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內營房一角,剛剛吃飽的一群士兵聚集在一起,沒有訓練任務和布防任務的他們,心情依然沒能從白天的那一場戰斗中平復下來。
“要說那九石弓啊,能開者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可能用者也就秦將軍一人而已。”
張三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漬,嘖嘖道:“你們當時是沒在場啊,我把秦將軍帶進了議事廳之后,殿帥直接問秦將軍說你能開幾石弓?秦將軍回九石弓,殿帥不信,對秦將軍說,你能開十個呼吸我就讓你做都頭。你們猜,秦將軍怎么回的?”
“怎么回的?”
“你倒是說啊。”
“別賣關子。”
旁邊近百名士兵圍坐在一起,看著站在中間的張三催促了起來。
而坐在張三身邊,當時也在場的李四皺起了眉頭,瞪向了張三,因為張三說的和當時的情況不一樣啊。
張三嘿嘿一笑,挺直了胸膛高聲道:“秦將軍當時呵呵一笑,取下背后的長弓當時就開了一個滿弓,然后問殿帥道,我要是能用九石弓開三千箭呢?”
李四捂臉,他不僅當時在場,后來也在場,知道秦橫開三千箭用的是三石弓。
但周圍的士兵們當時不在場啊,一聽這話就發出了豁、呵、啊之類的語氣聲。
“張三你是在放屁吧,陳將軍的三石弓,咱們百萬禁軍之中也就不足百人能用,最多開十幾箭就肩酸背痛,說陳將軍能用三石弓開百箭已經是咱百萬禁軍之中第一高手了,怎么可能有人能用九石弓,還能開三千箭呢?”
有士兵不信,當場質問了起來,這也讓其他士兵同樣產生了質疑。
別說三石弓和九石弓之間的差距了,一百箭和三千箭之間的差距已經足夠明顯了。
張三呵呵冷笑兩聲,說道:“那我問你,為何秦將軍今天第一次來咱們長城,來咱們無影禁軍,就直接成了將軍?”
這個問題有些無解。
張三繼續說道:“當時烽火狼煙起,殿帥帶著秦將軍直接去了城墻之上,眼看幾十萬饕餮大軍來襲,秦將軍開弓就射,一弓兩箭,兩個呼吸開三弓,只用了六箭就射死了一只饕餮,我當時也在場,親眼看著呢,陳將軍當時都贊嘆不已。”
張三說的畫面,讓周圍的士兵們眼神之中充滿了向往之意,恨不能身在當場親眼見證,更恨不能取而代之,于是不知不覺間就有了代入感,人人希望自己就是秦將軍,能夠兩個呼吸開三弓出六箭射死一只饕餮。
“陳將軍眼看秦將軍開弓的速度太快了,旁邊箭架上的箭矢根本不夠用,當時就喊張三、李四,你們二人速去搬運箭箱。”
聽到自己的名字,李四更加錯愕了,陳將軍是鷹軍統帥,怎么就能記住自己和張三的名字了,還喊了出來?
可張三完全無視了李四那種你可快閉嘴吧的眼神,手舞足蹈的繼續呼喊著說道:“我和李四二人,帶著另外八人搬運了兩千八百支羽箭,剛回到帥旗所在城墻處,就聽到秦將軍大喊了一聲:箭來。說時遲,那時快,我和李四二人抬著一個箭箱沖了過去,就看到秦將軍身旁的箭架已經空了。于是我也吼了一聲:來了來了,直接砸開了箭箱,抓起一把羽箭就投向了秦將軍,你們猜怎么著?”
張三環視,看到一雙雙好奇的雙眼,在火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明亮的光芒,如同狼群一般,也不敢再賣關子了。
“只見秦將軍回身就是一腳,將我投過去的幾十只羽箭踢向了空中,不等羽箭落下,秦將軍就已經一躍而起,人在空中伸手抓住兩支羽箭開弓就射,待到秦將軍落地,那幾十只羽箭竟然已經被秦將軍悉數射完,一支都沒能落地。”
“豁!”
“那得跳多高啊?”
“多高秦將軍都能跳,你今天是沒看見,我看見了,秦將軍直接從城墻上跳了下去呢。”人群中的劉壯實回了同袍一句,語氣自豪,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我也看見了,當時我以為秦將軍是不小心掉下去的,都以為秦將軍要摔成肉……咳,結果秦將軍不僅沒事,還直接殺向了幾百只,不對,上千只饕餮。”
又有人補充了起來。
張三一看這情況,趕忙大喝一聲:“嘿!”
然后直接說道:“當時秦將軍一落地,就回頭看向了我,贊嘆了一聲,投的好。李四見狀,也跟著投過去十幾支羽箭,他的手掌沒我的大,所以沒有我投的多。羽箭少了,秦將軍接的更輕松了,又稱贊了李四一句。要說啊,秦將軍雖然貴為將軍,可愛兵如子,對我等從來都是笑臉相對。”
李四實在是忍受不了張三在這胡吹亂吹了,這要是被將軍們的親衛聽到,再傳到將軍們的耳中,那下場能有什么好的?
