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族長嘆口氣說道,“那自然是有緣由的。”
她頓了頓,“不知道王妃可曾聽說過,先太子曾與我族的前任族長交好。這再生蠱的約定,其實并不是晉王始起,而是從先太子手上開始的。”
如錦點點頭,“先太子派人去南疆請蠱,你們前任的族長給他送還了一只漆金的錦盒。可是那送信的人剛回來,便發現太子已死,太子殿已封。后來,有人將那個錦盒送到了我手上,但盒子里是空的,什么都沒有。”
她問道,“藍族長可知錦盒內究竟藏了什么嗎?”
藍族長點頭說道,“再生蠱的子蠱。”
“子蠱?”
藍族長嘆口氣說道,“再生蠱是母子蠱,母蠱是我族圣物,子蠱倒可以割讓。有了子蠱,雖然沒有辦法立刻施術,可卻也可以讓尸身停在當下,不再腐敗。”
她頓了頓,“我想,那錦盒里的子蠱,應該是有人給剛斷氣的先太子用了,所以他才能恢復得這么好。”
如錦低聲說道,“原來如此。”
昭妃是陛下的人,可見這錦盒最后還是落到了陛下手上,不過,陛下得到錦盒時候里面的子蠱有沒有被取出,那就說不好了。
從晉王悉心照顧了先太子三十年來看,這小子蠱更像是經由晉王的手種到了先太子的身上。
所以,陛下極有可能得到的只是一個空盒子罷了。
藍族長接著說道,“后來我族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圣女將再生蠱的母蠱盜走了,若不是因此,我怕是也沒有機會成為族長。”
她嘆口氣說道,“當日我之所以跟著晉王的人直接走了,便是因為晉王的手下對我說,我族被盜走的圣物母蠱正在晉王手中。一面,是先族長對皇室的約定,一面是我族的圣物,當時我沒有辦法去思考,只是隨著自己的本心離開了南疆。”
如錦想到了宿州老宅中遠房姑奶奶的那一名侍女……
也不知道晉王是用了什么方法讓南疆圣女毅然決然偷走了本族圣物,可是最后卻老死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茍延殘喘終身的。
她低聲說道,“所以,替先太子施術,是需要將母子蠱都用到嘛?”
藍族長搖搖頭,“子蠱經過那么多年早就已經被消化了,但卻也用不到母蠱,只需要用母蠱作引子罷了。”
她頓了頓,“再生蠱的母蠱乃是我族圣物,現在晉王手中,若是可以,還請兩位幫忙說和一下,請晉王將我族的圣物交還給我女兒藍麒麟。”
如錦點頭說道,“自當盡力。”
藍族長點點頭,“那就多謝了。”
她當然知道眼前這對夫婦不一定有能力可以說服晉王,可是至少對方應允了她的請求,便意味著此事尚還有一絲希望。
想了想,她繼續說道,“有一件事我需要和兩位說清楚,其實我并不是第一個為先太子施術之人。”
藍族長的臉色也有些困惑,“按著我的理解,三十年前,先太子剛斷氣的時候,就有人喂了他再生蠱的子蠱,使他保持著當時的狀態。后來,有人給他第一次施術,讓他的生命得以延續,只是當時他沒有五感,只是一具人性的木偶罷了。”
她繼續說道,“直到三年前我來到京都城,應該算是第二次施術,這才讓他逐漸開了心智,有了五感。讓我迷惑的是,在我之前施術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如錦想了想,“藍族長可有懷疑的人?”
藍族長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若說懷疑,那也還是有人選的。先前我族的圣女,偷走了母蠱,后來母蠱便在晉王手上,若說圣女與晉王有關系,那么倒也不稀奇。”
她嘆口氣,十分惋惜地說道,“說起來,圣女的功力比我要勝出許多,是我族資質最好的傳人,若是她當初沒有做錯事,到如今,功力早就已經比我深厚不知道多少了……”
這和如錦想得一樣。
至于圣女后來為何又在宿州終老,那可能需要去問晉王了。
今日與藍族長一襲深談,讓如錦徹底搞清楚了再生蠱的狀況。
很明確的一點是,三五年內先太子恐怕還要繼續這樣的狀態,但也并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的,假以時日,若是藍族長的傷治好了,或者藍麒麟的本事增大了,先太子的心智尚有機會得到恢復。
他們所需要的,不過就是等待罷了。
既然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如錦便與李渡和藍族長告別,“若是族長想念少族長了,盡可派人告訴我,我會想辦法讓族長母女二人團聚的。”
藍族長的目光中透著想念,卻還是毅然決然地拒絕了,“那孩子性子暴躁,若是知道我的境況,怕是要鬧個天翻地覆。可是再生蠱的事,卻是不能被天下人知道的。那可是逆天改命之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若是鬧了出去,百姓之間恐怕會出現恐慌……”
她搖了搖頭,“若是可以,還請王妃替我勸小女回南疆去。南疆不可一日無主,她身為少族長,身上肩負了一族的重任,切不可為了尋我而繼續在京都城浪費時間。”
說著,她又從身上摘下一塊銀牌來,遞給了如錦,“王妃,這是我的貼身信物,煩請交給小女,讓她好好在家學習蠱術,讓族人有所依靠和后盾。切莫,再想我了……”
她就算身子好了,此生也要依靠著各種珍貴的藥材才能活下去,而南疆,是沒有這個條件供養她的。
所以,這輩子,她恐怕都不能再回到心心念念的家鄉了……
如錦頗為藍族長的母女情所感動。
她想了想說道,“族長若是當真為了少族長好,不如還是與少族長見一面吧,您將利害關系和她講明,少族長不是那等不通道理之人,她會懂的。這樣,等她回了南疆,那才能心中有底。不是嗎?”
藍族長想了想,點頭說道,“也好。那就有勞王妃安排一番了。”
此事如錦很快安排下去,至于后面的事,便與她無關了,南疆藍族長的這一條線索,至今便算是完全解開了秘密。
等她與李渡回到恪王府時,天都已經墨墨黑了。
蒙恩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地來回稟,“主上,蔣琛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