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七族一眾煉氣士,以三位族老為首,根本就沒有將那些攔路的百姓放在眼里。
大袖揮去之時,便已將他們蕩開。
甚至對他們來說,也沒有將正一臉惶恐的守山宗兩位長老和寥寥數位弟子,以及那大呼小叫的南里文書、范家老奴等諸般散修等人放在眼里,對他們而言,想要對付這些人,簡直說不出的簡單,只要自己這些人出了手,那么他們一切計謀,皆是無比的淺顯可笑。
煉氣士,論得是修行手段!
你們謀劃那么多,強詞奪理顛倒黑白,于事何補?
人間名望,確實重要,便如范老先生,就看得無比之重,但七族不是范老先生,他們本來就更看重利益一些,對于名望,他們不敢小瞧,卻也知道,這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轉化作修為的資本,所以如今守山宗,及那位方二公子做的一切,本來就更像是小兒般的鬧劇!
如今他們考慮的,反而是該如何處置守山宗,直接殺了還是先拿下?
如何處置那方二公子,強行拘下,還是暫時軟禁?
“先把這小樓拆了!”
心里想著時,他們淡淡開口,吩咐了下去。
在自己穩占贏面的情況下,他們更想看看的,倒是那位方二公子如今的表情。
同時,也想看看方二公子受的傷……
畢竟,那天行道刺客出現的太詭異了,忽然之間斬出一劍,轉身便走。
這或許能蒙騙得了其他人,又如何能騙得了他們這些老狐貍?
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也就在他們覺得前方已經沒有絲毫攔路障礙之時,忽然聲聲暴吼響起,旋及一道滾滾法力激蕩而來,那法力強得,甚至讓七族的三位族老都大吃一驚,無人敢小覷,一邊后退,一邊同時揮舞大袖,金丹巔峰的力量,便如江河一般向前滾去。
嘩啦啦!
力量襲卷相撞,也不知余波激卷了多少七族煉氣士,摧垮了多少街巷木樓。
“何方高手在此?”
三族族老臉色大變,急急看去,就看到了空中兩道氣機巍峨,頂天立地一般的身影。
那兩人,一個略胖,一個偏瘦,周圍氣焰旋轉,立定虛空之中。
“怎么會是他們?”
三位族老,連同七族與郡府的其他煉氣士,這一驚當真非小。
守山宗的兩個長老,他們如何能認不出,只是,對這兩位長老,人人心知肚明,一共也就那么點本事,嚴格算起來,簡直是清江長老之恥,怎么忽然之間有了這等橫強的氣機?
而還不等他們心間閃過太多念頭,那兩位長老已呵呵大笑,向前沖來。
“我二人修心養性,從不愿與人動手,更不愿倚仗修為欺人……”
“然爾等惡事做盡,禍亂清江,卻由不得我們不顯露幾手真正神通,以正視聽了!”
那兩位長老的話像是從天外傳來,震顫虛空,惹得人心驚肉跳,而在喝聲之中,他們兩人已齊齊向前,雙手微壓之間,便使得虛空如琴弦一般震蕩不休,修為低些的煉氣士,在他們二人面前,居然立足不穩,腳下的虛空都踏不住,一個個身形狼狽的向下跌了出去。
更讓他們驚異的則是這二人修為高深的真相……
守山宗已經出現了一位兇勢滔天的小徐宗主,怎么又出現了兩位這樣強大的長老?
難不成守山宗真個這等藏龍臥虎,還藏了兩位這樣的高手?
“魂力,是降神術……”
三位族老年老成精,見識廣闊,驚異之余,忽然同時放聲大叫。
以他們的修為,已然看到那兩位守山宗長老身后若隱若現的一道龍形,瞬間便已想到某種傳說中的秘法,七經各有門道,參研到深處,皆有一些驚人的神妙,便如《魂經》之中,便有一種“降神”之術,乃是一種化魂為神,加持于煉氣士身上的玄妙之法。
若得大煉氣士降神,那么凝光,也能發揮出堪比金丹的力量!
只是,那兩位守山宗長老這點子本事,若是被人降神之后,力量一躍至此,那么,在他們背后施展降魂之人,該有多么強大,難不成是元嬰頂尖的大煉氣士在暗中相助?
“三個老不死,鬼鬼祟祟,過來挨打……”
而在這三位族老驚疑之際,那兩位長老已大聲呼喝,趕將了過來。
氣機浩蕩,身影如龍,竟是兩人大戰三老,絲毫不落下風。
這一戰在清江大城上空展開,聲勢猶如天威,也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平時本來就很少看到煉氣士“神技”的清江百姓,可是在這一次過足了眼癮,幾乎難以想象守山宗那兩位長老的無敵之勢,顯而易見,這兩位“老神仙”的神威,從這一日起,很難被人忘掉了!
