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朔這個可愛的男孩子也在使團之中。
他可是能和士匄爭奪晉國第二才子的人物,腦袋瓜子好用得很。
這一次,智氏也出了三個“旅”,是得到智罃所同意的。
至于智罃為什么會同意?
說白了就是,智氏無非就是拉出一些人,再耗費一些糧草,能夠有一個公心體國名聲,還能得到來自老呂家一個“旅”的裝備。
習慣于算賬的智罃稍微一算,琢磨著:這買賣不但能做,還是大賺啊!
這一家子已經將精打細算給設為核心風格,維持三代人絕對能富得流油!
就是,智氏別忘記公平交易的準則。
要不,哪天成為了下一個郤氏,絕對有他們受的。
出使隊伍出“新田”往東面而去。
他們先經過了郤氏的地盤,期間呂武負責與郤氏進行溝通。
郤氏是個大家族,每一塊封地都有專門的族人負責經營。
呂武的名聲很大,跟郤氏的關系比較復雜。
比如郤至很欣賞呂武,一再試圖進行拉攏。
而郤锜就是一個不會做人的暴躁老哥。
郤犨跟呂武的接觸比較少。
因為內部三個主事人對呂武的態度不一樣,也就會影響到屬于他們的那一系,會用什么樣的態度來招待呂武。
靠近“新田”的郤氏封地屬于郤锜。
這里的話事人對陰氏不冷不熱,得知率軍過境是要出使,警告別在郤氏的地盤亂來,卻沒有進行為難。
“郤氏之跋扈,不將天下第一放在眼中。”智朔這是在上眼藥嗎?
魏相估計心里很不爽,說道:“罷了,此為郤氏家風。”
這是智氏、魏氏和陰氏的聯合隊伍啊!
有一個卿位家族,還有兩個實力比較強的中等家族。
三個家族聯合起來,硬實力真的不差了!
信不信三家要搞事,聯合起來外出能滅國,內部也能逮著郤氏來個兩敗俱傷?
當然了,智氏、魏氏和陰氏毛病了才會去硬剛郤氏。
沒那個必要不說。
真的干起來,欒書能樂死。
穿過郤氏的地盤,進入的是一片由中小貴族扎堆的區域。
到了這里,得到的待遇就不一樣了。
這些中小貴族得知有智氏,正使由陰氏擔任,副使出自魏氏?
他們展現了無比的熱情,對呂武更是一副十足十的熱切態度。
為什么不是對智朔各種舔?
只因為卿位家族的繼承人太高端,暫時還不是他們所能直接接觸的對象。
魏氏倒不是那么高端了。
問題在于魏氏是個什么行事風格,國內的中小貴族基本上已經知道,只需要按照往常的方式對待就行了。
陰氏不一樣啊!
呂武剛剛崛起不久,本身帶著很大的傳奇性質,短短幾年能取得這樣的成就,又用了實際的公職。
他們很希望能夠取取經,看看自家能不能復制。
再來就是,他們覺得新崛起的家族,肯定很樂意交朋友的吧?
陰氏現在的確很缺朋友。
呂武玩得太高端,缺少了基礎。
一個家族怎么能少了一些搖旗吶喊的小弟呢?
哪怕那些小弟除了搖旗吶喊就沒其余什么屁用。
搖旗吶喊本身就是壯聲勢的事情,順風跟著浪,逆風一個個跑得比誰都快。
只要不用又是給錢,又是需要幫忙發展,老呂家其實還是很愿意拉攏上那么一批的。
梁興開始去長袖善舞。
要買裝備?
價錢合適,自然是想買多少,就賣多少。
想白嫖?
臥槽!(一種姿勢)
您哪位?
現在只要是個貴族,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逼數的。
知道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才不會傻乎乎地白占便宜。
只因為他們知道,占便宜一時爽,到了該還的時候,全族一塊搭進去。
等待過了這一片中小貴族湊堆的區域,進入的又是郤氏的地盤。
這里是郤至的封地,主事者知道來的是呂武,表現出了一定熱情。
“武,如今與郤氏親善絕非幸事。”智朔這是在教呂武做事?
呂武搖著頭說道:“你知,我亦知。郤氏卻是一門三‘卿’,何必與之交惡?”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別人都表達出了善意。
自己再那么明顯的拒絕,不是沒事找事嗎?
想對付郤氏?
欒氏先上啊!
旁的家族發起無畏沖鋒,是不是傻。
再則,呂武都想好了。
要是郤氏真的要完蛋,他怎么都要庇護一下郤至的嫡子,還了郤至的照顧之情,也給自己營設一個知恩圖報的人設。
好吧!
