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落下來的時候,衛均等人偽裝成侍衛,正往煙雨樓而去。
依照計劃,會有內應將香夫人引到煙雨樓,然后他們出其不意,立時將她綁了,速速從后門離開。
當他們假裝巡視到煙雨樓時,忽地一聲轟鳴,地面震了震。
一群賊寇懵了。
發生了什么?
不等他們弄明白,有別的衛隊匆匆往前面跑去,經過他們的時候,一個校尉模樣的人喝道:“你們哪個小隊的?別在這耽擱了,外頭有變,速速去前方聽命!”
計劃還沒實行,他們不能暴露自己,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跟著這些侍衛出去。
到了前頭,他們終于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緊接著馬廄走水了。
園子里一團亂,他們小心退到后頭,湊在一塊商量。
“怎么辦?”
“哪里跑來的同行,怎么搶我們生意?”
“不一定是同行吧?”衛均不懷好意地說,“河興地界有點名號的全在這兒,剩下那些小賊,敢動河興王府?”
這么說也對,石大納悶:“不是賊是什么?難道是……”
看他想到了,衛均點點頭:“可能是兵。咱們攤上大事了,有人想對河興王府不利。不對,說不定想對整個中州的世家不利。”
賊頭子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們這些人雖然個個在道上名聲響亮,但湊在一起也只敢綁個王府姬妾,現在發現自己可能摻和進血淋淋的權勢斗爭,豈能不怕?
“那我們撤?”
大半人一聽,立刻同意了。他們只是貪財,不是想死。
“不行!”賊首是個農人模樣的老漢,這個行動就是他召集起來的,此時他目露兇光,說道,“我們費了多大的勁,這會兒已經進了虎穴,什么也不干豈不是太虧了?”
“那怎么辦?來的要真是兵,咱們干不過啊!”
“怕什么?”老農喝道,“難道你們不覺得,這正好是個機會?他們兩方相斗,到時候肯定一團亂,誰還顧得到我們?說不定能撈筆大的!”
說的也有道理……
“我同意!”一個賊頭子附和,“咱們本來干的就是刀頭舔血的活兒,都到這份上了,怎么能空手?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這話說的大家猶豫起來。每個行當都有自己的規矩,所謂賊不走空,既然開工了就得有點收獲,哪怕順條手帕走也是個意思。
“到底干不干?不干自個兒走也行,咱丑話說在前頭,走了就是散伙,有事兄弟可不會幫手,發財也不干你的事。”
賊頭子們左右為難。為了這樁買賣他們已經耗了很多時間,就這么走了不甘心。可留下來吧,看著實在是兇險。
不等他們做決定,外頭又響起了喊殺聲。
賊頭子們大驚,這下子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們躲在后頭干什么?”真是冤家路窄,那校尉又看到了他們,喝道,“王爺有令,都出去迎敵!若有怯戰,軍法處置!”
周圍都是王府侍衛,人數遠遠超過己方。賊頭子們沒法子,就這么被裹挾著上了前線。
眾人內心淚流滿面,他們是來綁架的,不是來打架的!
衛均泄出一聲笑,急忙憋回去。
除了河興王的近身侍衛,其他侍衛軍都去守園門了。
下仆們也都安排好,一部分救火,剩下的守內門。
河興王一聲令下,第二重門重重關了起來。
不知為何,聽著“咣”的一聲,他心中一緊,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回想了一下安排,應該沒什么錯漏才是。侍衛軍外圍守門,要是被突破了也有第二層防衛。如果這么著也叫賊人攻進來,那說明河興境內有他不知道的勢力。
河興王這點自信還是有的。楚氏雖然不如開國,可河興還是楚氏的河興。
他抬頭看過去,嘉定侯已經排好班了。幾架梯子搬過來,安在選好的點上,倘若有賊寇突破外圍漏進來,便居高臨下打回去。
王府向來奢華,這園子建得也講究,內園的墻高且厚,門板又被牢牢抵上,有人防守的情況下,外面的人想攻進來需要不少時間。
河興王這么一想,心定了幾分,終于能分出心神了。
“幾位夫人呢?”
“王爺!”喬夫人急步而來,“妾在此。”
她神情雖然焦急,但還保持著冷靜,稟道:“各家內眷都安排在后堂了,倘若不好,妾便叫人引她們去后門。余下便看運氣了,倘若后門賊人不多,仆婦尚可抵擋一二,如若不然就怪命不好吧!”
河興王欣慰地點頭。到底跟了他二十年,真到關鍵時刻,喬夫人還是靠得住。
“香兒呢?沒嚇壞吧?”
喬夫人欲回答,身后傳來聲音。
“王爺。”香夫人從后面走出來,神情驚慌,身子微微顫抖,害怕地抓住了河興王的袖子,卻強自鎮定,“妾無事。”
河興王放下心來。他問這話,一則確實擔心香夫人安危,二則也疑心她會不會大難臨頭先行跑路。畢竟這女子是他強納來的,雖然近日表現溫順,誰知道關鍵時候是不是就暴露心思了。
現下他見香夫人非但沒逃,還很依賴自己的樣子,憐惜之心大盛,握著手柔聲安慰:“莫怕,只是小賊而已,你到后頭等著,過會兒就被打退了。”
香夫人卻不肯放開,眼中甚至有淚光:“我想留在王爺身邊。“
她原就是個清冷美人,進府這么久何曾有過如此嬌態,河興王更加憐愛了,心想自己身邊有近身侍衛,倒比分開安全些,便道:“好好好,你想留就留,本王一定護著你。”
香夫人破涕為笑:“謝王爺。”
河興王抬頭吩咐喬夫人:“后頭交給你了,莫要鬧出亂子來。”
他一心惦記著香夫人,卻沒問過一句自己,喬夫人心中酸楚,強忍著回道:“是,妾一定盡全力。”
說完,她轉身回后堂。
被組織起來的各家老爺公子大驚失色,圍上去喊:“侯爺!侯爺!”
眾人定睛一瞧,但見一根極細的銀針正正插在嘉定侯的胸口,而嘉定侯雙目緊閉,已是無知無覺。
短暫的沉寂后,現場的氣氛炸開了。
“死了!嘉定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