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采訪并不是直播,而是今天收錄,日視電視臺還會在之前剪輯的,第二天才正式當做專訪類型節目播出。
因此就算東野司說錯話也沒多大問題,頂多就是給工作人員增加工作量而已。
所以東野司也挺放松的,他這人還是蠻喜歡與其他人聊天的。
話題也動不動就聊偏。
還好松井旬控場能力比較強,再加上東野司聊得都是前世互聯網時代信息爆炸時的趣事雜談,再加以改編,所以就格外接地氣。
“有人因為討論熊本縣的日之光大米好吃還是越光米好吃大打出手?臉都還互相打腫了?還有這回事?”
松井旬詫異。
“是啊,當時打得可狠了。”
“這和熊本熊的創作有聯系嗎?”
“沒有,不過這挺有意思的。”
“你能談談在創作熊本熊之初遇見的困難嗎?”
“困難肯定是有的。”東野司聽見松井旬這正兒八經的提問,倒也沒有繼續討論關于米的事情了。
他擺正了臉色回答道“要說最困難的,或許就是熊本熊的動作設計吧。從一個吉祥物的角度來講,以動作凸顯性格是很有必要的。”
“這倒也是。”松井旬想到了熊本熊抱住女公務員大腿不肯撒手的動作,點了點頭。
這動作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就體現出了熊本熊賤萌的性格了。
“東野老師你是怎么解決動作設計這個難題的呢?”松井旬思索著提問。
“這個問題一開始確實不好解決,但是后面我從家姐生氣時的動作里獲得了靈感,動作設計這塊的問題就被解決了。”
東野司很干脆地就回答了這個問題。
因為確實是從東野千早身上獲得熊本熊動作設計的靈感,而且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這也就是說東野老師是從家屬身上獲得靈感的,對嗎?”
“不錯,所以熊本熊之父其實不是我,應該是我姐姐熊本千早才對。”東野司笑著說了一句俏皮話“有困難找我姐姐,就什么都能解決了。”
“東野老師還真愛開玩笑。”松井旬笑著“那么下一個問題,東野老師現在也知道外界謠傳的事情吧?就是有關于你和《孤獨的美食家》《午夜兇鈴》作者東野是同一人的說法。”
“這事兒我確實知道,這里我也想澄清一下,不是謠言,不是謠言,那是事實。”
東野司笑著承認“《午夜兇鈴》、《孤獨的美食家》都是我目前的作品,也還請各位多多支持。”
東野司說話很有意思,旁邊的松井旬也陪著笑“既然是這樣,那么東野老師愿意親手在這現場展示一下嗎?我想大家都挺好奇的,東野老師究竟怎么把《午夜兇鈴》與《孤獨的美食家》中的人物、情節表現得如此逼真的。”
這確實是很多粉絲一向都關心的事情。
東野司到底是如何把《午夜兇鈴》畫得那么恐怖的——明明貞子都沒出場幾次。
同樣的,他們也在意東野司又是如何將《孤獨的美食家》中簡單的一飯一菜描繪得如此美味,隔著紙面就能品嘗、就能聞到香味。
“當然可以。”東野司點了點頭。
之前他就知道有這個環節了,所以早就在家里熱好了手。
不過——
“能給我兩支筆嗎?兩手一起畫得快一點。”東野司對場外揮了揮手。
“兩只手一起?”松井旬在旁邊聽著聽著就愣神了。
東野司還會左右互搏?
