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
好似嬰兒初啼,極具穿透力的拔劍聲在耳旁悠然響起。
張鐵看到了那把劍,一把平平無奇的劍。
只是一個尋常鐵匠鋪就能打造的精鋼長劍,他自信絕對擋不住手中大刀的一刀。
可他也知道,自己敗了,敗得干脆利落。
不過總算也是逼得他出劍了。
張鐵心中這樣安慰自己。
咚!
沉重的虎頭大刀落地,砸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張鐵捂著手腕,血從指縫里流出,他轉頭看向身后,眼中多了一絲恐懼。
剛才那一劍,若是再重上三分,他的手筋必斷,今后若是沒有靈丹妙藥醫治,怕是再使不了右手刀。
可剛才一劍恰到好處,要他無力,卻又不傷根本。
這份控制力,堪稱變態。
也足以說明兩人的差距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
張鐵撿起刀,對著身后躬身一禮。
不管立場如何,光是這一份不斷他前途之恩,便足以讓他心甘情愿的一拜。
外人不知張鐵心中想法,只知道這一場比試比他們想象中的龍爭虎斗結束得要快太多了。
也就是兩人錯身而過,張鐵就掉了武器,轉身認輸。
之前流云宗的胡飛華一招敗北,還能說是他太過自信,以致于疏忽,那么五虎門的張鐵便算得上全力以赴了。
那聲虎嘯,震耳欲聾,就好像真的山林之王在臺上顯現。
普通人別說是直面那把刀,就是聽了那虎嘯聲,都會雙腳發軟,驚慌失措。
可面對許午這不帶煙火氣的一劍,終究是差了太多。
就好像天上的云,猛虎縱然再兇,再猛,又如何能夠越過山崖,抓得住云彩呢。
“青云劍法!”
譚三眼睛微瞇,似是頗為忌憚。
“沒想到莫掌門竟然將青云劍法也教給了他,是已經打算好要立他為未來的青云掌門了嗎?”
譚三笑著開口,聲音不大,卻恰好讓周圍的弟子都聽見。
莫青山好像沒有聽出譚三言語中的挑撥之意,回道:
“許午這孩子,天資很好,我只不過隨意教了教,沒想到竟已將青云劍法掌握得如此出色。
至于未來的青云掌門,他還差得遠呢。”
“門主,我輸了。”
這邊,張鐵跳下臺,神色頗為沉重,低頭道。
“我有眼睛,看得到。”
譚三掃了一眼張鐵手腕上的傷勢,見是皮外傷,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但面上卻是低斥道:
“真是沒用,還不滾回去療傷!”
張鐵點點頭,回到五虎門的弟子隊伍當中,馬上就有一群弟子圍了上來,顯然他平時在弟子心中威望不錯。
而此刻臺上,大牛也不知道真傻還是假傻,見自己孤身應戰,反而更加興奮起來,他舔了舔嘴唇,盯著許午手上的劍道:
“這把劍太差了,砍不動我。”
“你可以試試。”
話音落下,他們之間的距離極速拉近,大牛不閃不避,只氣沉丹田,低喝一聲,身上好似蒙上了一層古銅色的光芒。
丁丁當當!!!
長劍若狂風驟雨,噼里啪啦的打在大牛那具千錘百煉的鋼筋鐵骨之上,令臺下之人無不動容。
不僅是為大牛的防御,也為許午深不可測的實力。
本以為剛才的劍已經是他最快的攻勢了,可現在看來,遠遠不止。
眼見自家弟子在臺上挨打,烏衣幫副幫主趙大虎卻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
一旁的柳蕓不禁問道:
“趙大哥,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你家弟子?”
趙大虎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嘿嘿笑道:
“柳家妹子,你可不知道我家這頭蠢牛的厲害之處,別說十劍百劍,就算再來一個許午,也打不破他的防御。
我家幫主曾評價過,宗師之下,不可破也。”
此話一說,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趙大虎面上得意,也不介意多說一點。
“這大牛其實也是個苦命孩子。
十二歲那年。
說來可笑,人家兩頭大水牛在地里較勁,他這傻孩子看不過去,竟然要去勸架,結果把兩頭大水牛按倒了,一死一傷。
加上他平時實在吃得太多,家里實在養不起,借著這次事情,他家就把大牛趕了出去。
后來這孩子到碼頭干活,一個人干八個人的活計,拿五人份的薪水,卻要吃十人份的飯,這才勉勉強強養活自己。
再后來遇到了我家幫主,得他傳授了一門童子羅漢訣。
這童子羅漢訣乃是我家幫主早年時遇到的一位琉璃寺的大師所授,威力無窮,只是必須要保持童子之身。
這門功夫大牛已經練了十年。
現在就算是我,想要打破他的防御,也絕非易事。”
實際上趙大虎還有一件事沒說。
若不是他家幫主三十歲那年實在沒忍住破了童子身,現在指不定已經打開天門,進軍宗師之境。
而大牛這傻孩子性子純凈,最適合這類水磨功夫,也是烏衣幫上下看好,未來的宗師種子。
鐺!
隨著一聲脆響,許午手中的精鋼長劍終于經受不住氣勁的摧殘,從中崩斷開來。
斷刃在空中打著圈兒激射過來,唰的一下插在青云門眾多門人面前。
“許師兄……敗了?”
有人喃喃出聲。
“才沒有!許師兄都沒傷到一根毫毛,憑什么說他敗了?!”
“就是就是,那傻大個跟個木樁子一樣,打他都不還手的,有本事讓他碰到許師兄的衣角一下。”
“沒錯,難道一座山擋在你面前,你劈不開它,也能說敗給了一座山嗎?”
隨著一句句議論,大家都說服了自己。
許師兄沒敗!
趙大虎很滿意這個效果,他朝著莫青山笑道:
“莫掌門,你家弟子攻不破我家弟子的防御,我家弟子也抓不住你家弟子的身形,不若就算他們平手可好?”
雖說這個平手不算他心中的理想結果,但相比一招敗北的流云宗和五虎門,他感覺到了極大的舒適感。
有對比,才有傷害。
但顯然,受傷的不是他。
莫青山沉吟了一會兒,說道:
“今天是青云門的大喜之日,弟子們的比試不過是個助興節目,不必強分高低,既如此,那就算他們……”
“許師兄動了!”
隨著弟子們的一聲驚呼,莫青山抬頭看去,只見臺上的許午隨手扔下斷劍,掌風一起,就是一掌印在大牛的胸膛之上。
嘭!
好似敲在牛皮大鼓上,一聲震蕩的聲波自擂臺中心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