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考試結束出來時,剛好接到楊蘭的電話,讓他到派出所去一趟。
老陳以為是因為騎小電驢闖紅燈的時候,到了之后才發現不是這回事。
除了楊蘭在場,還有那一高一矮兩個青年。兩人見到他,露出懇求的神情,礙于警察在場,才沒敢說話。
同時現場還有個熟人,丁佳敏。
老陳一下子意識到,可能是他被搶劫的事情。
“考試還好嗎?”丁佳敏沒有先問關注的事情,而是詢問起老陳的考試。
老陳說挺好的,剛好趕上了。
“你認識他們倆嗎?”丁佳敏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一高一矮兩人。
老陳看向楊蘭,楊蘭肯定已經被詢問過了,只是不知道她怎么回答的,可不能回答不一致。
他想了想說:“見過兩次,但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們干什么的。”
丁佳敏點點頭,繼續問道:“有人報警,說他們倆上午搶了你們的錢,我們調看了當地的監控攝像頭,看到你們進了小巷子,是有這回事嗎?”
老陳心想果然。
他再次看了看楊蘭,不知道楊蘭是怎么回答的,他到底應該承認呢,還是說謊?
他倒是覺得那兩人本性不壞,只是一時沖動才做了錯事,正如他們撞了人就跑。
一高一矮兩人緊張地看著這邊,眼神里的懇求神色更加濃厚了。
在老陳來之前,他們在派出所已經被教育了事情的嚴重性,看起來他們只是堵了老陳和楊蘭的去路,但是性質卻是搶劫,判的很重,他們被嚇壞了。
這可不是撞了人開溜那么簡單。
如果老陳點點頭,他們可能要判刑入獄,檔案里留一輩子的污點。
“是誤會了,他們沒有搶劫……”老陳說道。
盡管丁佳敏不大相信陳云貴的話,但是他和楊蘭出奇的一致,既然當事人都不指認,派出所就沒有理由抓人。
“你們可以走了,這回運氣好,下次要是再犯事,后果你們先掂量掂量,年紀輕輕,不要犯了糊涂。”丁佳敏叮囑道。
兩人一邊稱是,一邊出了派出所,在門口等到了老陳和楊蘭,表達萬分的感激。
老陳也和丁佳敏一樣,說了同樣的話,兩人表示一定改過自新,再也不沖動做事了。
“對了你考試怎么樣?”矮個男子坐上電動車后座,正準備走,忽然想起老陳的考試,回頭問道。
“挺好的。”老陳說。
“那就好,祝你找到好工作。”
“也祝你們找份好工作。”
目送他們走遠后,老陳和楊蘭對視一眼。
“你怎么也替他們開脫?”老陳問道。
楊蘭笑了笑,“你說的對,他們本性不壞,要不是他們送你去考場,你就趕不上了。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吧,他們還這么年輕。考試結果什么時候出來?”
“三個工作日之后。”
丁佳敏站在窗前,目送四人先后離開,搖搖頭,她當然能夠看出來,老陳和楊蘭是在幫那兩人說話,上午小巷子的事情監控錄像看的很清楚,那兩人對老陳搜身了,拿走了錢,只是后來離開時,又把錢還了一部分給老陳。
因為聽不到聲音,所以丁佳敏無法猜測具體的內容,但是多少能猜出個大概。
不過既然老陳和楊蘭都不愿意起訴,她心想那兩人可能還有救,在短暫的接觸中,她也感覺那兩人不是窮兇極惡的人。
上午的眼光明媚,但是到了下午,忽然烏云密布,電閃雷鳴,一場雷陣雨洗刷了浦江城。
今天一天比較清閑,除了上午處理老陳的案子,再沒其他事情,算是忙里偷閑的一天。
丁佳敏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她下意識地準備去幼兒園接小米,拿起了包,忽然愣住,才想起小米現在讀小學,放學是五點半。
小學開學已經一個多禮拜了,這些天小米處在興奮和新奇中,對周圍的一切充滿了好奇。是啊,一個小朋友,剛從幼兒園升到小學,所面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與眾不同,感到新奇是正常的。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兩聲,來短信了,點開一看是張嘆的,說下午他去接小白和小米,晚上讓小米到他家吃飯。
丁佳敏回復了一句“好,謝謝”,傍晚時分和男朋友陳山銘一起吃晚飯。
張嘆出門去接小白放學前,在小紅馬門口遇到兩個憨憨兒,喜兒牽著小年站在院子外鐵門前,看著他hiahia大笑,穿著黃色小雨靴在水坑里蹦蹦跳跳,踩的砰砰響。
她姐姐譚錦兒追上來,她撒腿就跑,躥進了小紅馬,在院子里嚇跑,hiahia笑個不停。
譚錦兒花了點時間才逮住她,拎在手里拖走,小雨靴拖在地上,掙脫不掉。
“干爹,干爹,救救喜兒叭”
張嘆剛要說話,譚錦兒就搶先說道:“誰來都救不了你,我要教訓你。”
張嘆只能朝喜兒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神情,出門開車去接小白和小米。
“晚上到我這里吃飯,小年也一起。”
譚錦兒剛要說不用了,喜兒已經搶先道:“好噠干爹再見!”