這一下讓他來了興趣。
“平時我是兩手輪換畫漫畫的,畢竟保持周刊的同時又要畫月刊,只交給右手未免也太累了。右手累的時候就換左手。”
東野司說著便接過黑色馬克筆,擰開了另一邊的細筆頭。
左手畫圓右手畫圈那個境界太高——
他只能說是左手右手能夠一起畫一個人物,或者一個場景。
至于左手畫貞子,右手畫五郎東野司辦不到。
但僅僅是這樣,也讓場外的一眾浦島出版社的編輯側目。
東野司雙手捏穩了筆,接著就開始拉線條。
東野司將長的線拉起,短的線放平,雙手的節奏保持得很好,有種左右開弓的架勢。
看著從東野司手下迅速成型的貞子,不止是旁邊的松井旬看傻了眼,就連場外有些編輯都有些忍不住低聲自語“東野老師未免也太厲害了吧。”
雙手畫畫漫畫業界內大部分的作者都不會的,就算會,也不能像東野司那樣熟練真不知道東野司到底是怎么訓練的,左右手畫出來的東西居然質量一樣高
“東野老師也有油畫底子啊他既畫漫畫又畫油畫,肯定用了不少時間去練習的。”
細川小春想到了東野司還有油畫也能拿得出手,于是提出了這個想法。
而這個想法也獲得了旁邊編輯一致認同。
也就只有這個原因了。
在桌邊的東野司當然沒聽見他們那邊小聲的交談,他只是按照平時的步驟去畫而已。
正如他前面說的那樣,右手累了就換左手,這是當然的事情。
至于是怎么練成的那確實與細川小春說的差不多——唯手熟爾。
你左手用多了,自然與右手一樣好用。
他很快便將貞子畫好了,留在白板上的貞子,流露著森冷怨毒的目光,那恐怖的氣場仿佛能穿過這個白板,將所有人都壓倒一樣。
最恐怖的是,松井旬看著白板上面的貞子伸出手就好像是她真要從白板里面爬出來一樣。
他滿臉大汗,心驚膽戰地看著這幅畫。
旁邊更是有個職員手臂顫抖,連攝像機都有點扛不住了。
是啊這未免也太恐怖了
這個人之前是沒看過《午夜兇鈴》的,當這種設身處境,能將別人拉入畫中世界的恐怖襲來的時候,他只能很茫然地瑟瑟發抖。
“東野老師這還真是精湛畫技。”
松井旬頭皮有點發麻地說道。
“是嗎?不過只是用馬克筆畫的,平時還能再畫得恐怖一些的。”
東野司抬頭回答了一句。
平時還能更恐怖一些?
聽了這話,松井旬禁不住往浦島出版社的編輯那邊看去。
這些編輯平時就是遭到這種折磨的嗎?
另一邊的編輯表情其實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一眼看過去就感覺他們的心情挺復雜的。
東野司可沒說錯,當初《午夜兇鈴》可嚇趴了整個編輯部。
不過東野司并沒有在意松井旬與另一邊編輯的情況,他搖了搖頭,在畫上簽了個姓名
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近衛涼花的原因,東野司下意識把貞子胸畫大了一點。
這畫一出手,東野司就知道,估計那群成人行業的出版商要照著他這個模子去生產有關于貞子的小碟片了。
雖說是用馬克筆畫的,但這張貞子還是有些東野司獨特的寫實畫風的,看上去很是恐怖,怨毒的目光仿佛能刺進觀看者的大腦中,將極致的恐怖反應出來。
也是這個時代的即時社交聯絡軟件還不發達,要不然這玩意兒肯定會被做成嚇唬人的表情包。
東野司把這塊白板放下,又拿起另一塊白板,雙手開弓。
這一次是《孤獨的美食家》井之頭五郎。
不過他這次畫的類似于《孤獨的美食家》海報,左上角是井之頭五郎的大頭像,右下角則是各種各樣的料理。
因為沒想好畫什么,所以東野司干脆把小籠包、春卷這些在日本有名的中國小吃全部都放了上去。
旁邊一直看著的松井旬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如果說剛才的貞子是可愛寫實風格,那么這邊的井之頭五郎就是折磨胃袋的究極寫實風格。
上面畫出小籠包、春卷,仿佛能飄出香味來一樣一口下去,小籠包的湯汁入嘴,春卷那包裹著時令蔬菜清香也襲進鼻腔
這未免也太好吃了。
再搭配上井之頭五郎那滿臉空腹,呆滯望著前方的催餓表情
剛才的恐怖風格轉變,現在換成所有人都有些呆滯。
明明剛吃完飯就過來上班的怎么感覺這么餓啊?
