師轉向黑板,嗡嗡的聲音就又響起來了。
眾人合力滾開洞口的石頭,汪樂就納悶地問:“干尸的那些身子呢?”
黃載江跟著說:“對哈,怎么沒了?剛才不是堆在洞外嗎?”
杜醫生捶了他們兩拳:“早跑了唄,都堵在這多影響它們行動。”
古小哥也說:“那人明顯會控尸,可能他操控干尸的身子自行挪走了。”
他們幾個就替我把話圓回來了,我心中感謝,面帶微笑。
至于那些沒鉆巖洞的整個干尸,自然也是給人頭騰地方,全撤到別處去了,這回幕后黑手一跑,還不帶著它們一起跑嘛。
黃載江抖抖身上的土,說那人自知不是我們的對手,哪里會傻到耗盡他最后的手下。
石頭滾開,他們說話的聲音傳進巖洞,唐小姐從坑里坐起來,晃晃腦袋,摘掉了氧氣罩。
“呼,終于走了。”她重重呼了一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剛剛一地的人頭,壓在坑上的也有十幾個,楞是沒有一個發現她的。
無論是活人、是機器人,人頭都攻擊,包括一直站著不動的古小哥,所以干尸不攻擊她,應該和這些沒關系。
“唐小姐,你怎么知道藏在土里,干尸發現不了?”黃載江快人快語,別人沒開口,他就先問出來了。
“我就是知道。”唐小姐輕柔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像是在撫摸一件珍寶。
她肚子這幾天又大了一圈兒,杜醫生說從脈象上看,胎兒該有六七個月大了。
照這么發展下去,沒等走出死亡區,她就要生了。
要說生產條件,最基本的肯定是有,跟電視上演的一樣,熱水、火、刀,再簡單不過,跟人類最早的原始社會差不多。
唐小姐身體健康,這幾天非但沒有懷孕后的各種不適,反而比沒懷之前還有活力,大半夜一個人出去抓回來四條蛇、五只蜥蜴、一串老鼠,身上連個爪痕都沒落下,在孕婦里,她可能算是身手最好的了。
但她懷的是什么,我們心里沒底,不知道那東西出生時,會發生怎樣的意外狀況,防都沒法防。
汪樂和黃載江還總是偷偷講關于鬼胎的恐怖故事,我腦子里全是一個小鬼孩從唐小姐肚子里鉆出來的畫面,唐小姐肚皮撐破,腸子流了一地。
關鍵是即便我們此刻已經返回安全的地方,將唐小姐送進醫院,要說把這孩子流掉,那也是不太可能,這小東西已經控制住唐小姐,她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搞不好就得來個魚死網破。
所以只要想保住唐小姐的命,這孩子不想生也得生。
好在目前為止,她并沒有表現出攻擊性,對唐老先生和杜醫生他們,說不上親近,卻也能和平相處。
石孩是沖這小東西來的,干尸也是沖她來的,她倒是挺怕干尸,但我們也不能利用干尸做掉她,因為她把唐小姐的肚子撐破,和干尸把唐小姐的肚子爪破,結果沒啥區別。
陳清寒是小東西第二喜歡的人,除了我,她跟他第二親,有時候唐老先生跟‘唐小姐’說話,她只是簡單應答,瞧得出沒多少聊天的興趣,但陳清寒和她說話,能聊上半天。
陳清寒等眾人回到洞里休息,才問‘唐小姐’,那位帶她進死亡區的高人長什么樣。
他問完,‘唐小姐’想了想,說:“我不知道,她知道。”
她話音剛落,就接著打了個哈欠,然后神奇的一幕出現,原本的唐小姐回來了。
從神態到眼神,人沒變、臉沒變,可是我們都能看出,她身上發生了變化。
“哦,你說那個人……”變是變了,唐小姐自己好像沒感覺,而且和剛剛的對話無縫銜接,沒有任務異常,比如不記得剛剛發生的事等等。
變回常態的唐小姐,向陳清寒描述著她那隊的帶隊高人長什么樣,陳清寒認真聽完,說那應該沒錯,他們在后山碰上的人,就是在古城中失蹤的那位高人。
他不僅沒死,還操控干尸從地下爬上來,一路追著我們,來到死亡區的邊緣地帶。
巫術控尸,我曾聽盜墓賊提過,還有什么趕尸、養尸、煉尸,只可惜,講這些的盜墓賊,他也是聽老輩人講的,真假無從考證。
倒是黃載江,在危險過去之后,給我們講了一個紙人行兇的故事。
說是清末民初的時候,有個更夫在值夜時,親眼看到一個紙人,拿刀抹了一個路人的脖子。
出了人命自然要驚動官府,這個目擊證人的證詞,根本沒人相信,都說他是看錯了。
他說的紙人,不是剪紙剪出來的那種,是以前壽材店賣的那種3d立體版。
還有人說是兇手故意打扮成這樣,尋常人一看之下準嚇一跳,方便他行兇之后逃跑。
古小哥也愛聽這類故事,反正他們已經睡意全無,干躺著也沒意思,干脆他湊到汪樂身邊,讓黃載江接著講。
黃載江說,捕快后來在兇案現場附近真找到了一個染血的紙人,當然,他們找到紙人,是因為有婦人叫喊有流氓,他們尋聲過去,說有一個婦人正在屋里換衣裳,回頭就見窗外有人站著,而且站了好一會兒還沒走,家里沒別人在,她害怕這才大聲呼喊。
窗外立著的卻是一個紙人,胸前染血,血跡已經干透,捕快也覺得這事怪,將紙人抬回去,目擊證人一見,說就是它。
紙人手上有血、胸前有血,后經查證,確實是人血,那個年代沒有dna檢查,是不是死者的血,這不好說,只有一點可以肯定,它并不是別人穿過脫下來的偽裝。
這案子最后也沒查出個結果,只能歸類于為懸案,兇器也一直沒有找到。
坊間流傳著兩個版本,一是紙人成精,出來害人;二是有法術高強之人,利用紙人行兇。
第二個版本明顯比較靠譜,可是黃載江說,第一個版本流傳得最廣。
甚至有說書先生將這事編成故事傳講,不過后來也失傳了。
古小哥就問,這些事他是從哪聽來的,黃載江說他有自己的渠道,他說得懸乎,汪樂在旁邊搭茬,“我們有群。”
古小哥立刻掏出個小本子,管他們要群號,說等出去了,給手機充上電就加群。
如果只是故事,是段子,那黃載江也算不上神通廣大,編唄,但當古小哥問他這事是真是假時,黃載江笑了笑,說是假的,讓他別當真。
和黃載江他們相處也有一段日子了,他的性格我多少有些了解,當他瞇著眼笑,擺出一臉誠懇,這種狀態下說的話,十有是謊話。
眼睛是人心靈的窗口,黃載江的習慣是說真話時瞪眼睛,說假話時瞇眼睛,這一點我覺得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