雷陣雨告一段落,但是天上還在下小雨,天邊有成片的晚霞,城市里的草木為之一新。
張嘆開車到學校接走了小白和小米,小雨停了,華燈初上,但是夕陽還沒有完全落下,神奇的是天邊出現了一道彩虹。
小白和小米趴在車窗上興奮地嘰嘰喳喳。
回到小紅馬時,喜兒正坐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小年陪她一起,兩人看著院子口,見到張嘆和小白小米出現,興奮地招手。
“怎么不到教室里玩?”張嘆詢問喜兒。
“哼!”喜兒往里看了一眼。
張嘆往教室里看到了譚錦兒,哦,可能是喜兒踩水坑然后被錦兒教訓了一頓,在生悶氣。
“小白,小學生好玩嗎?”喜兒好奇地問。
小白暗戳戳地笑:“嚯嚯嚯,小盆友,你曉得啥子咧。”
她背著書包往里走,喜兒眼巴巴地跟在屁股后面,巴拉巴拉問各種問題,對當小學生一事念念不忘。
小年見她們都走了,獨自坐在小凳子上,緊張地小手抓緊褲子,沒敢起身跟著去。
她是第一次受邀到張老板家吃飯,可緊張的不得了啊,沒人叫她,她就不敢主動跟過去,一個人坐在小凳子上坐立不安,別扭極了。
忽然,剛剛消失在門口的小米又回來了,看向她,伸出手說:“小年快來,我帶你去張老板家吃飯。”
晚飯是張嘆下午自己做的,因為下雨,他沒有出門,就留在家里寫劇本,寫累了就做了幾道菜,想著自己和小白兩人吃不完,就多叫了幾個小朋友。
“hiahia,姐姐你也來叭。”喜兒雖然生姐姐的悶氣,但還是惦記著她的。
“要你說!”
譚錦兒看了一眼張嘆,跟著來了,進了屋后,主動去廚房幫忙,但是飯菜都已經做好了,熱在鍋里,端上桌就行了。
兩人把飯菜端上桌,桌前站了一排小朋友,眼巴巴地看著桌上的菜越來越多。
“好香吖hiahia,我要吃了哦。”喜兒情不自禁地說道。
小白拉走她,同時招呼大家:“洗手手,走咯,先洗手手。”
排隊洗了手,大家坐上桌,喜兒說好香吖,好好吃的樣子。
小米默默地點頭表示認同,小年乖乖地坐好,一言不發,臉上還是很緊張。
小白則在一道菜一道菜打量,忽然說:“啷個清湯寡水咧?”
“啊?”張嘆愣了愣,不確定地問,“你說清湯寡水?”
小白點點頭。
“不是吧,這么多菜,有肉,有魚,還有你愛吃的栗子雞,怎么就清湯寡水了?”
“莫有辣椒。”
“……少吃點辣椒。”
譚錦兒也說:“沒有辣椒也很好吃的,小白不信你嘗一嘗嘛。”
喜兒點頭,認真地告訴小白:“對,我姐姐說的對,少吃點辣椒,屁屁兒會疼的。”
譚錦兒瞥了一眼譚喜兒小盆友,有點馬屁精的味道了。
喜兒這是在討好姐姐呢,挨打是真的挨了打,生悶氣也是真的生了悶氣,但是悶氣只持續了一分鐘不到,早就好了,她又重新愛姐姐了。
張嘆的廚藝進步很快,自從和小白同居后,他就苦練廚藝。以前常叫外賣,或者下館子,現在很少了,一般就在家里吃,買了菜自己做。他一個人的時候可以隨意點,現在多了一個小白,不能隨意了。
小白對沒有辣椒有點意見,但是嘗了幾道菜后,就沒再介意了,吃的飛起,栗子雞是她的最愛,和棒棒雞并列。
吃到興處,小朋友們唱起了歌,其實主要是小白和喜兒唱,小米和小年只會羞羞地笑。
喜兒唱完了一首,輪到小白了。
小白唱道:
你是天上的叮叮貓兒
我是地下的推屎爬兒
你在天上打旋旋兒
我在地下攆趟趟兒
賈素芬,我最親愛的賈素芬喲
這是一首川話歌曲,大家是第一次聽到,都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