呂武就是知道哪怕郤氏完蛋,除非直系和旁支的族人一個沒剩,要不還是有重新復起的那一天。
這種例子在晉國,又或是其余諸侯國,著實太多太多了。
哪怕無法復興,真的有郤氏的族人活著,還是能夠得到一塊茍延殘喘的封地。
這個也是春秋時期的一種常態,怎么都要給留個后,好逢年過節進行祭祀。
看的就是真的到那一天,發動的晉國貴族到底講不講規矩,又或是留下郤氏的誰了。
他們接下來又路過了范氏、欒氏、荀氏、韓氏、中行氏……,以及眾多中小貴族的封地,花了將近一個半月抵達衛國的邊境。
這一趟下來,讓呂武更加直面地了解國內貴族的分布。
到了國境邊界處,隊伍改變了姿態。
之前是在國境內趕路,自然不能表現出太強的防備性,要不然很容易引起誤會。
尤其是國內的貴族,一個個現在神經都繃得很緊。
進入他國的國境就不一樣了。
部隊之中,該穿甲的士兵進行著甲,斥候也被散了出去。
率先發現西邊有大股人馬靠近的是孫林父所在的家族。
他們一面緊張兮兮地征召武士,又是派人趕緊往國都“朝歌”而去,隨后有家臣帶著小股部隊過去探查。
西邊來的軍隊,除了晉軍又還能是誰?
只是孫氏無法判斷晉軍為什么而來,心情忐忑的同時,還帶著一絲的懼怕。
其實孫氏很親善晉國,不用過多地怕晉國懲罰孫氏。
關鍵問題在于衛國有一個很能搞事的國君,已經多次觸怒晉國高層。
魏氏的魏相剛剛回國不久。
結果,一支超過兩個“師”的晉軍后一腳開到衛國邊境?
考慮到衛君衛衎垂涎曹國的土地,晉國又是中原諸侯國中的霸主,晉軍來為曹國主持公道,很合情合理的吧?
別看只是兩個“師”。
那可是霸主國的兩個“師”,合起來超過兩百輛戰車,士兵超過一萬五千名。
這些軍隊的數量,其實已經有衛國的三分之二兵力,別提霸主國的貴族和士兵遠比衛國的貴族和士兵更能打這一點了。
孫嘉后腳跟上,覺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咬牙直接往晉軍的營盤而去。
他是孫林父的嫡長子,本身沒有什么爵位與官職,有過多次與晉國貴族打交道的經歷。
來到晉軍營盤前方兩里處被攔截下來,他發現這支軍隊有些不得了。
遠遠地能看到營盤的規劃很整潔。
前來攔住自己的是身穿鐵甲的士兵,看著還很剽悍。
“此便是阿父所提陰氏之甲?”孫嘉其實沒看過陰氏的鐵甲,只是聽說。
在孫林父的講述中,大談特談陰氏鐵甲的防御力,特別提到能挨天下第一神箭手養由基數箭而不傷。
那可是天下第一神箭手養由基射的箭!
能穿透七層甲(皮甲)的箭啊!
僅是這一點,就讓孫嘉印象極度深刻。
“來者何人?”
“我乃孫嘉,敢問哪位晉國貴人主事?”
“自是諱名林姓,‘陰’地、‘呂’地、‘霍’地之主、晉之上大夫、前晉國‘閽衛’,今下軍之下軍尉。”
“如此,請代為通傳,孫氏嘉求見。”
呂武現在的頭銜就是這么長。
現在講究的是諱名不諱姓。
也就是說,看身份和地位,也看交情,否則不能直呼其名。
孫嘉一聽來的是呂武,再聽那一連串的頭銜,腦子不免就有些懵。
他沒記錯的話,呂武在晉國的崛起也就是幾年間而已。
上一次孫林父提到呂武,還說呂武是中大夫,封地只有“陰”和“呂”。
才多久啊?
咋就又多了一塊封地。
爵位也是上大夫。
更是成了一個軍團的第三號人物。
沒有多久,孫嘉得到允許,能夠進入營盤。
他一路上都處在半懵逼的狀態。
只因為營盤內的晉軍士兵一個個看著魁梧奇偉,氣勢上也是一副精悍的模樣。
這一點就遠超衛國的士兵,別提紀律以及裝備。
他被帶到大帳,入內后看到三個氣質不凡的年輕人,瞬間心里就有些泛酸了。
“不過弱冠之年,便能率軍出征,何其幸哉?”孫嘉沒顧上更多,有這樣的想法,行禮也沒有耽誤。
“我與乃父多次見面,亦有過把酒言歡之時。”呂武給自己臉上貼貼金,再介紹智朔和魏相。
其實,以當時呂武的身份和地位,哪來的資格跟孫林父把酒言歡?
畢竟,衛國再是什么小國,孫林父也是衛國的執政。
呂武再怎么勇猛,職位差距還是存在的。
孫嘉沒顧上更多,一聽晉國卿位家族的智朔也在,又是再一次行禮。
倒是魏相?
孫嘉沒親自見過魏相,只是聽說過名聲。
他對于能寫出《絕秦書》的人,也知道魏氏實力強大,哪能怠慢。
而這時,他在思考:“此處以陰武為尊,配以智氏嫡子、櫟陽氏嫡子為輔?陰氏已然如此興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