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裙姑娘是個性子活潑的,帶路的時候還在嘰嘰喳喳地說著,但并不令人討厭。
畢竟這是一個看臉的世界。
而綠裙姑娘相貌不差,還帶著年輕人特有的青春活力氣息。
她引著色空和尚還有江平幾人走過長廊,繞過假山庭樓,再穿過了一個大大的魚池子,才到了地方。
那是一個簡樸雅致的小庭院。
院門大開。
透過門口,能看到一個窈窕倩影,正側坐對著他們。
只見黑色長發如瀑,垂落至腰間,恰好遮住了她的側顏,只露出一個秀氣精致的鼻梁。
偶有微風吹起,便見到一抹白里透紅的臉蛋,就好像魚肚,白嫩白嫩的。
大宗師嘛,只要氣血未曾衰落,理論上她們能夠一直維持著年輕的容顏。
其中,又以女性大宗師最為顯著。
一般沒有特殊原因,她們之中的任何一位看起來最大都不會超過三十。
至于真實年齡,大概也就和她們同輩的人才會知道了。
在紫衣女子身前擺著一架長長的古琴,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掌搭在上面,輕輕撥弄著琴弦,發出好聽的聲音。
她正是幻音門門主,人稱琴癡的柳漣漪。
“門主,色空大師到了呢。”
綠裙姑娘蹦蹦跳跳地走至門口,脆聲稟告。
她的樣子,沒有一般弟子對待師父那般誠惶誠恐,反而有著一股親近的味道。
“好。”
女子按下跳動的琴弦,聲音清冷,就好像剛才的琴音,有著一股空靈的味道。
“遠來是客,色空大師在此不必生分,綠珠,替我好好招待他們。”
“知道了呢。”
綠珠笑嘻嘻回道。
色空和尚也是雙手合十,微笑道:
“叨擾柳門主了。”
“色空大師,我讓人給你們準備了好吃的齋菜,跟我來吧。”
綠珠笑著在前方引路道。
就這樣,江平跟著色空和尚成功混入了幻音門。
雖然看起來像個兒戲。
而且這柳門主架子也太大了點吧,他們過來拜訪,竟然連個正臉都不露,讓他期待已久的盛世美顏直接落了個空。
雖然他知道不能發生點什么,但養養眼也是極好的啊。
懷著遺憾的心情,江平這天比往常多吃了三大碗米飯。
江平等人走后不久。
一個中年美婦從內屋走出,看著江平等人遠去的方向,眉頭微皺:
“師妹,他們來者不善啊。”
柳漣漪繼續撥弄著琴弦,琴聲涓涓流出,就好似山間清泉,有著洗滌人心的力量。
她語氣波瀾不驚,像是沒有什么可以擾動她的心弦:
“師姐可是害怕了?”
中年美婦見柳漣漪那副高高在上,仿佛神女的樣子,眼底怨毒之色一閃而逝。
不過她臉上卻是擠出一絲笑容:
“怎么會呢,我這不是為師妹你擔心嘛。
色空和尚一向是正道聯盟的先鋒軍,他突然拜訪我們幻音門,必定是別有目的。
我是怕他們想對師妹你出手啊。
畢竟師妹你手中的鳳尾琴對他們來說,吸引力可不小。
咱們又是剛剛加入正道聯盟,立足不穩,萬一被他們找到什么借口,對咱們出手。
到時候就后悔莫及了啊。”
柳漣漪一心二用,一邊彈琴一邊問道:
“當初不是師姐一力擔保,說要加入正道聯盟嗎?
我隨了你意,怎么現在擔心的人又成了你?
師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還是說最近的一些流言并非空穴來風?”
中年美婦臉色一變,說道:
“師妹你懷疑我?!”
柳漣漪微微頜首:“是師姐你的行為太讓人懷疑。”
中年美婦的臉色徹底變了,她忿忿不平道:
“我告訴你,柳漣漪!
在這個門派,你誰都可以懷疑,唯獨我!
我為幻音門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嗎?
這些年要不是我為你管理幻音門,難道你還能這么清閑地整天在這兒彈琴,沒事就外出遠游會友。
沒有我,這個門派早就散了!
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幻音門出事!
時間遲早會給出真相的!”
說罷,她就要離去。
柳漣漪并沒有對中年美婦的冒犯表示什么,只是淡淡道:
“師姐我要提醒你一句,跟在色空大師旁邊的那兩人,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應是最近兩年江湖上聲名鵲起的鬼神驚還有其仆冥刀尊。
傳聞中這兩人背景深厚,而且殺性極重,一旦被他們盯上,閻王難救。
在他們手下,甚至還有大宗師授首的戰績。
所以我奉勸師姐,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一些小動作該停止還是停止吧。
否則到時候,恐怕連我也無法庇護師姐。”
中年美婦腳步一頓,憤憤道:
“我就不勞師妹操心了,我行得正坐得端,就不信他們還能不講理了。”
說完,她大步走出院門,頭也沒回。
只聽到原本輕柔的琴聲突然變得鏗鏘起來,帶著一股肅殺之氣,還有柳漣漪淡淡的疑問:
“他們,到底想干什么?”
天空上,月朗星稀。
連同天地間都帶著淡淡的光輝,依稀可以看到地上各種影子。
江平一身白袍,臉上卻蒙著黑巾,蹲在屋頂上,眼神望著遠方,有些唏噓。
旁邊邱道雨則是一身黑色夜行衣,腦袋更是包成了粽子,只露出眼睛處一條小小的縫隙,可謂密不透風。
活的黑色木乃伊。
沒辦法,要是讓別人知道堂堂冥刀尊,武道大宗師在這里干些竊玉偷香的事情,怕是今后二十年都沒臉見人了。
所以還是謹慎一點好。
公子不要臉,他還要臉呢。
“公子,我們接下來干什么?”
邱道雨甕聲甕氣地問道,因為頭被包住的原因,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
江平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不是說了嘛,賞月。”
“啊?”
邱道雨摸了摸自己的臉,不解道:
“可公子你不是說今夜行動嗎?”
那他豈不是白費心思了。
江平點點頭,又搖搖頭:
“今晚氣氛不對,沒心情了,明天再說。”
沒有黑云蔽月,沒有月黑風高,連儀式感都沒有。
那還行動個鬼啊。
最重要的是他上了屋頂之后,才想起來,他現在不能這么干。
畢竟他現在扮演的可是一位正義人士。
用黑暗手段得來的真相會玷污他的正義之心,要是耽擱了他擔任監察使的事情,那才是因小失大。
不過等接任監察使之后,再經營兩年,搞點關系網,那他差不多就可以暴露本性了。
“那咱們?”
邱道雨感覺自己被忽悠了。
“賞月唄。”
江平指著天上的圓月說道:
“老邱你覺不覺得這月亮像今天我們見到的柳門主。
說實話,真想見見她長什么模樣?
哎,這女人太心機了,知道本公子禁不住女色誘惑,還跟我搞一出欲拒還迎。
弄得我心里癢癢的。
都懂得提前投資我這個未來的監察使大人了,厲害厲害。”
“呃……”
邱道雨想說你在想屁吃,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明智地躺了下來,把鼻子上的布條扯開一塊,以便更好的呼吸:
“公子走的時候記得叫我,我現在也來做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