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嗎?”
秦橫的表情頗有一些惱羞成怒的樣子,語氣也有一種鴨子死了嘴硬的感覺。
面對秦橫這種態度,觀音菩薩臉上有一些怒容,而唐僧則是滿臉的擔憂。
“要是三界大劫沒法度過,無天掌控了三界引得魔界入侵,這因果罪孽足以讓你業火纏身,哪怕你是大羅境界也會經歷天人五衰。”
觀音菩薩威脅了一聲。
相比于秦橫之前見過的那個觀音菩薩,這個從都到尾就不怎么淡定,完全沒有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的感覺。
可秦橫其實很理解這個觀音菩薩此刻的態度,因為他把拯救三界的英雄孫悟空給說‘死’了。
祥云之上,唐僧用法力束縛著孫悟空的石像,防止孫悟空跌落云層。
在心口處出現裂痕之后,孫悟空的身軀就開始石化,在秦橫和唐僧,以及觀音菩薩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變成了一個石像。不止是身體,就連元神和體內的法力也都已經凝固,雖然秦橫三人的法力神識都沒法探入孫悟空的體內,但也能夠確定此刻孫悟空的大羅道果也同樣是凝固石化的狀態。
老子會七十二變,最不怕的就是什么三災六劫、天人五衰。
秦橫在心里回懟了一句,并沒有開口和觀音菩薩爭鋒相對,實在是他有些理虧。
原計劃是要用事實真相逼迫孫悟空棄佛投道,提前解決掉無天這個危機,再把這些事實告訴天庭和冥界地府的神官仙人,以此來完成用眾生愿力影響天道,把注定要和無天同歸于盡的孫悟空復活。
而后立地成圣。
可秦橫怎么也沒有想到,孫悟空身為天生石猴,又早已修成金剛不壞體,擁有可以承受紀元生滅威能的強橫身軀,但竟然有一顆玻璃心。
在知道自己的人生其實是被操縱的,開始、經過、結局都已經被注定的時候,直接道心破碎、道果凝固、意識封閉。
不應該啊。
秦橫有些想不明白,但事已至此,他一個人又干不過無天,也只能拉著孫悟空前往五莊觀。
目前三界之中除了鎮元大仙之外,也沒有誰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了,拉著不周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的共工大神或許能明白,可他跑的秦橫都找不到了。
祥云之上有唐僧和觀音菩薩聯手施展的法術,也能暫時隔絕無天的窺視,不然的話,要是知道孫悟空是現在這個狀態,無天必然是要直接殺過來的。
一路驅馳很快就到了五莊觀。
因為唐僧和觀音菩薩的法力隔絕,暫時就連地書也沒有發現孫悟空變成石猴的真相,所以鎮元大仙也沒能提前得知。
眼看著一道祥云直接沖進了自己的道觀里,鎮元大仙有些莫名其妙。
“大仙,江湖救急啊。”
秦橫呼喊了一聲之后,就要去抱孫悟空,卻被唐僧一把推開,然后唐僧自己抱著自己徒弟的身軀跳下了祥云。
轟然聲起,被法力煉化過的地板在瞬間開裂,這是因為孫悟空石化之后沒有對身體進行控制,近乎于究極進化的身軀自重驚人,也幸虧這個唐僧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不然還真的抱不動。
鎮元大仙這才看清楚狀況,瞬間變成了目瞪口呆的表情,揮手就施展了法力也調動了地書之力,將整個五莊觀都屏蔽了起來。
而無天雖然看不到孫悟空的變故,卻能夠看到有祥云落在了五莊觀里,認為孫悟空是和秦橫一起去拿五莊觀的舍利子了,稍有猶豫就直接派出了手下僅有的一個大羅級門徒黑袍。
“集合可以集合的一切力量,去五莊觀,一定要讓那個秦橫再用出兩斧。”
無天現在只擔心秦橫,因為孫悟空沒收集齊全17顆舍利子的時候,根本沒法傷害到他。
黑袍領命之后,就真的開始集合可以集合的一切力量,烏泱泱的飛向了五莊觀。
而五莊觀內部,還不知道危機即將到來的秦橫,正在一字不差的把之前自己對孫悟空說的話,包括四人見面時的所有狀況全部都說了出來。
唐僧和觀音菩薩見秦橫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打斷秦橫的講述。
在秦橫說完的時候,鎮元大仙的手也從孫悟空的心口處拿開,對于大羅級的存在們而言,尚且需要親手接觸才能夠進行感知,可想而知孫悟空現在的情況有多么嚴重。
“唉……”
鎮元大仙長嘆了一聲之后,說道:“換成是其他任何人,哪怕是二郎真君,或者是你唐三藏,甚至是觀音大士,在得知自身的命運是完全被操縱的情況下,也不止于此,就算是心中有些憤恨,也能夠直接壓下去,然后該干什么干什么。可對于我這義弟孫悟空來說……”
在西游的時候,鎮元大仙就和孫悟空結拜成了兄弟,而且是在孫悟空毀了他的人參果樹之后。
秦橫此時聽到義弟這個稱呼,也有些明白為什么鎮元大仙這個道門的中流砥柱,會同意如來佛祖的計劃了,并愿意配合燃燈古佛。
自己的兄弟成了圣人,那自己的好處還能少了?
