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知縣在聽到張家這個舉動后,眼睛當即閃過一抹狠勁之色,卻是對著林晧然拱手道:“讓師兄見笑話了!還請在此靜候片刻,下官前去處理此事!”
“嗯,去吧!”林晧然卻是沒想到張家如此膽大包天,便是輕輕地點頭,又是對著旁邊的蒙詔道:“廷綸,你亦去瞧一瞧,早些接觸地方的實務對你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學生遵命!”蒙詔恭敬地施禮道。
雖然兩年后的會試很重要,但他亦是知道早些接觸政務更有必要。
石松為何會踏下這么大的坑,一則是他為人不夠謹慎,二則是他事先沒有這種機會。現在他有幸跟著老師到地方,他亦是想要學得一些東西。
“若是不嫌棄,師兄可到下官的后花園逛一逛,那里的景致還算不錯!”石知縣不敢將林晧然摞在這里閑坐,便又是進行提議道。
“夫……人”
旁邊著著的那名心腹聽到這個提議,卻是突然間開口,但又是將話給咽了回去。
“好!”林晧然輕輕地點了點頭,亦是不想在這里干坐著,便是打算到這座縣衙的后花園逛一上逛,見識一下這東南縣衙的后花園。
石知縣堆著討好的笑臉,親自將林晧然領到通過后花園的月亮門,這才小心地告辭離開。
“廷綸兄,請!”
“石知縣,您先請!”
石松并不敢怠慢蒙詔,顯得恭敬地道。
蒙詔本就是一個彬彬有禮之人,并不敢打著林晧然子弟的旗號而目中無人,卻是堅持讓石知縣走在前面,而他更愿意做一個旁觀者。
“將那個舉人給交出來!”
“你們休要包庇惡人,定要嚴懲此人!”
“如此坦護惡徒,莫是要我等鬧到揚州乎!”
張管家帶著幾十號人圍堵在門口,大聲地表達著抗議。而這個動靜甚大的舉動,令到很多百姓紛紛駐足觀望,致使整個縣衙門口被擠得水泄不通。
“來了!”
守在門口的一個衙差看到大堂處有了動靜,當即便是對著外面的張家人進行通風報信地道。
“若是膽敢包庇那個惡徒,某人便是滾出泰興縣!”張管家得知石知縣出來,嘴角當即掛著一絲不屑,亦是振臂高呼道。
隨著張管家振臂高呼,聲討的聲音顯得更大,而矛頭簡直指向了石知縣本人。
石知縣聽著外面對他的聲討,頓時是面沉似水,直接來到大門處,抬頭望著外面黑壓壓的人群,便是感受到張家在泰興的驚人影響力。
這……
蒙詔看出外面的人群,亦是對官紳家族有了新的認識。若無怪乎,石知縣先前會如此窩囊,實在是對方的勢力太過強大。
石知縣面著在泰興根深蒂固的張家,又瞧向滿臉得意的張管家,便是沉著臉質問道:“張管家,你在縣衙門口聚眾鬧事,可知此舉的后果?”
“石知縣,你包庇那個惡徒!咱們泰興百姓對你的判決不服,卻是為十四爺鳴不平,何錯之有?若是你不能給我們一個公斷,那我們只好鬧到揚州城,亦或者到南京找應天巡撫主持公道!”張管家面對著石知縣的質問,卻是針鋒相對地回答道。
地方官紳之所以能夠令到當地知縣忌憚,一是他們擁有或大或小影響知縣仕途的能力,二是這些官紳在地方能夠很輕易地鬧出大動靜,甚至在某種程度主導著民意。
石知縣剛剛不顧張家的愿意,強行判處了一個跟張家愿意相悖的結果,顯然張家不會善罷甘休,此刻更是直接給石知縣施壓及展示張家的力量。
通常而言,知縣屬于官場的邊沿人,一旦官聲壞了,那仕途便是毀了。張家采用這種聲討的方式,歷來都是屢試不爽的招數。
石知縣如果跟先前那般的處境,此刻心里恐怕是真慌了,但現在卻是沉著臉,對著兩邊散漫的衙差下達指令道:“來人,將大門關上!”
在門前的準備看戲的一幫衙差,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道知縣大人為何要關門。
雖然很多衙差其實傾向于張家,甚至他們本身便是張氏家族一脈,只是面對著石知縣這個命令,亦是只能乖乖地照辦。
“呵呵……原本是一只縮頭烏龜!”
張管家看著石知縣竟然下令將門關上,卻是不由得更是得意地對旁人說道。
“算他識相,知道斗不過我們,所以甘愿做一只縮頭烏龜!”大家看著縣衙的大門關上,心里亦是洋洋得意起來道。
堂堂的知縣大人面對他們的圍堵,僅是摞下一句無關痛癢的話,連下令衙役趕他們的勇氣都沒有,這不是縮頭烏龜又是什么呢?
李小云帶著雙親只躲在縣衙大院中,看著事態的發展,不免擔憂地望向了石知縣。
石知縣看著大門閉上,便是直接朝著大堂走去,同時下達指令道:“你們幾個去將縣衙所屬的官員悉數叫到這里來,說本縣有要事相商!”
跟在石知縣后面幾名衙差不知道他這是唱的是哪一出,不過還是例令行事,紛紛分開前去通知其他的官員到這里集中議事。
百姓圍堵縣衙,這種事情或大或小。
通常而言,縣官都會以為這個是“家丑”,對他的官聲是大大的不利。若是如此,他們會設會能夠將事情平靜地處置掉。
到了這個時候,自然是由深得“民心”的曹縣丞出馬,出去平息外面百姓的憤怒,讓那些鬧事的百姓能夠先行離開。
曹縣丞便是這么想的,卻是姍姍來遲。在來到堂中之時,整個人透露著幾分傲慢,甚至還鄙夷地瞧了一眼出現在這里的蒙詔。
石知縣面對著齊聚的屬官,顯得石破天驚地說道:“張家圍堵于縣衙,本縣親自喝退未果,疑其有謀逆之念。本縣想向揚州府求援,諸位以為如何?”
這……
張教澄、陳教導、劉倉太使等人聽到這話,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不由得愕然地望向堂上的石知縣,這是要魚死網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