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來了?
臨安侯和蘇翰林嗎?
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
如錦料到有那么多的仆役在,就算臨安侯和蘇翰林打了起來,應該也不至于將對方打成重傷。
頂多……
蘇翰林仗著在他家,小廝仆婦都幫著他,能夠占據一點優勢。
但臨安侯可機靈著呢,他打不過難道不會逃?
不急,不急,反正沒小廝那么急。
果然,蘇昊也是一副沉穩淡定的模樣,“誰打了誰?可有人受了傷?”
小廝見兩位老神在在的模樣跺了跺腳,“本來雖然不算愉快,倒也還客客氣氣的。
也不知道臨安侯說了句什么話,惹怒了大老爺,大老爺抄起雞毛撣子就要打臨安侯。
臨安侯總不能乖乖挨打,便隨手拿了本書來擋,結果,大老爺的雞毛撣子打到了書上,書,碎了。
這下大老爺就更氣了,將桌上能扔的東西都給扔了,但臨安侯躲得挺快,都沒有扔著,茶缸什么都碎了。
大老爺氣怒攻心,再也顧不得其他了,舉著雞毛撣子就要再揍上去。
臨安侯腿腳快,跑得賊溜。
這不,兩個人一個追一個逃,將正廳里好多東西都折騰壞了。”
小廝繪聲繪色地說著,將兩位老爺你追我逃的場面講得特別活靈活現。
如錦和蘇昊忍不住眼中都有了笑意。
小廝就更不解了,這家里鬧得雞飛狗跳的,還糟蹋了不少好東西,這兩位怎么不急反而笑呢?
正廳都快要給拆了,他的小心臟都快急碎了呢!
蘇昊問道,“大夫人那知曉了嗎?”
說到這個,小廝的臉就更苦了,“大夫人說她忙著呢,有事讓我找三公子去。”
要不然,他能火急燎燎地跑來這里嗎
蘇昊笑了起來,“我與表妹也還有許多詩文要討論,暫且過不去。”
小廝臉都灰了,“啥?”
他震驚地指了指正廳的方向,“就……就不管了?”
兩位德高望重的老爺,追得像斗雞似的,發髻都散了,衣衫也亂了,就不管了?
蘇昊點點頭,“他們兩位年紀也都不小了,追不動了自然就不追了,沒力氣逃了自然也就不逃了,總是能消停下來的。”
他笑笑,“等他們盡興了,自然會和解的。你莫急,先過去看著。若是真的再打起來傷到了人,你再來向我回稟。”
小廝張了張口,雖覺得不可思議,但到底還是沒能說什么。
他道了聲“是”,就默默地轉身離去,背影寂寥而沉重,像是被壓了千斤石。
蘇昊轉身問道,“表妹,我如此處置是否有何不妥?”
如錦沖他甜甜一笑,“沒有,這樣做很好。”
蘇翰林對臨安侯心里有氣,總讓他憋著也不是個事兒。
而臨安侯也需要為從前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
這樣鬧一鬧,蘇翰林心里的氣出來一些,將來想要修補兩家的關系,其實也就更容易一些。
照她的想法,臨安侯就不該躲,能結結實實挨頓揍反而更好。
身上掛點彩,過會兒若有機會見到蘇太傅的話,看著就更像樣了。
蘇昊嘆口氣,“那些陳年舊事,憋在大家心里太久了,是該到了要了結的時候了。”
正廳的兩位老爺都是文臣,體力有限,追追趕趕一陣后都累得不行,甚至喘得都話都喊不出來了。
兩個人隨地半蹲下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時不時互瞄一眼對方的動向。
一個在心里盤算著,等儲存好了體力,就要像貓捉老鼠一樣將人給逮住暴打一頓。
另一個時刻緊盯著對方的動靜,但凡有一絲絲風吹草動就立刻要邁出步伐,逃!
就這么來來回回折騰了幾個回合,實在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蘇翰林癱倒在地,喘著大粗氣說道,“你……你……別跑了……再跑,我也……也不追你了。”
到底年齡上相差十幾歲,體力上更是不可同日而語,就算拼盡全力,可每次總是差那么毫厘,根本追不上啊!
此刻,他的心情不免有些沮喪。
有些像雄赳赳氣昂昂打算要揍不聽話小子的老子,結果舉個雞毛撣子舉了半天,連小子的身都沒有沾到,白白舉了個寂寞。
惆悵啊!
臨安侯估摸著蘇翰林此刻是真的沒有了力氣,他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幾步,“蘇翰林,你要真的想揍我一頓出氣,要不,我就讓你揍一頓?”
他眼巴巴地望了過去,“只要你能解氣,我就是讓你揍一頓又如何?”
蘇翰林本來已經平靜的心,被臨安侯這番話勾得又生氣起來。
“啥?你看我沒力氣揍你了,就湊過來讓我揍一頓?你的誠意呢?你這是真心實意想要挨揍的樣子嗎?慕修齊!”
他憤憤地道,“我捧在手掌心上養大的親妹子,就被你給折騰沒了,你不過讓我揍一頓,卻還要想方設法投機取巧?倘若你今日來是誠心想要求和的,那我從你的表現中,可是一絲一毫都看不出來誠意!”
原本想著打幾撣子出出氣,或許氣都出了,看方臉怪就能順眼一點了?
沒想到,臨安侯倒好,居然腳底抹油逃了!
還讓他這么大把年紀的人了一頓好追,追還追不上。
臨安侯心中一凜,“翰林,我是真心實意來求得諒解的,這一點,錦兒可證!”
他只是小時候被父親大人打多了,一看到雞毛撣子就忍不住腳底打滑……
這是來自于身體的本能,完全都不經過他自己的思考的。
然后逃著逃著,不由自主就忘記來此來的初衷……
沒想到因此更讓蘇翰林看不上了!
蘇翰林冷哼一聲,“你在梓萍剛有孕的時候就與姓周的那個妖婦勾勾搭搭,故意讓她看見你們在摘星臺親親我我。你知道她是忍受了多大的屈辱,權衡了多少利弊,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決定原諒你一回的嗎?”
他淬了一口,“可你倒好,自己做錯了事不思悔過,居然還設計暗算她,你敢說梓萍紅梅寺內遇到的那個魏國商人真的是偶遇才見到的嗎?分明是有人算計,故意污她名節!”
臨安侯整個身子微微一顫,“摘星臺?什么摘星臺?我……我沒去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