所以,不止是道門勢微的原因,孫悟空成圣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佛道都有好處。
“他的出生就是與天爭命,要是沒有爭奪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一塊頑石又怎么可能成為真正的靈明石猴?之后又和花果山的妖猴們爭位,成了花果山的美猴王。得知壽命有限之后,獨自駕著竹筏度過無盡大海去尋仙訪道,期間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磨難才拜入了靈臺方寸山。”
“而后還是陽壽耗盡,被地府勾去了魂魄,他又和地府爭,毀掉了生死簿。之后和天庭爭,有了齊天大圣的美名,就算是被鎮壓在五指山下的那五百年時間,也未曾磨滅他心中對真正自由的向往,能夠答應觀音菩薩保護唐僧西天取經,何嘗不是想要得到佛門果位,真正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行掌控自身的命運。哪怕是魔界大圣無天覆滅了靈山,他也……”
說到這里,鎮元大仙又嘆了一口氣,說道:“爭了一輩子,結果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的爭過,一切都是人間畫本一樣早已注定,就算是有了機緣成圣,也不可能擁有真正的自由。過剛易折,我這義弟……雖然沒死,但心結也難以開解
,我剛才嘗試了一番,他根本不愿意理會我。以他的境界而言,如果他不愿意的話,就算是如來佛祖復生,也不可能救回他。”
聽到鎮元大仙的話,之前也嘗試過和孫悟空溝通,卻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的觀音菩薩,再次對秦橫怒目而視,有一種要直接開打的感覺。
她的境界也非常高,純粹的戰斗力上雖然已經不如孫悟空了,更是丟了玉凈瓶等諸多法寶,但真的要和秦橫打的話,表面上看也是穩贏的。
之所以說表面,是因為秦橫有底牌啊。
“觀音大士。”
唐僧出聲攔了一句,說道:“秦橫道友說的也都是實話,他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讓我這苦命的徒兒如此,一切都是陰差陽錯,現在最關鍵的問題還是如何說服開導悟空。”
鎮元大仙問道:“你和孫悟空有師徒之情,應該可以和他說一說,要是能夠說通的話,經此一劫,孫悟空的境界必然會有所提升,就算是不能直接得證圣人之位,也能夠在之后更有把握。”
唐僧搖了搖頭說道:“我之前就嘗試過,可我和觀音大士一樣,都得不到任何回應,所以只能來求大仙你了。原本想著你和悟空有結拜之情誼,可是……唉……”
鎮元大仙沉吟了兩秒之后,看向了秦橫,說道:“道友,解鈴還須系鈴人,你來試試吧。”
秦橫稍有猶豫,不是他不愿意救孫悟空,這本來就是他的鍋,而是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開導孫悟空。
這個心結真要是那么容易打開的話,也不會讓孫悟空是現在這種狀況。
“我們的境界有限,又不是孫悟空這種應劫之人。”鎮元大仙說道:“用不了多長時間,無天就能夠知道孫悟空現在的狀態,到時候……道友,相比于佛道之爭,解決現在的三界大劫才是正事,一切押后再說可好?”
三界大劫不還是如來佛祖搞出來的?
