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郡,朔陽城。
神捕司總部。
一間被眾多捕快重重把守,還要一個醉醺醺的老頭子守著出口的閣樓。
“啊!我要瘋了!”
伴隨著一個暴躁的女聲,一個彩繪陶瓷花瓶從閣樓上扔了下來。
花瓶碎了一地。
然后閣樓窗戶被推開,一個黃杉長裙的年輕貌美女子從樓上直接跳了下來。
一雙修長筆直的大長腿平穩輕松地落地,眾多捕快默契轉身。
接下里是屬于雙人表演時間。
女子氣沖沖地往前走,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那醉醺醺的老頭只得一臉無奈地攔住了她。
“酒老頭,今天你讓也得讓,不讓也得讓,我要出去,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
這女子赫然正是神捕司前統領,司長之女,鐵觀音是也。
只不過看她如今的樣子,應該是被人圈禁了。
醉醺醺的老頭自然便是酒仙人,他的樣子比一年多以前醉得更厲害了。
這一年多,他可以說是為自家大侄女操碎了心,非得不斷喝酒才能緩解壓力。
不然的話,鐵觀音沒爆發,自己都得爆炸。
“大侄女,你就別為難老頭子了,冷天狼那狼崽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被狼群養大的怪胎,只聽你爹的話,從來不講情面。
老頭子前腳要是讓你走了,后腳他就敢把我打入黑獄。
你就當可憐可憐老頭子,別折騰了。
再等三天,三天后。
冷天狼送你回京,老頭子也算是能歇歇。
我真的只是來休假的啊,
究竟怎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太難了!
嗚嗚……”
此刻,酒仙人傷心得好像個三歲的孩子。
當初他就不應該聽信老大的話,說什么南岳風景好,美酒多,還有大侄女負責餐旅費用,什么事都不用操心。
他呢,就沒事指導一下大侄女,傳授一下工作經驗,簡直不要太爽。
結果呢。
來了之后,是過了幾天舒心日子。
可很快就因為喝酒欠債太多,遭到了大侄女的嫌棄,把他的酒都差點斷了。
酒可是他的命根子。
那就干干兼職吧,抓幾個逃犯大盜,混混賞金,補貼一下,日子倒也勉強過的下去。
可很快,他的噩夢來了。
那個混蛋小子出現了!
一開始什么溫良恭儉讓都是假的,還送他好酒,讓他放松了警惕,原來這個王八蛋是盯上了他的大侄女。
最讓他傷心的是大侄女竟然比對方還主動。
你可是女生啊,你的矜持呢?!
只嘆一句悔不當初。
要不是他外出辦公,抓什么淫賊,在他眼皮子底下,又哪里會發生什么干姐姐干弟弟認親的狗屁倒灶事情。
后面那一系列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
酒仙人可以對天發誓,在他的嚴防死守下,這對所謂的干姐姐干弟弟絕對沒有發生過任何逾矩的事情。
而且江小子在他的警告下,也主動拉開距離,不跟大侄女來往。
可這件事他家鐵老大相信,別人不相信啊。
或者說對于那些人而言,他們的面子遠比真相來得重要。
江小子跑了。
連影子都找不到了。
酒仙人卻是長舒一口氣,心想這下子總該消停了吧。
他站好最后一班崗,打定主意以后就是回趙都抓賊抓到死,從城墻上跳下去,從此再也喝不了酒了,也絕對不會再相信老大的那張嘴。
還休假,這是休假嗎?
這是要他的老命啊!
可接下來的發展又驚爆了他的眼球。
江小子是不在了,可自家大侄女卻仿佛陷入了魔障,拿著幾封信翻來覆去的看。
每一次一看,她的情緒就以肉眼可見的程度高漲起來,然后沒多久就惆悵起來。
反反復復,陷入了女兒家心事當中。
一次,他趁大侄女外出,沒忍住把其中一封信翻了出來。
一看,媽耶!
這是人寫的信?
滿篇的情話,字里行間除了肉麻還是肉麻。
看得他這個快七十歲的老頭子都口干舌燥,耳紅心跳。
當年他要是有這水平,就算長得不咋地,什么媳婦騙不過來,用得著單身一輩子,還要對外宣傳,此生有酒陪伴,足矣。
夜深人靜的夜晚,誰不曾折轉反側,摸摸一旁,只有冰冷,不曾余溫,滿滿的都是寂寞二字。
酒仙人趕緊記下,說不定回京以后,還能來個夕陽紅。
至于這些信不用多說,十有八九就是江小子寫的。
也只有江小子的情話才能讓大侄女如此心動,因為他知道大侄女是真的對江小子有感情的。
這家伙長得帥,說話又好聽,又懂得討女人高興,而且不是只會口花花的小白臉,是真的能干實事。
他來以后,大侄女的政績顯著提高,其中大部分都有他的功勞。
特別是夜雨樓總部山谷一役,他表現出來的智慧和果敢,也是折服了不少人。
酒仙人把這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這樣的人,要他是個女孩,也會被吸引。
可是不行啊!
大侄女的未來早已規劃好,成為皇子妃,未來的王妃,甚至太子妃。
她既然是鐵家女,就要為鐵家承擔起責任來,她不能任性!
可隨著回京的日子越來越近,大侄女的幺蛾子卻越來越多。
第一次接她回京的人過來,她竟然故意灌醉了他,然后帶著手下跑去抓賊了。
然后皇子府接人的公公一等就是兩個月。
酒仙人都看到那公公都快哭了,鐵觀音才風塵仆仆地回來。
不過這都沒關系,雖然后面的準備工作會急了點,但趕一趕還是能做到的。
所以那位公公一開始還能很勉強地笑一笑,
結果第二天鐵觀音就病了。
嗯,一種怪病。
據診斷的醫師說,此病怪誕,應該是鐵統領外出追捕兇犯時無意染上,想要痊愈非得靜養不可,尤其不能顛簸,否則會加劇病情,嚴重時會威脅生命。
可明明前天晚上,酒仙人還看到大侄女活蹦亂跳,三口吃了一頭神仙居的秘制小乳豬,胃口好得不行。
至于她把刀架在醫師的脖子上這件事,他真不是故意要看見的。
這下子,公公笑不出來了,甚至還想哭。
那表情,嗯,可能比當年進宮凈身那天還要痛苦。
而且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萬一是真的,把這位未來的皇子妃折騰出一點事來,他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所以他只得再去信通知趙都那邊詢問。
這一來一回又是十天半月。
所幸皇家結親,從無小事,這婚禮從數年前就要開始準備,選好的大喜之日也還有半年時間。
但鐵觀音這么一折騰,半年就又折了一半,剩下三月了。
光是禮儀培訓,還有衣服首飾的選配,還有各種程序要走,事關皇家顏面,那都是容不得一絲馬虎的,三月看似很長,實際上遠遠不夠。
而且誰知道接下里會不會再鬧出什么幺蛾子。
為此,遠在趙都的神捕司司長鐵傲直接把門下弟子冷天狼調了過來,還請了御醫,順便一紙命令直接撤了自家女兒的職位。
不是有病嗎?
這下子御醫都帶來了,什么病都給你治好,然后乖乖嫁人。
而冷天狼此人……
想起那雙如同野獸一般冰冷的眸子,酒仙人不由身子一抖,面對一臉倔強的大侄女,苦笑道:
“大侄女,就算是我求求你了!”
“我也求求你,我真的……”
鐵觀音正說著話,就聽到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她神情頓時一慌,話音也越來越低。
只見一個黑衣長發的青年穿過門口,冰冷的眸子直視著鐵觀音,薄唇輕啟道:
“你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