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司制房。
兩排宮女恭敬地站在司制房前面的空地里,由一位公公帶領著幾位小宮女,來到司制房。
李司制一臉媚笑迎上去,想來那位公公定然有些權利。
“李司制,這些就是新入宮,分配到司制房的宮女,體諒你司制房下半年事務繁多,故而給你多分了幾個宮女。”最后一句話,聲音壓得極低。
李司制一臉心領神會的表情,“多謝李公公體諒。”
“咱們都姓李,雜家自然多為你考慮幾分。”李公公娘聲娘氣道。
小丫起初還沒怎么在意,但幾位宮女入隊的時候,她恍惚間覺得有倆人的背影格外熟悉,仔細一看,那不是瀾鳶與孜鳶嗎?!
倆人正恭敬地低頭,聽著李司制交代規矩。
驚訝過后,小丫趕緊收斂了神情,以免讓人察覺。
如同昨日一般,李司制長篇大論之后,各位宮女散去。
瀾鳶與孜鳶剛想過來,卻發現正李司制朝這邊走來,便轉身進入了繡屋。
“佘若雪,你將已經為靜貴妃娘娘縫制好的新衣,送過去給娘娘過目,若有不滿意的地方,你記下,回來再做修改。”李司制吩咐道。
“李司制,您還是換別人去吧,若雪記性不好,若是將娘娘吩咐修改的地方忘了,到時候,咱們司制房定然會被靜貴妃責罰。”小丫心里自然警惕,沒準兒浮若宮還有什么陷阱在等著自己呢,不去為妙。
“記性不好可以用紙筆記下,本司制讓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李司制有些不耐煩道。
“李司制,你是故意的吧?我一新來的宮女,對皇宮不熟悉,很容易迷路,萬一在路上耽擱了,送遲了,定然會被責罰。按理說,送東西這些事,理應讓其他熟悉宮里環境和路線的宮女去更為合適些,為什么偏偏是我?”
“因為只有你手受傷了,本司制體諒你,才挑些輕松的活兒讓你做,你還挑三揀四,不服安排。看來是昨夜的懲罰沒讓你長教訓,是吧?”一副刁鉆刻薄的模樣生動而靈活。
嘴上說得動聽,昨日搬了五百匹笨重的布匹,怎不見你說是輕松活兒?小丫心中翻了個白眼。
所以,小丫料定,她更不能去,于是唇角微揚,“李司制,我試了一試,發現我的左手一樣可以刺繡,所以,今日我可以同她們一樣,在繡屋刺繡。”
李司制眼中驚愕不已,隨后狐疑問道“左手?”
小丫篤定一笑,成竹在胸的模樣。
“哼,好,今日你就刺繡。”說著,悻悻然轉過身,進入繡屋。
小丫來到那個角落,卻發現瀾鳶與孜鳶不在繡屋,估計是被安排到別處做事。
窄小的空間雖然有點擁擠,不過總算是有地方可以坐著,不用像昨日那般,搬來搬去,東奔西跑。
隨遇而安是一種情懷,一種坦然面對。
對于小丫這種在生與死之間徘徊過多次的人,她更懂得珍惜生命,更明白生之不易的道理。因此,她不會因為被命運刁難而妥協,反而更有勇氣在逆境中,盛開出屬于她的充滿魅力的絢爛夏花。
小丫從針包上取下一根針,針頭摸著膈應手,且針尖遲鈍。再換一根針,針尖依舊遲鈍,小丫抓起針包,幾乎每根針都是如此。
這分明是故意的。
小丫望著臨近的一位小宮女,用自以為最溫柔甜美的笑容輕聲問道“你能借我一根針嗎?”
誰知那宮女對她翻了個白眼,沒給她好臉色道“你針包上不是有針嗎?!”
“這些針都不好用。”小丫繼續擠出笑臉道。
“佘家嫡女真是矯情!用一根針都還要挑三揀四。”
小丫臉上的笑容瞬間石化,看來昨天在庫房發生的事,早已在司制房的宮女們中口口相傳,雖然這深宮的忌諱便是禍從口出,但只要有女人的地方,怎么可能真的能住嘴?流言和八卦是她們在這深宮之中唯一的樂子。
自從昨日的事情之后,這些宮女都認為自己是嬌縱跋扈的千金大小姐,矯情,任性,而且還因此被罰。這些宮女雖是良家子,但多數都并非官宦人家,對于自己這種曾經身份尊貴,因罰被貶為宮女的,多少有幾分疏遠之意,所以,自己成了被孤立的對象。
抽動著嘴角,小丫將目光放回了自己面前的針包上。
剛才在院里瞧見一塊磨刀石,小丫將針包抓在手上,站起來。
突然。
“哐嘡——”一聲,小丫面前的繡架被不小心碰到,直接散在了地上,但小丫明明只是輕輕地一碰。
繡舞里眾宮女都用異樣的目光望向自己,那一雙雙眼睛,里面有嫌棄,有責怪,也有人當做看笑話一般,還不忘偷笑。
“佘若雪,讓你刺繡,你不銹也就罷了,還發脾氣將繡架損壞,看來本司制不罰你,以后誰都敢如此效仿,不服管教。來人啊!”李司制仿佛又抓住了一個可以刁難她的機會,趕緊怒道。
“李司制,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故意損壞繡架了?”小丫瞄了一眼散在地上的繡架,冷冷道。
“哼,這繡屋里的每位宮女都親眼瞧見了。”李司制得意一笑。
“對,我們都看見了。”
“對,就是她故意損壞繡架。”
“不是……”夏姈姈剛想開口,卻被一旁的木桑阻止了。
“哦?請問你們是看見我如何故意損壞繡架的?”小丫挑眉問剛才開口的那幾個宮女。
“你剛才……站起來……用手故意將繡架推倒的……”剛才不愿意借針的那位道。
“你的意思是,你看得真真切切咯?”小丫冷眸凝望著她,冷冷問道。
小宮女眼神閃爍,“對……就是這樣的!”
“敢問李司制,故意扭曲事實,搬弄是非,挑撥事端,在宮中是何罪?會受到什么樣的懲罰?”
李司制收斂了得意的神情,不知道小丫葫蘆里賣得什么藥,頓了頓,“宮中最忌諱挑撥是非,定處以掌刑,一直打到嘴里流出的血,可以染紅一匹布才停止,意思是用沾滿血的布堵住胡亂搬弄是非的嘴。”
那位小宮女的身子有些發抖,但卻還在強裝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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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小丫不能惹……千萬不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