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祖爺!”
遠遠的,一聲帶著哭腔,蘊含著濃濃情感的叫聲傳來。
就見一個身穿黃色錦衣,身材高大的威武漢子直撲過來,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蔣政面前。
“徒孫金逸倫,拜見師祖爺!”
金逸倫身后弟子也是全都一股腦拜下。
“拜見師祖爺!”
要擱在平時,蔣政已經笑呵呵地叫他們起身了,說不得還得親自把金逸倫扶起,拍著肩膀勉勵幾句。
可知道此行是來干什么的蔣政實在沒什么心情,他只干巴巴地說了一聲:
“都起來吧。”
說罷,他就一甩衣袖,大步朝獨臂刀門山門內走去。
至于江平等人早已不見。
可蔣政知道,這位江監察肯定帶人在暗中看著他。
這么一想,心里就越發不是滋味。
入了山門。
進了會客大廳。
蔣政大刀闊馬地坐下。
金逸倫還不知道死期將至,恭敬地站在蔣政面前,正一臉討好的笑道:
“師祖爺,你怎么來徒孫這兒也不提前交代一聲。要不是徒孫將師祖爺的畫像掛在祖師堂,日夜讓弟子焚香祭拜。
這才讓守山弟子認出了師祖爺。
要不然弟子們都差點錯過拜見師祖爺的機會了。
師祖爺來得也巧,徒孫兒前日剛從郡城買來的當家花魁,本來是想養一段時間,給她教教規矩,再送到師祖爺府上孝敬。
既然師祖爺來了,那徒孫也先讓她過來陪陪師祖爺,看看能否入得師祖爺的眼。”
聽到金逸倫如此乖巧懂事,知道他喜歡美人,就每隔幾月給他府上送人。
還環肥燕瘦,各不相同,個個都是干凈的處子。
真是貼心得很啊。
可惜……
蔣政心里嘆息一聲,面上露出愁容:
“小金啊,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人,可這些日子你做得太過分了,連我都保不住你。”
金逸倫的笑容直接僵在臉上,“師祖爺,你一定是在跟徒孫兒開玩笑吧?
是不是徒孫兒哪里做得不到位,您盡管開口。”
他還以為蔣政貪心不足,又想和他打秋風了。
蔣政卻是憂郁地搖搖頭:
“我哪還有什么心情跟你開玩笑,小金吶,不要怪我,不是我不保你,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你就安心去吧。
汝妻女,吾養之。
今后一定不會虧待了她們就是。”
哐當!
只見金逸倫直接軟倒在地,他趕緊連跪帶爬地到了蔣政身前,涕泗齊流地求饒道:
“師祖爺,徒孫兒到底做錯了什么?你一定要救救徒孫兒啊!”
“哎!”
蔣政重重嘆息一聲道,半是勸解,半是威脅道:
“小金啊,這是最上頭的意思,要怪只能怪你平時太高調了,做人太過狠毒,惹了眾怒。
今日一劫,你逃脫不得。
為了你門中其他人的性命,你就不要反抗了。”
聽出蔣政語氣當中的堅定,金逸倫這才終于明白,這老王八蛋不是跟他開玩笑,他是真的想弄死他啊!
他心里瘋狂在咆哮。
尼瑪!
綠毛烏龜老王八蛋!
老子平時孝敬你那么多!
你丫的錢拿了,人也收了。
就來一句保不住我。
收錢不辦事,你還有沒有點原則?!
但凡你就是提前通知一聲,我也不至于連點準備都沒有。
蔣政站起來身來,面色冷漠下來,暗暗提氣運功道:
“小金,是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金逸倫鼻涕還掛在臉上,聞言,他一副又怕又怒的樣子,臉上露出掙扎之色,最后還是認命道:
“師祖爺,只求你再給徒孫一點時間,讓我給家人留個遺言。
明早,不,就今夜,我就在你面前自盡,絕不給你帶來一點麻煩。”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張通天錢莊的金票。
“求求你了,師祖爺。”
一見金票,蔣政眼神就是一亮,他謹慎地掃過四周,心神上也沒什么被窺探的感覺。
于是他上前一步,一把扶起金逸倫,金票卻不留痕跡地滑入了他的袖口。
“你平時對我也是一片孝心,這臨終愿望我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不過你也不要怪老夫多疑,你交待歸交待,我還是要跟在你身邊的。”
蔣政也不傻,一萬兩銀子也就能給金逸倫買上半天命而已。
他真在這兒干等著,要讓金逸倫跑了,他就是把他妻兒老少全都干掉,那也無濟于事。
而且他們自詡正道,哪能敢這種動輒滅人滿門的事情。
要干那也得偷偷干嘛。
金逸倫好像真的沒有逃跑的心思,聽到蔣政答應,他臉上涌現出一絲悲喜交織的神色,說道:
“多謝師祖爺,我就跟他們交待幾句,不會讓師祖爺為難的。”
蔣政沒想到金逸倫臨死都這么懂事,又是嘆息一聲。
可惜了。
不過聽說小金的妻子女兒都長得不錯,為了小金,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她們的,也算慰藉小金的地下之靈。
一時間,蔣政都快想好該用什么姿勢照顧小金的妻女了。
他卻是沒看見金逸倫低頭下,眼中閃過的那絲殺氣。
日落西山,天色昏沉下來。
后院。
一個中年美婦還有一個豆蔻年華的美貌少女跪倒在金逸倫身旁,哭哭啼啼地求著他不要死。
金逸倫不耐煩地罵著她們。
不時轉頭對蔣政說著好話,讓師祖爺以后好好照顧她們。
蔣政在一旁看著,也是跟著長吁短嘆,仿佛他也是被逼無奈。
眼神卻不自覺往金逸倫的妻女身上瞟。
別看他七老八十了,可巔峰宗師的實力不是吃素的,自然老當益壯。
他正是有感自己無法突破大宗師,所以是能貪就貪,一切都往最好的享受來。
美人,美酒,美食,華服,豪宅……
哪一樣不要錢。
他老人家也是沒辦法不是,否則哪能讓金逸倫上桿子認了他當師祖爺。
就在此時。
后廚突然送來了酒席。
金逸倫面露尷尬笑容,說道:
“師祖爺你看我一時忘記了,本來交待后廚準備了一桌美食來招待你老人家,可如今這情形……
誒,我這就讓他們撤下去。”
蔣政見金逸倫這么乖巧聽話,心里不由一軟,擺手阻止道:
“不用了,官府里的死刑犯臨死前也要吃一頓斷頭飯,你是我的徒孫兒,這最后一頓,我陪你吃了。”
金逸倫立刻感動地落下淚來:
“師祖爺,你待我真好。
繡娘,蓮兒,還不快快給師祖爺跪下,我走以后,有什么事就找師祖爺。
師祖爺一定會幫你們的。”
見一大一小母女花在自己面前盈盈拜倒,梨花帶雨的模樣惹人分外憐惜。
蔣政差點沒憋住高興得笑出聲來:
“是了,你們不要害怕,你們是小金的妻女,那就也是我的……徒孫。
小金走后,我一定好好待你們的。
趕緊起來,大家一起吃,菜都涼了。”
于是四人落席。
其中金逸倫的妻女陪坐在蔣政左右。
不過金逸倫和他的妻女都沒什么胃口,倒是蔣政興致頗高,頻頻勸酒。
勸他看開點。
等到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嘛。
反正刀子又不是砍在他頭上,他自然說得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