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嘆陪小白在院子里踢了會兒足球,帶她回到家里。
“你坐這兒看電視吧,我還在做飯呢,對了,你吃飯了嗎?”
“吃啦。”小白大眼睛亂瞄,在找什么東西。
“你找什么嗎?”
“我的蠶寶寶咧?”
“哦對了,你的蠶,在這里,不過……”
小白頓時緊張起來。
“爪子?你把我的蠶寶寶啷個了?你打死了我的蠶寶寶??”
張嘆哭笑不得,“沒有沒有,我怎么會打死你的蠶寶寶呢,我只是轉折一下,想告訴你,你的蠶寶寶已經不是寶寶了,它們都長大了。就像,你的小腳,以前你的鞋子太大了,踢球會踢飛鞋子,但是現在你的腳長大了,鞋子正好合適。”
小白稀罕地打量自己的小jiojio,她穿的平底小白鞋,腳指頭動了動,嚯嚯笑。
張嘆從書房里拿出一個竹簍子,里面鋪了一層厚厚的桑葉,七八只大蠶正在吃葉子。
之所以放在書房,是為了避開喜兒她們。她們害怕這幾只蠶,來這里玩的時候看一眼就尖叫,張嘆就干脆放到書房去。
小白打量竹簍子里的蠶寶寶,吃驚地長大嘴巴。
“哦豁”
想接不敢接,抬頭看看張嘆,低頭看看“蠶寶寶”,一臉懵圈。
“蠶,蠶寶寶?”
“是你交給我的蠶寶寶,它們長大了,長成了這個樣子。”
小白皺著小臉,打量竹簍子里的大蠶,這是長殘了吖沒有蠶寶寶的時候可愛,啷個肥事嘛,她只是離開了十幾天而已,啷個成了這個樣子咧,毛毛窮???
“張老板”
小白委婉地詢問他,到底給她的蠶寶寶吃了啥子嘛,怎么充氣了一下,變成了毛毛窮咧???
“我沒給它們吃別的,就是桑葉,它們也只吃桑葉。你別驚訝,蠶寶寶長大了就是這個樣,這是正常的。再過一陣子,它們會吐絲,做繭,把自己包起來,變成蛹,蛹又變成飛蛾。”
“飛??”小白震驚。
“對啊,可以飛。好了,你拿著吧,還給你。”
小白猶豫,搓搓小手,蒼蠅寶寶似的,要接不敢接的樣子。
她那可愛的蠶寶寶變成了大蠶,像是毛毛窮,長殘了,她有點害怕。她怕毛毛窮。
但是她不能在張老板面前表現出怕蠶寶寶,那可是她的寶寶吖,她怎么能怕呢,怎么能不要呢,它們再殘也不能拋棄吖。
她小臉上拽拽的,神情鎮定,但胯子戰戰兢兢,一直懵逼中,怎么都想不明白,她那么可愛的蠶寶寶,全部變成了毛毛窮。
張嘆回到廚房做飯,她在客廳捧著竹簍子,越看越不對勁,這毛毛窮也太大只了,會不會爬處來,爬到她手手上吖??
她捧著個爪子咧,一籃子毛毛窮噶
張嘆在廚房里做飯,今晚做的是紅燒肉,小白捧著蠶寶寶進來,杵在他腳邊問東問西,啷個她的蠶寶寶變成了這樣。
張嘆一邊做飯,一邊給她解釋,蠶是如何演變的。
“把蠶放下來,我們洗手吃飯。”張嘆把最后一道干炒杏鮑菇端上餐桌,喊小白一起吃飯。
“我吃了莽莽噻。”
“再吃一點嘛,你看,有你愛吃的肉,哦對,是嘎嘎,嘗一點。”
張嘆把小白手里的竹簍子拿走,放到客廳的茶幾上,讓小白去洗手。
他打開水龍頭,捉著小白的小手,放到水龍頭下,擠了一點洗手液,搓出泡泡。
小白的小手好小,像只小熊爪子,軟乎乎的。
“你住啥子?”
小白奇怪地轉過頭問張嘆,為什么要幫她洗手手。
張嘆笑道:“我也要洗手啊,我們一起洗手嘛,節約用水。”
小白想了想,哦了一聲,洗完后把水龍頭關了。
張嘆:“別啊,我還沒洗干凈呢。”
“嚯嚯嚯哈”
小白跑掉了,哈哈大笑,她當然看到了張老板手上的泡泡,她是故意的,哈哈。
小白是真的吃了晚飯,雖然坐在了餐桌邊,但是吃的不多,就意思意思了一下,吃了幾塊嘎嘎。
嘎嘎真好吃。
餐桌前,張嘆詢問她在堔城的經歷。雖然兩人通了很多電話,電話里小朋友講過一些,但那肯定不是全部。
“什么?你說小寶寶像個小擺擺?”
小白點點頭,“真的。”
剛生下來的小寶寶,可不是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似的嘛。
“什么?小寶寶也叫小白?”
張嘆這回是真的驚了,小白還不夠多嘛,白家村的那些,小紅馬附近不遠處工地上的那些都曾經是小白,現在又冒出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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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點頭,困惑地說她也不曉得啷個回事,舅舅喊小寶寶小白,舅媽也喊小寶寶小白,小強哥哥也喊小寶寶小白,嫂嫂也是。
小白說著,神色低落,低著頭,不說話了。
“怎么了?”
張嘆察覺到她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了。
小白跳下椅子,來到客廳,從茶幾上抱起竹簍子,坐在沙發上,看著吃桑葉的蠶發呆。
“怎么了?”張嘆放下碗筷,跟了出來,坐在小白身邊,柔聲問道。
“大叔”
“在呢。”
“我又喜歡我的蠶寶寶嘮。”小白說,剛才她確實不喜歡這些蠶寶寶了,因為它們不可愛了,這么大,像毛毛窮,但是,現在她又喜歡上了。
她說不上這是什么原因,她還太小,不懂自己的情緒,更不懂自己的心。
其實是,剛才的某一刻,她的內心深處讓她覺得自己像這簍子長大了的不可愛了的蠶寶寶。
舅舅舅媽有了小寶寶,他們都好喜歡,她也喜歡。
但她覺得自己丟了什么。
她從堔城回來的路上一直在瞎捉摸,沒想明白。
剛剛,她想到了一些。
她確實丟了一些東西,比如她從小叫大的名字。
“小白”已經不全是她的了。
“喂想什么呢?發呆?”
張嘆撞了撞小白的小身子,力道沒控制住,把小家伙撞的一個趔趄,從沙發邊緣掉了下去。
“住啥子??!!!”
小白兇巴巴地瞪著他,旋即見是張老板,小臉緩和了許多,嘟嘟嘴,“張老板你住啥子嘛,你撞慘我嘮。”
張嘆哭笑不得:“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用太大力了,你摔疼了沒?”
小白說算了噻,她又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