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師父的喝問,齊正陽沉默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他不想欺騙師父,而且這事也欺騙不了。
血脈真假,一測便知,瘋魔血脈,噬血則狂。
“竟是真的?!”
觀眾們終于按捺不住心情,沸騰聲直沖天際。
江平看著場上突然面露無助的齊正陽,也是暗嘆一聲。
按照他所知的劇情發展,接下來就是弒師現場了,然后齊正陽被圣心魔主帶走,劍魔就橫空出世。
之前他以為齊正陽應該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連他搶自己英雄救美的事情都是暗中謀劃好的。
可現在看事情發展,這齊正陽貌似才是最不知情的那一個。
畢竟那個張山水,一看就是個路人甲的角色。
這么重要的秘密怎么會被一個普普通通的弟子揭穿,其中說是沒有陰謀,旁人都不會相信。
而西岳劍宗宗主高遠堂見齊正陽點頭承認,也是不堪接受地閉上了眼,臉上露出痛苦神情。
但很快他睜眼望去,口中喝道:
“齊正陽,既然你今日身份成疑,大師兄之位你暫不可受。現在束手就擒,本座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奪。”
“師父!”
齊正陽神色一動,回想起師父對他的種種愛護之情,正要乖乖上前放下武器。
突然,一道鈴聲在他耳旁響起,頓時一股強烈的殺氣從他腦海中迸發出來。
他眼睛驟然血紅一片,長劍鏘然出鞘,縱橫的劍氣朝著身邊另外四宗的弟子殺去。
“殺殺!殺!!!”
“不好,他體內的瘋魔血脈被徹底激發了。”
有人大聲驚呼。
只見齊正陽身體上蒙上一層血色罡氣,不要錢往外揮灑。
瘋魔獨孤家能夠在這么嚴重的遺傳病下還能屹立不倒,傳承數百年,甚至在江湖上大有名聲。
便是因為瘋魔血脈雖然副作用強烈,但其本身的威力也是不可小覷。
一旦血脈激發,戰力暴漲只是分分鐘的事情。
而且不怕痛,不怕死,簡直就是一個人形的殺戮兵器。
“孽障!”
高遠堂一聲高喝,而后對左右道:
“諸位,這個孽徒就由我來收拾,大家靜坐便可。”
說罷,他手掌一招,倚在桌子一腳的宗主寶劍就隨之出鞘,一同下場雨齊正陽都在一起。
高遠堂雖未至劍道大宗師境界,但他在巔峰宗師境界停留十數年,早已將功力打磨得爐火純青,手上劍招更是行云流水,如同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只一下場,就將戰力暴漲的齊正陽壓制。
但隨著齊正陽漸漸掌控住自身的力量,高遠堂的壓力也大了起來。
“正陽!還不快快醒來!”
高遠堂一邊與齊正陽纏斗,一邊更是企圖喚醒此刻的齊正陽。
但齊正陽第一次完全激發瘋魔血脈,腦海中早已被嗜血意念所充斥,根本聽不見高遠堂的呼聲。
只是隱隱中,他心中有一個聲音,不斷告訴他要住手。
轟轟轟!!!
高遠堂和齊正陽的戰斗直接進入火熱化,完全不是前幾天五宗弟子切磋比試時能比得了的。
而且齊正陽完全沒有神智可言,戰斗現場不斷朝著賓客席上移動、
畢竟五岳劍宗那邊高手太多,就算是瘋魔了的齊正陽也本能的避開,反倒是賓客席這邊,高手歸高手,但弱雞更多啊。
高遠堂臉色一變,他知道若是齊正陽將戰場移至賓客席,恐怕到時候其余四宗之人也會出手。
到時候場面就不是他能夠控制得住了。
畢竟這些賓客是他們邀請過來的,要是當著他們的面被人誤傷了,豈不是在打他們的臉。
“回去!”
