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都在科技館,出來時天已經快黑了,因為家里還有姜老師,白建平晚上也會回家吃飯,所以一行人就沒有在外吃飯,開車回到了小紅馬。
“喜兒不要回家了,和我們一起吃飯,我給你姐姐打電話。”張嘆留下喜兒一起吃飯。
喜兒又從兜里掏出她那用不出去的百元大鈔,要給張嘆,權當伙食費,但還是沒能用出去,被塞回來了。
晚上十點多,譚錦兒下班了,來到小紅馬接喜兒。她最近有些疲憊,不是工作上的身體勞累,而是心累。她好像卷入了酒店內部派系斗爭,她不大確定,因為沒人告訴她,沒人挑明,但她確實感受到了人為的制造障礙。
她哪里見過這種職場的暗斗呢,她一直以來都是全身心撲在工作上,只求把工作做好,沒想過影視劇里的這種職場暗斗會波及到自己。
喜兒被小滿老師領了出來,被她牽著小手回家,一路上嘰嘰喳喳給她講她今天跟小白去科技館的事情,話里話外都是那里好玩極了。
“給你。”
“什么?咦?你的錢沒用嗎?”
“hiahiahia張老板說我是小盆友,可可愛愛,不用花錢,hiahia”
“那你還吃了人家的飯呢。”
“姐姐,我沒有白吃呢,我洗了碗,我還擦了桌子,和小白一起掃了地。”
“我家喜兒真厲害。”
“姐姐”
“嗯?”
“張老板是不是喜歡我吖?”
“哈??”
“hiahiahia,他今天給我騎大馬了呢,他都沒有給小白騎。”
回到家里,喜兒一溜煙地跑回了臥室,譚錦兒在身后喊她過來洗臉洗腳,上床睡覺。
她到廚房準備好熱水,端到客廳,見喜兒還在臥室,過去找小朋友,卻見喜兒背對著房門,站在梳妝臺前,低著頭在看什么,一動不動的。
譚錦兒懷疑她是在偷吃糖果,“喜兒”
喜兒聞聲回頭,大眼睛亮晶晶的,手里捧著原本擺放在梳妝臺上的相框,hiahia笑道:“姐姐,我在看爸爸呢,我想爸爸了。”
譚錦兒疲憊的心瞬間泛起波濤,走上前,充滿憐惜地輕輕抱著小小人兒,蹲下來柔聲說:“姐姐也想爸爸了。”
喜兒手里拿著的相框是他們家一家三口的,照片中,喜兒騎在爸爸的肩膀上眉開眼笑,譚錦兒摟著爸爸的胳膊微笑地站在身邊。
“姐姐”喜兒把小嘴巴湊近譚錦兒的耳朵,小聲告訴她,自己今天偷偷地喊了張老板爸爸,張爸爸,但是張老板沒有聽到,說著說著,她hiahia笑起來,似乎被自己逗笑了,但真要問她笑什么,她也答不上來。
這個小人兒簡單單純,很多情緒都是用笑來表達。她爸爸說,愛笑的女孩子運氣都不會差,所以要多笑。
浦江電影制片廠的羅明給張嘆打來電話,劇本評估小組的組長老劉要退休了,他們想請他吃個飯,問張嘆有沒有時間。
老劉是劇本評估小組的組長,原先是資深編劇,早該退休了,是公司返聘他,讓他留在公司帶帶新人。
張嘆當初剛進制片廠時,就是在老劉的麾下度過實習期。不僅是他,姜蓉和何超都是,但凡是制片廠招進來的新人,都在他手底下學習過。
如今,老劉不想再干了,回家抱孫子,頤養天年,上個禮拜已經干凈利索地辭了職。
“我辭個職而已,吃了好幾頓飯,說了不要不要,打個電話、發條短信就夠了,你們都忙,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我身上沒東西給你們,也不認識人,幫不了你們。”
張嘆來到訂好的餐廳時,只聽老劉在埋怨。老劉見到他來,指著他說:“張嘆混的比我好多了,你們有什么事以后找他,他能耐大,何苗都被他搞掉了。”
張嘆哭笑不得:“劉老師,我剛進門你就給我扣這么大一頂帽子,我要是有能耐搞掉何苗,你今天退休不了了。”
老劉說:“當初你進評估小組我就說你會混的不錯,沒想到你超出了我的預期,制片廠沒把你留下是最大的敗筆,虧大了,從這點看,何苗是活該,當領導可以不懂業務,但如果不懂識人,那就是最大的失職。”
羅明拉開旁邊的一張椅子,讓張嘆坐這。
張嘆坐下后繼續說:“您老都是退休的人了,就不要操這份閑心了,孫子沒抱來嗎?”
“你們都是我孫子。”
眾人被他嗆到了。
包廂里來了八個人,包括張嘆和姜蓉、何超等人。
酒過三巡,羅明端起酒杯敬張嘆,說今天能請到劉老師,得虧了他。
他的話就是個引子,好讓老劉說后頭的話。
老劉說他有個朋友想找張嘆討一份劇本,問張嘆有沒有時間寫。
張嘆好幾個項目在身上,好長時間沒寫劇本了,但老劉親自求上門,這面子肯定要給,沒多想答應了,老劉給了他一個電話號碼,說對方會給他打電話,等著電話就行,同時告訴他,這人是個導演,叫陳斌,拍過幾部電影。
張嘆一聽這名字,就聯想到這個人是誰。這人確實不怎么出名,但不代表他沒實力,只是人家很低調,拍的電影也都是文藝片,雖然拿過國際大獎,但熱度不能出圈,而且好幾年才拍那么一部片子,其余時間沒有半點消息的那種,所以別說圈子外的人,哪怕是在娛樂圈里,也有很多人不認識,或者對不上號的。
但陳斌近些年混的不好,五年磨一劍的電影被禁了,讓他心血付之東流。
老劉說道:“張嘆你不用擔心,這回陳斌想開了,不會拍一些禁忌題材,所以才找上你,你商業劇本寫的好,且有深度,商業上成功,口碑更好。老陳知道我認識你,就請我牽線,當然我只是牽線而已,成不成你們自己定,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大家盡興而歸,第二天上午張嘆終于接到陳斌的電話,寒暄幾句后,開門見山說想拍一部電影,但他只有個想法,具體怎么改編成完整的劇本,需要張嘆擴展。
兩人約了在西長安街的一家咖啡廳見面,陳斌50多歲,身材高大偏瘦,戴著一頂鴨舌帽,馬臉,瘦長,臉色蠟黃,挺難看的,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精力充沛。
他給張嘆介紹他的想法,一家窮人寄生在另一家富人家的故事,三言兩語就講完了。
“沒了?”張嘆驚訝地問。
陳斌不好意思地說:“暫時就想到這些,但宗旨很明確,要展現社會階層的斷裂,底層的人往上躍升的通道漸漸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