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
李四猛然間站了起來,嚇了張三一跳,于是呵斥道:“你想干什么?”
見張三這態度,李四更不滿意了,高聲說道:“我當然是想說實話了啊。”
一聽這對話,周圍的士兵們都好奇了起來。
張三冷笑道:“那你說啊。”
李四呵呵兩聲,高聲道:“他在說謊,當時的情況根本就不是這樣,當時我根本就沒有把羽箭投給秦將軍,因為幾十支羽箭抱在一起同時扔出去,怎么也得在半路上散了吧?你們品,你們細品,是不是這個道理?”
周圍的士兵們紛紛點頭,張三有些慌,見李四還要說話,就像去堵住李四的嘴,卻有不敢,因為周圍的人太多了。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
李四高聲道:“秦將軍落地贊許了張三一聲之后,就看向了抱著箭箱的我,說了一聲扔。我當時毫不猶豫的就把箭箱給扔了過去,秦將軍一腳踢在了箭箱上,把箭箱踢向了空中,然后騰躍而起七八丈高,一腳踹在了箭箱上,那箭箱直接碎裂,箭箱里面的上百只羽箭沖出了箭箱,嗖嗖嗖的全都射向了那些饕餮,仿佛鷹軍陳將軍的親衛齊射一樣,當時就有一片饕餮全都中箭倒地而死。”
張三:“?”
周圍的士兵:“?”
李四見眾人眼神懷疑,反問道:“那鍘刀有多重,各位應該都清楚吧,秦將軍提著鍘刀縱橫斬殺幾十里路,你們說,秦將軍的力氣有多大?”
不等眾士兵回答,李四又說道:“你們的力氣,都能把石塊踢出幾十步遠,砸在人身上也生疼,那秦將軍有千鈞之力,你們說,把羽箭踢出去猶如九石弓開滿弓射出,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不少士兵思考了起來,然后紛紛點頭認同。
張三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興高采烈的李四,仿佛第一天認識對方一樣。
李四得意的瞥了張三一眼,繼續說道:“秦將軍雖然能一腳踢的一箭箱的羽箭,如同開弓箭一樣有威力,但畢竟準頭不是太好,于是就站在城墻上,繼續開弓射箭,很快就射完了三千支羽箭。當時在一旁的殿帥,就直接喊了一聲秦將軍,算是認了之前在議事廳里答應的話。”
“但秦將軍之強,何止是能用九石弓開三千箭啊,羽箭射空了之后,看到有饕餮躍上城頭,秦將軍就順手提起了兩百斤重的鍘刀,來回縱橫二十里,斬殺饕餮數百只,這一幕可不是我瞎說的,看到的人至少有數萬吧?”
圍坐在一旁的劉壯實迫不及待的出聲附和道:“我看見了,我擔保李四說的都是真的。”
還有其他人也都紛紛證實,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親眼看見。
李四又說道:“饕餮見秦將軍如此厲害,直接撤退,可秦將軍卻不愿意放過饕餮,直接從城墻上躍下,殺向了饕餮,這一幕也該有很多人看到了吧?”
眾人紛紛點頭,就算是有沒看到的,也已經聽說了。
李四得意的又看了張三一眼,說道:“所以啊,我說的才是真的,張三就是嫉妒秦將軍讓我扔出了箭箱,所以說我手小。”
張三見周圍人竟然還在認同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算我嫉妒你了,可還有一件事你們肯定都不知道。”
“什么事?”
周圍的士兵們好奇不已,眼神期待的看向了張三。
張三瞥了李四一眼,高聲道:“當時秦將軍從城墻上一躍而下,來回縱橫砍殺,視數十萬饕餮如無物,最后殺敗饕餮大軍,獨站長城之外。施軍師見秦將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神勇無雙之勢,當時就作詞一首,且聽我仔細道來。”
吸引了周圍數百人的全部注意力,張三干咳一聲,而后又提升音量道:“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語話軒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氣。心雄膽大,似撼天獅子下云端。骨健筋強,如搖地貔貅臨座上。”
張三高聲喊著,聲音竟越來越高,最后更是直接吼了起來。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
聲音落下之時,周圍士兵盡數鼓掌叫好。
李四懵了,看著張三得意的表情,突然想起來這逼好像是個不第秀才,考不上舉人還得罪了人,所以才來投軍的?
而另一邊,秦橫看著到了晚上就開始快速增長的虔誠信徒數量,有些許的不解。雖然之前就預見了這種情況,畢竟白天的大戰有不少人都沒能登上城墻,自然談不上親眼見證了,到了晚上自己的事跡肯定能夠傳出去,但這增長速度卻出乎了秦橫的預料。
“沒親眼看見,也能這么容易的想要不顧一切的追隨我,進而成為了我的虔誠信徒?”
“什么情況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