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個時辰后。
天色突然陰沉下來,似乎隨時會下雨的樣子。
鐵傲走出皇子府大門。
身后,一臉溫和的三皇子趙盤親自送他出府,態度親近,一舉一動都符合皇家禮儀,就好像剛才根本沒聽到他未過門的媳婦被人搶走的消息一樣。
“鐵伯伯,沒關系的,與其讓她嫁給我以后不高興,不如讓她選擇自己喜歡的人。我會祝她幸福的。”
趙盤臉上苦笑連連,眼中的悲傷也是恰到好處地溢了出來。
鐵傲神色威嚴,只淡淡道:
“此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我們談好的事情也不會變卦。你便安心準備好大婚吧。”
說罷,他轉身坐上馬車。
微笑送著馬車遠去,轉過身的趙盤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盡管他不喜歡鐵觀音,可單是鐵傲女兒這一點,他娶了她,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要知道,為了娶鐵觀音,他足足等了近三年,也讓他開府封王的日子推遲了三年。
三年啊!
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娶了鐵觀音,前期的所有投資都能連本帶利地收回來。
可現在,一個大大的巴掌狠狠打在他臉上。
他就算心里還想娶鐵觀音。
就算現在立刻把人完好無損地送過來,可他還能娶嗎?
一個曾經被人擄走的新娘,誰知道她會遭受到什么樣的待遇。
她的身子是否干凈?
更可怕的是她萬一帶孕入府,到時候生下了小皇孫,又是不是趙家的血脈?
他倒是不在乎,就算娶進來當個花瓶擺著也行,不碰她都行,即便真生個娃出來,大不了扔井里面,大家就當無事發生。
反正他要的是鐵家的支持,不是鐵觀音的人。
可他不在乎,別人在乎,皇家在乎!
如果是剛才的猜想成真,后果他承受不起。
巨大的輿論壓力會讓他從此再無緣那個夢寐以求的寶座。
盡管鐵傲已經說過,大婚之日,鐵家之女照嫁不誤,可一個被他收養的干女兒,能比得上神鷹鐵傲的唯一血脈嗎?
趙盤是極不愿意答應的,他甚至覺得現在送兩個美人給鐵傲,讓他趁著年輕再生幾個,都比這好。
反正正妃位置給你家留著,我只要你的親生女兒啊!
等個十幾年也不介意的!
但面對鐵傲那副威嚴的面孔,就算趙盤心里在滴血,也只得點頭答應。
其實他比鐵傲得到的消息時間還要早上好幾天。
基本上南岳郡那邊的搶親一發生,他這邊當天就得到了消息。
冷天狼有八百里加急,快馬加鞭送來急報。
可他也開通了星辰會員,即日送達,速度快了何止一點點。
沒錯,在大家對待異人態度十分曖昧之時,趙盤已經暗中做起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他花了一百兩銀子在江湖小驛買了個星辰年會員,會員享受,專人接待,有消息第一時間送達,而且保證絕不外泄。
但凡有所泄露,百倍賠償。
不過傳消息的價格嘛,就稍微貴了那么一點點。
按字收費,一字十文,要是傳圖的話,一張圖一兩銀子。
嗯,南岳郡的朔陽城里的郡丞大人也買了一個會員。
趙盤不相信什么百倍不百倍賠償的,但這個消息即日達確實厲害。
即便因為不信任,只是用來傳達一些不太重要的消息,卻也讓他對各地的掌控越發的輕松起來。
此次搶親的消息重大,費哲沒有八百里加急的權限,靠普通的驛站把消息傳回去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他不敢耽擱,只好冒險采用江湖小驛的聯絡方式,將消息原原本本傳了上去,順便還提了封于平戰死的消息。
趙盤其實不太記得封于平這人了。
在封于平眼中的巨大恩情,對于趙盤來說,不過是從手指縫里漏了點出來而已。
要不是費哲提起,他還真想不起來。
索性只是隨手扔下的一顆棋子,沒了也就沒了。
更讓他震驚和憤怒的是未過門媳婦被搶了的消息。
一個當年僥幸逃脫的小人物,不僅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現在還踩了一腳,還踩得死死的。
但震驚歸震驚,憤怒歸憤怒,卻一點不妨礙趙盤從此事中撈好處的想法。
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作為受害者,名譽得到極大傷害,總得從鐵傲這兒獲得點賠償吧。
畢竟護送人入京的是神捕司的人,在高手眾多的神捕司的眼皮底下把人搶走,難道就沒點貓膩?
冷天狼和酒仙人也不會把大宗師出手的消息告訴費哲,所以費哲只知道有高手劫走鐵觀音,卻不知道那高手到底有多高。
趙盤算盤打得極好,心里甚至都想了好幾套說辭,一定要把自己的弱勢和無辜表現出來,最好再加上一點點痛苦和無助。
說不定鐵傲一愧疚,就旗幟鮮明地支持起他來了呢。
當然,他知道關于這點是在想屁吃。
不過不妨礙他美好的想象啊。
夢想還是要有的嘛。
可面對鐵傲那張臉,他卻是一下子什么都說不出來了,就好像鐵傲把他所有心思都看穿了一般。
于是在鐵傲那淡淡的眼神下,他只得苦笑答應。
有個干女兒總比沒有好。
而且他知道,就算這個臨場換女兒的要求很無禮,可父皇依舊會答應鐵傲的。
鐵傲在父皇心中的地位遠比外人想象中的要重要的多。
這才是他費盡心機,求娶鐵觀音的原因。
只要得到鐵傲支持,他競爭太子的把握起碼增加三成。
而且這三成還是在鐵傲完全不出手的情況下,只要他身上有鐵家女婿這個名頭,就會有人自動向他靠攏。
可現在,鐵家干女婿的價值一下子就跌了大半。
所以鐵傲一走,趙盤氣得牙齒都在哆嗦,一進府就在低聲開罵:
“一個小白臉,一個賤民!狗屎一般的小人物,也敢爬到孤王頭上拉屎撒尿?!
還有你個賤人,難道孤哪里比不上他?
你個該死的,淫賤的蕩婦!
孤要你們死啊!
全都給孤去死!”
堂堂皇子,天潢貴胄,就算心里如何計較利益得失,又怎肯受此折辱。
“來人!”
一個侍衛走到趙盤身旁,身子微躬道:
“卑職在,王爺有何吩咐?”
“去請易大師,就說孤在后花亭等著他。”
“是。”
易大師,三皇子府內首席供奉,武道大宗師。
轟隆隆!
天上電閃雷鳴。
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