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早的雞鳴聲方才落下,這屋頭外便是一陣接著一陣腳步聲傳來,甚是噪耳。看。毛線、
她定是嬌縱慣了,被吵醒后卻仍是賴在榻上,任憑水心同小韭如何勸說就是不起,嚷嚷道:“不起不起,我可還未睡足呢。”
最后還是她爹爹進屋,一嗓子的“臭丫頭!”道出,這才將她喚醒,忙不停地洗漱更衣,而后便被拽去祠堂了。
走去路上之時,她還在胡思亂想著呢,自己爹爹這一大早的便拉自己去祠堂,莫不是要趁自己郎君不在,打自己板子?!
到后方才得知,并非她所想那般,原是姜家在這江洲的買賣受阻了。
抬眼便是瞧見姜老太太那副怒相,嘴巴子亦是未有停過,罵嚷道:“這是怎個回事兒呀?!年年都是如此,怎的而今卻是變天了?!”
現下不單姜家眾人皆在,就連姜財父子倆亦是聞訊趕來,倒非他們熱心,而是同姜禛這丫頭先前所想一般,皆以為拽她來祠堂是要打她板子,于是乎便趕來了。
而下再見這小姑奶奶無恙,他們父子二人亦是安心了,可來都來了,便聽聽吧,就當尋個樂子。
昨兒個姜瀘帶著一眾下人出門,本是為給同城的李大戶送藥,可到人門前時,卻是被拒道:“不需了,不需了,這往后都不需你們姜家的草藥了。”
細問之下方才得知,乃是自金堎來的外地貨商搶了他們的買賣。
若單是如此倒也無妨,買賣自是雙方自愿,可那金堎來的貨商卻是賠本賺吆喝,故意虧錢市賣給李大戶,為的便是令他們姜家無買賣可做。
姜老爺子更是糟心,自己這方才回來沒幾日,前前后后皆有諸多瑣事纏身,早是忙活死了。
挪步落座正位之上,尋見一圈,看眾人皆在,于是說道:“我昨兒個夜里同瀘兒早是打聽過了,那個什么自金堎來的貨商名喚匡芮,你們可有認識的?!”
聞言,眾人皆是面面相覷,均是不知。看‘毛.線、中.文、網
如此,這商議來,商議去,皆是沒的半點兒用,倒不如登門拜訪一二,再尋個結果。
姜老爺子領著姜禛同姜瀘二人前去,可再瞧眼他們三人身后,還跟著姜財父子二人,好說歹說愣是不肯離開。
“于老,姜財大哥,我這會兒子可沒空同你二位胡鬧,我還得趕去李大戶那兒呢。”姜老爺子定是著急壞了,言語之間,不時還有斗大的汗珠自額頭之上冒出。
可惜無用呀,你姜家是好是歹,他二人才管不著呢,單單瞧見姜禛無事即可。
姜老頭扯白道:“我說姜樊小輩呀,你若真有要事在身,那還不快些前去,管我們父子二人做甚?!”
有其父,必有其子,姜財說道:“不錯不錯,我們就是路過。”
一路急行,估摸著應是小半個時辰便到了。
進入李家大院時,一眾下人聽聞乃是自姜家來的,皆是不待見,甭說什么端茶倒水了,連個坐的地兒都沒有,眼下幾人便全是干站著。
倒皇上不急太監急,但聞姜老頭怒道:“豈有此理!真是不懂待客之道!”
“不錯,什么李大戶,如此不時抬舉,這姜禛姑娘親自登門,他們竟還如此招待不周!該打!”姜財附和道。
他們父子二人生氣倒也正常,別說是這江洲了,那怕在京內亦是無人敢這般待他們,皆得熱臉相迎,見面后更得看他二人臉色說話。
自是受不得這氣的,見著那李大戶,人家方還未開口,這父子二人便是好頓的指責,差些未將人罵跑了。
李大戶亦是煩氣不行,生怕姜家眾人再會找上門來,便撂了句“要怪變怪你們姜家的姜禛吧,是她惹的禍”后,便送客了。
回去后又是將姜禛拖去祠堂,說什么看著祖上的牌位,不需撒謊,從實招來。
她卻是不知的,那什么匡芮,她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讓她招來,她也是摸著自己的小腦袋,說道:“瑤瑤當真不知。”
“還敢撒謊!人家李大戶可都親口說了,你還講你不知?!我看你定是皮癢癢,欠收拾了!”言罷,便是拾起木杖,眼瞅著就要動手了。
好在有姜財父子二人出面,護在姜禛身前斥道:“住手!人家不過一句話罷了,你竟就要打姜禛丫頭,我看你這爹爹是白當了!”
