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和裴家的婚事敲定,惹來京城一陣議論風波,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股熱浪沒有退下去的趨勢,反而以直線型向上沖。
裴書珩下聘的第三日,這會兒,京城各角無一不津津樂道。
勾欄瓦舍說書處,人群密集地,就算是小家小戶的餐桌上,都有提一嘴的。
有三兩成群磕著瓜子的婦人,一頭打著絡子還錢,一頭聊著這‘熱搜’話題。
“這誰不吃驚?兜兜轉轉那裴大官人還是娶了楚家那個。”
有人停下手里動作,張望了四周見無人經過,這才捂著嘴小心翼翼道:“誰說不是呢,先前楚大姑娘跑去裴府,全然不給面子,把男子的尊嚴放足下踐踏,這好不容易退了婚,才多久,又好上了。”
“我先前聽說定下的是二姑娘,溫柔大方雖說是個庶出,可總比這劣跡斑斑的大姑娘好吧。”
有人笑她想法過于年輕:“你懂什么,那二姑娘毀了容。就算沒毀容之前容貌也比不得那樣貌驚人的大姑娘,這男人呢,誰不渴望枕邊人生的美艷?”
“你這話也有漏洞,不過我到奇怪了,裴大官人如今的身份如今娶誰不好,我聽聞那鎮國公對此也是滿意的很,他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楚汐。”
“鎮國公府的姑娘自然不差,可論起臉蛋來,楚大姑娘絕對不會輸。”
說著她舉例子努嘴用手指了指:“就冬大街賣混沌老吳的新婦,黑的不成樣子,這都進門快半個月了,那老吳愣是碰都不碰,我聽聞這幾日去了醉鄉閣,花光了一半的積蓄。”
她所言也無錯,男人呢,哪個不是視覺動物。有了身份地位自然要挑最美的。
韓知藝也是在這個時候闖入楚府的,她今日聽見下人的議論,腦中閃過四個大字:絕無可能。
她今日著一身霞影色半臂蜜色襦裙,優雅高貴。可她卻覺得累贅。
在小廝的帶領下,她進了楚汐的院子。推門而入……
她瞧見了什么?
楚汐!手執針線,全神貫注的對著荷包要繡著什么!
這是她該干的事嗎?
她不是最厭惡這些?
楚汐聽見動靜,輕飄飄的看了眼來人,韓知藝過來,她也不意外。
她繼續對著手里的針線做斗爭,可著實不知如何下手,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坐著,仿佛要天長地久的姿態。
“你在做什么?”韓知藝走過去,接過她手里的荷包,干干凈凈,楚汐就沒動過一針。
楚汐蹙眉,總算把心思落到韓知藝身上:“你近日和那施茵茵走的近,見我前沐浴更衣了嗎,我嫌晦氣。”
韓知藝知道她這張嘴厲害,不過她今日前來可不是聽楚汐諷刺人的。
“你真要嫁給裴書珩?”
楚汐視線下移,伸手取回荷包:“你不是素來消息靈通,這件事也值得你特地跑一趟問個究竟?”
她這是承認了。
韓知藝就不明白了,楚汐明明對她有心思,后把情意轉到俞殊敏身上,如今卻要嫁裴書珩。這不就是亂套了嗎?
然,她聽見地上傳來爽朗無比的嗓音時,徹底風中凌亂。
“我說韓姑娘,我這么一個大活人躺著,你怎么就瞧不見呢?”
衛?衛璇?
韓知藝沒有準備,可被地上躺著的人嚇的夠嗆,她吃驚有余的看著衛璇。
“你怎會在此?”
“這不是家中悶的慌,過來和汐姐姐聯絡感情么。”衛璇絕對不會承認,她想借著楚汐的好運氣,和之前的男子可以再度來個偶遇。
聯,聯絡感情?
韓知藝面色復雜,所以,楚汐聽聞俞殊敏為那表哥在家中絕食,自知無望,又看上了這衛璇?
楚汐的愛怎么可以這么隨便!
韓知藝有些心痛,又有些心疼。心痛楚汐花花腸子,心疼她慘烈到喜歡誰都沒有結果。
韓知藝沒有心情繼續和衛璇寒暄,她在楚汐身側坐下:“即然是你的決定,想必也是深思熟慮,我只能支持。”
楚汐總覺得韓知藝眼神怪怪的,有著一閃而過的悲憫。
“韓知藝,你不聽那慧嬤嬤授課,跑我這難不成也是吃飽了撐的?”
韓知藝想起這幾日,慧嬤嬤對施茵茵超乎常人的嚴厲,嚇得施茵茵日日眼中蓄淚,看著怪可伶的。
“嬤嬤今日有事。”因此放她一日假。
楚汐了然的點了點頭。正要問問那小白蓮施茵茵。地上傳來哀嚎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語。
“什么叫也,什么叫吃飽了撐的,汐姐姐,我都在你府上躺了好幾日了,這地板都要成了我第二張拔步床了,這難道還不能彰顯我的友情?”
“我知道像你這種小仙女,適合獨來獨往的孤僻,享受著高處不勝寒天下唯你最美的快樂,可是!你難道不需要朋友嗎?”
楚汐正要開口,可衛璇滔滔不絕自接自話根本沒讓她插話的余地:“不要說你不需要,請你讓我嘗嘗和小仙女做閨友的機會。這想必是我畢生的幸運了吧。”
韓知藝頭一次聽見這種不要命的彩虹屁,她覺得衛璇有毒之余,更欽佩這人的口才。
果然,她看見楚汐笑了。
“那讓我考慮考慮。”
韓知藝覺得這語氣挺勉為其難的,畢竟楚汐心里這會兒定然不好受,喜歡的人想做成了好友,想想都覺得致命。
衛璇很是滿意:“不急不急,你慢慢想。多長時間我都等的。因為你!值得!”
韓知藝終于恍然,就憑這衛璇這張嘴,楚汐心動也是在所難免,作為旁觀人,她能理解。
她著實不忍心衛璇對楚汐無意間言辭上的傷害,遂她絞盡腦汁欲轉移話題。
“你這是打算繡什么?”
一提到這兒,楚汐就煩。
一大早,就被章玥喊去耳提面命:“你說你納鞋不會,又沒做嫁衣的手藝。娘不怪你,誰讓這是我寵出來的姑娘,可眼瞧著日子愈發緊迫,你哪兒能空著。”
“不如你就給書珩繡個荷包,我瞧著旁家姑娘婚前都送,當成定情信物,別人有的,我女婿也必須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