說來說去,這個大鍋還是得如來佛祖和西方教背。
秦橫心里雖然是這樣想的,但也知道解決無天最重要,想著實在不行就把如來佛祖給還回來,他站到了孫悟空身邊,伸手按在了孫悟空有很多道裂痕的心口上。
元神涌入,感覺晦澀難通,好在孫悟空現在‘自閉’到了極限,根本沒御使法力元神什么的防御外來的力量,耗費了一些功夫之后,秦橫終于看到了孫悟空的道果。
相比于秦橫只有一小截綠芽的道果,孫悟空的道果就大了很多,上面也長出了一棵樹,更有諸多枝椏和樹葉。
只是此刻這棵樹卻沒有青蔥翠綠,如同孫悟空的身軀一樣,仿佛用石頭雕刻而成,哪怕栩栩如生那也是石頭。
“猴哥?”
“大圣?”
“孫悟空?”
“孫行者?”
“者行孫?”
秦橫喊了好幾聲,卻沒有任何回應,知道這是孫悟空不想搭理他。
陷入究極自閉狀態的孫悟空,明知道有三界大劫都不曾理會,怎么會搭理秦橫呢?
這其實也是秦橫把所有的一切都說透了,讓孫悟空覺得有他沒他,這場三界大劫都會被解決。
“孫悟空,你要老婆不要?只要你開金口……”秦橫實在是沒辦法了,也開始胡言亂語了起來,說道:“我就給你介紹一個叫紫霞的老婆,說如來佛祖蓮臺旁邊有一盞燈。哦,不好意思,我不該提如來佛祖的,不過此如來佛祖非彼如來佛祖。說那盞燈的燈芯因為時常聽佛祖講經,所以開悟有了靈性,想要去凡間游歷……”
“說有一個叫做至尊寶的土匪,碰上了兩個女妖怪,把他的土匪窩給端了,原因呢,是那兩個女妖怪認為至尊寶是齊天大圣孫悟空的轉世。不好意思猴哥,此齊天大圣非彼齊天大圣,不是你,你就當我胡亂編造的……”
“說至尊寶終于知道了自己真正身份,但他也面臨著一個艱難的選擇。如果他想要救紫霞的話,那就要帶上金箍恢復齊天大圣的無邊法力,可如果帶上金箍的話,他就要接受他原本的命運,去保護唐僧西天取經……”
道果所在世界沒有時間概念,神念運轉的速度甚至可以快過光速,秦橫也就不擔心浪費多少時間,事無巨細的講了一遍《大話西游》。
“當至尊寶化身齊天大圣,腳踩七色祥云,救下了紫霞仙子的時候……”
“筋斗云不是七色的。”
“我知道,那不是畫本嘛,修飾而已。”秦橫下意識的回了一句之后就愣住了,然后驚喜的喊道:“猴哥,我去,你可嚇死我了,咱別玩自閉了好不好,舍利子收集齊了,咱可以直接去打無天了,就算是你不想現在打無天,真要是按照定數的時機去打也沒關系啊,猴哥,咱們趕緊出去吧。”
孫悟空的身影并沒有顯現在他的道果世界之中,但聲音卻再次響起,說道:“你說的也不是畫本。”
秦橫愣了一下。
“我確實認識一個叫紫霞的仙子,當時還是在天庭當弼馬溫的時候,但這件事情除了我和紫霞以及那匹天馬,應該只有如來佛祖知道。”
孫悟空的聲音繼續響起。
“現在想來,紫霞突然失蹤也應該和如來佛祖有關系,哪怕當時我只是心生好感,猴性頑劣根本沒有多想。所以,你說的不是畫本,因為你不該知道紫霞。”
我去,這又是什么劇情?
秦橫突然間有些恍然,孫悟空的究極自閉,或許不止是因為他說的那些,還有一些孫悟空之前完全沒在意,但在知道真相之后瞬間想明白了其中關鍵的事情。
比如失蹤的紫霞仙子。
原來猴哥這么可憐的啊,情竇還沒有初開就被鎮壓了,嘖嘖嘖。
“猴哥。”秦橫說道:“甭管筋斗云是什么顏色的,我又是如何碰巧編造出一個紫霞仙子的,咱還是辦正事要緊,16顆舍利子已經就位,有了這16顆舍利子的力量,就算是您不想圓寂也沒問題,我還有刑天干戚,完全在定數之外,咱搞定了無天之后,我保證給你找回紫霞仙子,一個不夠的話,十個也沒問題。”
孫悟空沒有回應。
秦橫繼續逼逼叨叨,可孫悟空還是沒有回應,就在秦橫無奈想要放棄的時候,孫悟空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