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何出此言?”徐吟問,“潮園出了差池,和魏家有什么相干?為何肯定是個陰謀?”
周煊急得滿頭都是汗:“因為我前幾日就聽說望江樓在修繕,魏家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那天受徐吟所托,他留心去打聽。一次聚會上,恰巧有人想去望江樓玩耍,結果魏家公子含含糊糊漏了一句,說近日在修整,不能待客。
等到潮園出了差池,秋宴換到望江樓的事傳出來,周煊立時想起來了。魏家趕在這個當口修繕望江樓,也太巧合了,難道早知道秋宴要更改場地?
聽他說罷,徐吟終于明白了。
怪不得李達要和魏家聯手。潮園出了事,秋宴只能移到旁邊的望江樓。這是魏家的產業,他就能借著魏家的手,實施計劃。
“表妹?”周煊擔心地看著她。
先前他以為做主的是大表妹,可看這情形,主事的倒像是三表妹?她一個小姑娘,知道怎么應對嗎?聽說她在南源飛揚跋扈,無人敢有違逆,可那畢竟是仗她父親的勢,這里是東江,萬萬不能胡來。
徐吟抬頭一笑,說道:“大表哥放心,我們去找世子幫忙。”
“世子會幫你們?”
徐吟點點頭:“我們在東江地界出了事,他總要向我父親交待吧?先前去接我們的時候,他就允諾了會追查兇手。”
周煊松了口氣,露出笑容:“那就好。”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囑,“你們還是要多加小心,魏家頗有勢力,在他們的園子里,真出點什么事,防不勝防。”
徐吟答應一聲:“多謝表哥。”
同一時間,李聞正在聽父親交待事務。
“望江樓?”他目光一凝。
東江王吃力地咳了兩聲,喘過氣了問:“怎么,有問題嗎?”
李聞道:“咱們家那么多園子,換一個就是,何必麻煩別人。”
東江王不以為意:“有什么麻煩的,這是他們的榮幸。”說罷,他交代兒子,“整個東江地界,都是我李氏的屬臣,你不要把那些酸儒的話當真,說什么代天子牧民。東江奉李氏為主,這是高祖許諾我們的。”
頓了頓,他又續上一句:“當然,面上還是要讓陛下好看,別讓人抓到把柄。”
李聞不是這個意思,但是真正的理由又不好說出口,只得先應下。
他想了想,試探著說道:“父王,您可要好好休養身體,孩兒還年輕,沒有您在后頭撐著,心里沒底啊!”
東江王聽得這話,看著他的目光既慈愛又悲傷:“為父也不放心你,奈何身體實在不爭氣……唉,但凡能多活幾年,看著你穩住局面,也能放心走了。”
李聞心里越發不是滋味,說道:“孩兒怕啊,要是您不在了,他們還會不會聽孩兒的?魯長史平日最聽您的話,可在孩兒面前,總覺得……”
東江王安慰他:“魯長史是這樣的性子,這也是他值得信賴的地方。你放心,等你繼了位,他就會聽你的。”
李聞心里一沉。父王果然還是很信任魯長史,根本沒有考慮過他背叛的可能性。
東江王又道:“為父知道,你有自己的班底。但有兩個人,你不能動。一個是楊都督,有他替你掌兵,江北就打不過來。另一個便是魯長史,他跟了為父二十來年,再忠心不過。”
李聞不想再說下去了。
父王對魯長史信任有加,自己手上又沒有證據。時間太緊迫了,還是過后再說吧。
“知道了,我聽父王的。”
東江王欣慰地笑了,問起旁的事:“秋宴只剩三天了吧?這幾日你將政事放一放,好好去相看,給自己挑個媳婦。為父覺得徐煥的女兒不錯,既然你也中意,到時候就定了吧。”
李聞一一答應。
東江王說了幾句,又困倦了,擺手道:“好了,你去吧。”
“是。”
李聞施過禮,退出正院。
“世子。”侍衛長走過來,附耳說了一些事。
李聞點點頭,目光逐漸堅毅起來,吩咐:“依計劃行事!”
“是。”
即便有了徐大小姐,江都仍然因為秋宴熱鬧起來。
即便當不上世子妃,女兒也要出嫁的嘛!當日會有許多世家公子,趁機挑一個乘龍快婿也不錯。
驛館里,夏至陪兩位小姐挑衣裳。
“這件好不好?又精致又貴氣,小姐一出場,一定能鎮住全場。”
“太招搖了,有王妃在呢,換一件。”
“那這件?”
“顏色太艷了,和季節不襯。”
“那這件好了,不會太素,也不會太艷……”
選好了衣裳,外頭來報,說王妃命人送首飾來,給兩位小姐用。
徐吟取笑:“姐姐,王妃對你這么好,看來這個世子妃非你莫屬啊!”
徐思掐了她一把,嗔怪:“不許怪聲怪氣,好好說話。”
兩人挑好首飾,屏退左右,徐吟忽然正色:“姐姐,我不是跟你開玩笑,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李世子。這些天相處下來,他的性子你也有所了解,不失為一個好對象。”
徐思一邊試耳墜,一邊答道:“我知道。”
徐吟訝然挑眉:“原來姐姐你已經在考慮了啊!倒是我多事了。”
瞧她這作怪的樣子,徐思忍不住又捏她:“你這丫頭,打趣人上癮了?”
徐吟連忙討饒:“沒有沒有,我就是好奇……”
徐思松開手,對她說心里話:“出了方翼那事,我的婚事就成了父親的心病。若是這回真的能解決,也能叫父親松快一些。李世子人品不錯,嫁到東江又有外祖家照應,聽著是一樁好婚事,只是我心里還有一點疑慮。”
徐吟問:“姐姐是覺得東江形勢復雜,太麻煩了嗎?”
徐思搖頭:“有什么復雜的?東江王時日不多,王妃性子軟,王府里不過有幾門庶支,這些都不難應付。再說外頭的事,只要這回計劃順利,料想李世子有足夠的時間理順政務。”
“那為什么……”
徐思目光動了動,低下頭。
徐吟猜到了一些:“姐姐是擔心李世子不喜歡你嗎?”
“不是。”徐思撥著手上的鐲子,慢慢道,“其實我瞧得出來,他對我有一些好感,只是,我不知道這好感有多少。要成夫妻,還是得像父親和母親一樣情投意合才好,如同燕二公子對你這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