這三人吵的倒是不可開交,令得姜家眾人看了出熱鬧,又是一嗓子吼出,卻是將一旁的姜善遠給嚇哭了。
“嗚──”聞見姜善遠的哭聲,這三人方才停止爭吵。
姜禛連忙上前抱起姜善遠,哄道:“善遠乖,可莫要再哭了,姐姐這便帶你離開這兒。”
言罷,便是轉身離去。
姜老爺子甚怒,剛是開口道:“你這丫頭!誰容你走了?!你……”卻被姜老太太打斷道:“你吵什么吵!都見你吵吵好半晌了,有用嗎?!”
雖有姜財父子同姜老太太相護,可到底是樁大買賣呀,姜家眾人也都看著呢,私底下總總在說,是姜禛這掃把星壞了事兒,更有甚者講她偷摸了銀兩,在外攬私活兒。
如此可皆是入了姜禛的耳朵,幾步溜達便是躺回榻上了,怎怎喚她就是不起。
偶間崔氏路過,似故意譏諷一般,同身旁的下人說道:“瞧見沒,這便是那偷摸姜家買賣的歹人。”
待黃昏之時,姜家眾人皆已入座,本是頓其樂融融的晚宴,卻是被這事兒攪的,全沒了興子,皆是苦悶著臉兒,味同嚼蠟。
姜財父子二人倒是不以為意,依舊自顧自的大吃著,不時還會為姜禛盛湯添菜,儼然一副伺候主子的模樣。
可她卻是沒的那般心情,夾了塊兒紅燒肉入嘴,卻似沒的味道一般,這一頓飯菜下來,她也未吃到些什么。
“瑤瑤呀,都到這節骨眼兒了,你怎還是不說實話呀?!”姜老爺子這幾日,每每看見姜禛便是來氣,總總要說她幾句不是才可。
“爹爹!我當真不識那匡芮!”她將筷子一撂,急道。
見狀,反倒是姜財父子不樂意了,連忙為姜禛說話道:“姜樊!這會兒子正還在吃飯呢!”
“您二位可莫要再袒護她了!唉!”好好的晚宴便就如此散了。
她可有一肚子的苦水同委屈呢,本想夜里偷摸著溜出姜府,尋她那好郎君去,在他懷中埋頭痛苦一場,卻是剛離房沒幾步,便被趕來的小韭喚道:“娘子!娘子!客堂有人待您,您快些去吧。”
忙不歇地趕去客堂,方才進門卻是瞧見姜家眾人皆在,難道又有人來找自己興師問罪了?
她卻是想歪了,來人正是董秋離,此番便是為藥材之事而來。
待董秋離入座后,同姜禛說道:“我那小藥房而今已是斷貨了,若是再不進些藥材,那菇蘇……恐是沒的湯藥吃了。”
她最是放心不下的,便是那菇蘇了,一對苦命鴛鴦,任誰見著都得心軟三分。
忙喚人將董秋離所需的藥材打點好,立馬給人送去,而后又是疑道:“為何你不去其他人那兒進貨,偏偏要來我姜家?”
姜家眾人皆有此疑慮,若真是救人救急之藥,那定當火速買回才是,犯不著大老遠地自董府跑來姜府,這一路少說也得大半個時辰。
“你們或還有所不知,那李大戶似在有意囤積藥材,只兜不售,現下這江洲諸多醫館告急,大伙兒可全是沒的藥材了。”董秋離如實回道。
那李大戶不愧為江洲一賈,這倒買倒賣的功夫自是有一手的。
同匡芮二人勾結,由她低價向各大鋪坊市賣藥材,而后待藥材市價逐步降低,再由李大戶已低于市價的價錢買回,一直屯貨至今,這藥材的市價早翻數倍了。
倘若而今他再將這些藥材盡數拋出市賣,定能賺個盆滿缽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