高遠堂一招西岳劍宗的招牌劍招,長虹逐日,一道火紅的劍光就將齊正陽的身體拍回了原來的地方。
受此刺激,齊正陽狂性大發,打法上完全不顧及自己,劍法上更是招招奪命,不留余情。
高遠堂被逼得節節敗退,幾次險死還生,可他還是不愿出殺招,口里更是連聲呼喊,企圖喚醒齊正陽的神智。
見此情形,一直在暗中觀察的江平突然猶豫起來。
上輩子只是聽說齊正陽弒師入魔,卻不知原來在此之前高遠堂處處維護他,堪稱一個模范好師父。
若換做一般沒良心的,恐怕現在早就招招起殺心,將這個所謂孽徒斬于劍下,以正視聽了吧。
這也就難怪齊正陽一干掉自己師父,就在入魔道路上一去不回頭。
“岳父大人,待會你注意點,可以得劍宗一個人情。”
江平考慮了會,還是決定救他一救。
作為一個心地善良的人,總是看不得悲劇的,在力所能及的狀況下,幫一幫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而且,他只是說句話而已。
讓他親自出手自然是不可能出手的。
畢竟這事一看就不簡單,說不定還是那個圣心魔主親自策劃,他已經搞死了幫他助陣的滅度魔尊,要是現在再搞他兒子一回,說不定怎么恨他呢。
他一個青蔥少年哪里抵得住一個積年老魔的報復。
而老丈人就不一樣了,作為朝廷大官,位高權重,加以武功高強,手下精兵強將無數,豈會怕一個小小魔主報復。
這個光榮的任務,舍他其誰。
“嗯?”
鐵傲的直覺告訴他很不對勁。
但江平哪會讓他詳細思考,只道:
“你就別管我是從哪得來的消息,待會這齊正陽還會有一波爆發,他師父肯定擋不住,到時候說不定就被殺死了。
所以你盯緊點,及時出手,到時候不就收獲了兩份人情嘛。”
果然這小子有貓膩。
鐵傲心神悄然凝聚,關注戰場,但嘴上卻是道:
“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不自己上?出風頭不是你最喜歡干的事了嗎?”
我只出沒危險的風頭。
江平默默加上一句,然后臉上笑得跟朵狗尾巴草似的:
“瞧你說的,你可是我岳父大人,有好事還能不想著你老人家,這就當是我送你的一個小禮物。
如果你喜歡,以后我還有。”
鐵傲不置可否,只道:“希望你說話算話。”
“嘿嘿……”
江平露出傻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坑老丈人嘛,他最拿手了。
恰在此時,場上風云突變。
只見齊正陽突然身形一定,擋也不擋,任由高遠堂手中的劍刺進他的胸膛,同時他身上血氣勃發,竟在不可思議中再次激發了一層血脈,瘋狂之色幾乎爬滿臉孔。
而高遠堂怎肯就這么將劍刺進弟子胸膛,竟強行中途停手,以致于自己體內真氣反噬,身形一時僵住當場。
而齊正陽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他的血色真氣涌上長劍,毫不猶豫地刺向高遠堂的眉心,就要一劍斃命。
高遠堂此刻無法避讓,眼見長劍在視野中迫近,眼中不由露出悲哀之色。
不僅為自己而悲,也為齊正陽而悲。
若殺了他,恐怕齊正陽清醒以后,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到時候,天下恐再出一個魔頭。
高遠堂閉上了眼,不忍心去看這一幕。
只聽得虛空一聲長唳,他的身體被一股巨力拉扯,不由自主朝后猛飛過去。
他睜開眼,只見一個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背對著他,一手負于身后,另一只手張開,一道金色氣罩輕描淡寫的就壓制住了神色瘋狂的齊正陽。
“一時情急,冒昧出手,還望請勿見怪。”
男子轉頭朝著高遠堂微微頜首。
高遠堂這才看清男子是誰,竟是趙國神捕司司長,江湖上人稱神鷹的鐵傲,他連忙拱手一禮:
“哪里哪里,還要多謝鐵大人救命之恩。”
他雖是秦國宗門之人,但面對救命恩人,還是報以十二分的感激。
“無妨。”
鐵傲手下一壓,還在瘋狂的齊正陽頓時身形一震,七竅都流出血來,手上更是再也握不住劍把,身子軟軟的落在地上,一時間竟無絲毫還手之力。
“沒看出來,老丈人還挺能裝逼。”
眼見鐵傲在場中大出風頭,江平不由酸上一句。
但總是阻止了一場悲劇,心中酸的同時還有點小爽。
怎么說呢,就有一種幕后英雄的驕傲感。
這可不是救了一個人,而是救了無數個以后死在劍魔手下的人,畢竟沒有弒師這個刺激,齊正陽再想入魔,應該很難了……吧?
江平不太確定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