“難道有高人在背后相助守山宗?”
不只是三位七族族老意識到了這一點,便是五宗宗主五長老,也皆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們心驚之下,皆下意識里向著四方望去。
降神之法,與魂力強大有著極強的關系,而如今,一眼看去,便見守山宗兩位長老得到了強大到可怖的魂力加持之外,還有數人也隱隱有魂力降臨,頓時使得他們心驚不已,皆已想到,倘若是有高人相助守山宗的話,恐怕那人起碼也是清江,乃至黿國的一流人物了。
更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一個,而是兩個,甚至三個。
礙于修行層面的某些障礙,他們一時之間,還猜不到這些魂力,其實來自于百姓。
因而他們的猜測,只是覺得有不少高人,暗中入了局。
“到了我們擒拿鬼官的時候么?”
有些長老心間急躁,皆隱秘的開口,詢問自家宗主。
“再……再等等!”
五宗皆是老成了精的,事態不明,絕不肯輕易出手,但心思也有些活動。
眼見得這片大亂里,饒是有降神之法,加持于兩位守山宗長老身上,暫時抵住了三位族老,但七族與郡府的煉氣士還是遠遠多于守山宗,剩下的人越來越弱,終是雙拳難敵四手,便也各自心思浮動,急急吩咐了幾條命令下去,著自家門下弟子,前去控制場間的局勢。
“哎喲喂,道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和氣生財啊……”
“有什么話不能坐下來好好聊……”
隨著五宗里這些出來勸和的人出現,七族與郡府溢出來的力量,頓時受到了干擾。
“混帳東西,皆來害我……”
眼見得七族之中,三位族老親自出手,都沒能短時間內將那些守山宗弟子與其他暗中作亂的人拿下,反而使得事勢越來越復雜,范老先生也已氣得頭頂之上幾乎出現了實質性的怒火,他感覺如今的局勢,竟如一團亂麻,明明該是自己這邊占盡上風,但偏不如意。
“爾等妖邪,盡數該死!”
狂聲大喝中,他終于什么也不顧,只是全神出手。
他相信,事態再亂,只消自己先斬了鬼官,再震懾群修,不怕分不清黑白。
“國之運,在于民……”
心念既定,他手里的朱筆,便已接連寫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字。
每寫出一個字,便虛空生毫,大放金光,猶如一道道符篆,漸次向著那位兇勢滔天的小徐宗主鎮壓了過去,每一個字鎮壓過去,小徐宗主身上的氣焰,便會低落一分,任他左沖右突,激蕩法力,但卻始終被人死死壓住,便是想突圍來攻,也有其他的金丹掌令舍命攔住。
隨著一個又一個字的寫下,范老先生身上的氣機已是愈來愈厚重。
金光燦燦,鋪滿虛空,如踏光芒大道,映耀八荒!
這光芒,已不僅僅是鎮壓住了小徐宗主,甚至影響到了整個清江城。
老先生如今在寫的,正是一篇他成名的文章《論國》。
《書經》一道,博大精深,遠非僅僅是符篆之道,便可以一言概之,如今這范老先生施展的,便是書寫經義,引動天地至理,借此來鎮壓妖邪,還這清江朗朗乾坤,一時清明!
而《論國》,正是他的成名之篇。
當年,范老先生尚只是清江郡一介文書,便因得著就《論國》一篇,震動四方,便是朝歌一些大儒見了,也皆拍手稱絕,這一篇《論國》,鑄就了范老先生的文名,也成了他穩不可催的根基,他在清江穩坐如山,甚至敢當面斥責黿神國,都是這文章帶來的底氣!
這樣一篇文章,本身就有著強大的氣運與道理,空口誦念,甚至都可以震懾鬼神。
而若是被他將這一篇《論國》寫完,誰知道會出現何等強橫的神威?
遠處近處,不知多少煉氣士見得那滿空燦燦文字,都已心間生出了無盡敬畏之意!
清江城中,某個地方,秦老板抬頭看向了空中,神色平靜。
他似乎在推算,若是這一篇經文寫完,自己需要幾劍,才能斬了這位老儒。
而在某個園中,凰袍女神王臉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低聲自語:“若讓這老兒寫完了這篇經義,其神威甚至會超越元嬰,直抵神王之境……可為何,那小子還沒有求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