看著漫畫中井之頭五郎催餓表情,與旁邊特別好吃的中國小吃他們暗自咽了咽口水。
這張海報也很快就解決了,兩張畫湊起來花了十多分鐘的時間。
這個時間肯定是會被剪輯的,所以東野司也不在意。
至于為何平時東野司畫原稿會那么慢,需要一個半小時那則是因為原稿畫出來肯定是要比這種單純畫一幅簡單的畫面要困難的多。
原稿需要注意分鏡構圖,陰影涂色這些玩意兒手上這種白板畫什么都不用注意。
要是這還需要那么久的時間,東野司也不用繼續混下去了。
只不過
東野司有些困惑地抬起頭。
不說掌聲、夸獎一類的東西,怎么現場突然就鴉雀無聲了?
自己畫得太難看了?這也不應該啊。
就是自己平時的水平。
于是東野司咳嗽一聲,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松井桑?”
“啊”松井旬果然不愧是日視電視臺主持人出身,一下子就回過神來,表情也恢復了。
只不過
他像是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午夜兇鈴》的畫,隨后又咽口水看了眼《孤獨的美食家》的畫
這確實了不起啊。
如果不是他親眼看見,怎么會相信這兩種不同風格的畫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
一邊恐怖驚悚,讓人壓根不敢喘大氣,另一邊則讓人口舌生津
松井旬心想,做這個東野老師的粉絲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管是看他那部漫畫,感覺都就只有一種下場——被折磨。
是的,不是被恐怖折磨就是被美食折磨這玩意兒毒性也太大了。
“東野老師可真是厲害啊,居然能如此完美的駕馭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松井旬夸獎了一句,接著又補充一句“而且還是用雙手左右開弓真是了不起。”
東野司對此也是樂呵呵地一笑,并沒有多說什么。
左右開弓其實并不難,不過這次東野司也是特意這么做的,為的就是稍微展示一點東西出來。
畢竟把讀者哄好了才是關鍵。
畫完這兩塊白板后的流程就簡單多了。
無非就是互動,再聊一些東野司平時稍微點的事情。
比方說有沒有女朋友,對接下來的漫畫方向有什么打算
這些事情都很好回答,東野司只是稍加思索就很簡單地敷衍過去了。
唯一值得一提的或許就是東野司在專訪最后還專門提了一下之前在報紙專欄上詆毀自己,說自己不適合畫漫畫的那批評論家。
‘希望這些評論家能夠嚴于律己,寬以待人,不要以個人的偏見來看待漫畫家的創作’
反正就是一頓很辛辣的嘲諷。
畢竟這些大部分都是一些中傷浦島出版社的批評軟文,罵別人之前肯定也要做好被別人罵的準備。
至于東野司?
東野司當然是自己覺得自己是很寬容的那種人,他對這種事情不怎么在意。
就這樣,等到電視臺采訪播放的第二天——
“阿司!阿司!我是你姐姐!我才不是那種熊!我叫東野千早!”
東野千早很生氣地拉住東野司的手臂,滿臉認真地說著。
東野司說的那些她可不承認!
自己哪有那只賤熊那么笨,那么蠢。
她很氣地繼續看了下去。
然后又是一陣大呼小叫——
看見《午夜兇鈴》的貞子時,東野千早的反應是這樣的。
“阿司,你畫得那個女人是誰啊?好可怕啊!胸好大!好大的胸!”
東野千早縮在東野司身后,滿臉害怕地看著電視上給的貞子特寫,看上去像是熊本熊被嚇到了一樣。
東野司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然后看見《孤獨的美食家》的反應
“唔咕嘟阿司我們去吃小籠包好不好?小籠包、春卷、烤鴨感覺都好好吃啊。”
東野千早攥住東野司的衣角,食指放在嘴邊,口水嘩啦啦地往外流,看上去就像個呆呆愣愣的熊本熊饞嘴一樣。
這副模樣看得東野司也是禁不住樂呵呵地笑出聲。
你這還說你不像熊本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