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間,便已是數十里。
方寸的身形飄蕩在云氣之中,若隱若現,一個閃爍,便已是云遮霧繞,天地之外。
他能夠感覺到,四面八方,有許多氣機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他們變得紊亂,慌忙,成片的向著南疆趕來。
但方寸卻是心情更好,生憑第一次全力摧動了修為,步步向南而去。
從朝歌回來之后,自己一朝成名天下知,自然也就多了很多“關心”自己的人,只不過,這些人礙于自己的修為,又或者說怕惹怒了自己,也不敢接近,只能隔著很遠很遠,遙遙確定自己在某個區域罷了,而自己平時又比較宅,終日躲著清靜,偶爾才會出門一趟……
這倒使得,這些盯著自己的人,越來越懶了起來。
冷不防,自己忽然間獨自出來,疾向南方,這些人便頓時慌了神。
也不知他們身后的人,有沒有給他們下一定要盯死自己的死命令,反正他們這一見方寸居然真的運轉了身法,一去萬里,那甚至已經顧不得隱藏自己的身形,拼著小命趕了過來。
只可惜,猝不及防下,他們想跟著方寸,那也不容易。
畢竟,如今的方寸,可是仙境之下第一人。
追星逐月,身若流星,方寸第一次全力施展了修為,心情也是甚為激越。
這一去,便是足足走了半日,這才緩緩停了下來。
遍目掃去,只見一片荒蠻野山,方圓數百里之內都怕是沒有人煙,而且那些試著追蹤自己的,也早就已經被自己甩脫,這時候他們趕上來都不容易,再次鎖定自己,就難上加難了。
直到這時,方寸才呼了口氣,緩緩飛落了下來。
目光在山間一掃,便找到了一方干凈的巖石,便要盤膝而坐。
只是還未坐下,忽然微微皺眉,覺得這巖石雖然已經算是干凈的,但灰塵還是挺多。
無奈之下,自己便化出一道清風,細細的吹了一遍。
不由得有些嘆惜,這一次南疆之行,因為頗為兇險,所以沒有帶著小狐貍,也沒帶別的侍奉之人,倒是使得自己沒人侍奉,只能自己來做了。冷不丁的,對于從方家長起來的過程中,一直算是過著錦衣玉食生活的他,居然生出了一種很不習慣的感覺,也只好搖頭自嘲。
“我這也算是被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給腐蝕了?”
擦干凈了巖石,方寸才又重新坐下。
袖口微微一張,自己的八寶冬瓜……不對,八寶葫蘆,便飛了出來。
方寸打量一下,便抬手輕輕在葫蘆身上一抹,眼見得手掌拂過之后,漸漸變化。
從這一側,已經可以看到葫蘆之中,身上披著一塊手帕的魔女,或說畫中之靈,正有氣無力的捶著葫蘆壁,看起來也不知捶了多久,整個魔女,都已經半死不活,一團幽怨了。
細聽去,口中似乎還在呢喃:“我說……我真的說呀,你聽到沒有……”
方寸笑了笑,向葫蘆里面道:“聽到了,你講吧!”
“嗯?”
那魔女還以為幻聽,慣性的多捶了兩下。
忽然反應過來,猛得抬起頭,目光急急的向外看了過來,然后,像是瘋了一般,直接跳了起來,身上的手帕都滑落下來,她也不管,只是瘋狂捶打著葫蘆,大叫大喊道:“你個騙子,你居然騙我,你說了三個時辰就會過來問我,可是這都過了多久啦,你跑哪去了……”
“哦!”
方寸聞言,倒是歉疚的笑了笑,道:“剛有些事忙,忘了。”
說著笑吟吟的看向了她:“你現在肯說了?”
“不肯!”
魔女咬著牙關,模樣兇狠:“剛才我都已經想著要說了,可是你……居然耍我……”
“不肯?”
方寸無奈一嘆,便要大袖拂來。
“等等!”
那魔女一聲大叫,猛得向后跳了一下,一臉警惕,聲音發顫:“你要干什么?”
“你不肯說,我只有再把你關起來了,三天之后……”
方寸慢慢說著,但還不待他說完,那魔女已是尖聲大叫了起來:“不可以……”
“你之前說三個時辰,結果去了多久?”
“現在你說三天之后,誰不知道你又什么時候回來?”
“你說的倒也有道理……”
方寸笑著點頭,然后有些為難道:“可你不肯說,我除了將你關起來,又還有什么辦法?”
魔女已是又氣又急,快哭了出來:“你還是男人嗎?”
“這話可要說清楚!”
方寸正色道:“正因為我是男人,還是個真正的男人,所以有刑罰無數,卻不使在你的身上,我有懾魂、巫蠱,諸般邪法無數,但也不用它們來強迫你說出來……我只是將你關在葫蘆里,你不說就繼續關著,沒逼你也沒罵你,更沒打你,這如何能叫作不算男人?”
這魔女也是隨口一罵,都沒想到方寸會回答自己。
心里頓時又是著急,又是害怕,干凈一屁股坐了下來,哭求道:“你快些將我放回畫里吧,只要你將我放回畫里,我便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話說,你究竟想知道什么啊?”
看著她的模樣,方寸心情好了許多。
然后他微微正色,道:“之前便已經與你說過,我需要知道你的來處。”
微微一頓,說得明白了些:“準確來講,煉魔淵的位置!”
“你……”
魔女眼珠子轉了轉,道:“我真的不知道……”
方寸臉色沉了下來,大袖一拂,便要重新將葫蘆封上。
那魔女卻嚇得立刻尖叫了起來:“……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啊!”
“你聽清楚,我不是不說,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跟你形容……我只記得那個破地方位于無盡蠻山之中,方圓千里毫無人煙,我當時又渾渾噩噩,哪里知道該怎么形容給你嘛……”
方寸停住了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多少你也有些印象,只管告訴我就是。”
“至于是不是好找,卻不必你來擔心了!”
葫蘆里的魔女實在被吃的死死的,猶豫良久,終于狠狠一咬嘴唇。
目光一番,卻是落在了方寸的臉上,恨恨道:“就算我真告訴你了,你敢去?”
方寸笑了笑,道:“當然,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