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覺得,她遲早能被這對兄妹氣出個好歹來。
她捏了捏裴幼眠肉嘟嘟的臉,不答反問:“早膳吃了嗎?”
“吃了。”很快,小丫頭被轉移話題。
“那要不要陪我再吃些?”
“那我就喝一點白粥。”
裴書珩很疼這個妹妹,他不愛鋪張浪費,可裴幼眠是個貪嘴的,遂,府里的廚子是他從頤霄樓高價聘請的。
也算托了裴幼眠的福,楚汐的早餐質量并沒有下降反升。
前些日子的擔憂也放進肚子里。
她執著玉筷,夾了一份春卷。還沒送到嘴里就聽裴幼眠歡歡喜喜道。
“嫂嫂,一起爬山嗎?”
‘啪嗒’一聲,沒有夾穩,春卷落入碗里。眾所周知,爬山是個可怕的詞語。
還有那句隨之而來的: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不去。”
裴幼眠許久沒爬山了,上回還是陪著楚汐去靜山寺。她惋惜的喝了口粥:“那我們去吃燒!”
只要不爬山,什么都好說。
“好,晚些就去。”
得到了肯定答復,裴幼眠滿意愉悅的瞇起了眼,兄長不讓她吃燒雞,邊上拂冬又監視著。如今有了嫂嫂,沒準兄長就應下了。
好吃的要一起分享。
“兄長也去,我們一起。”
楚汐咬著春卷的動作一頓,她突然不想去了。
也對,裴書珩成親,禹帝特地批了三天假。她如今身上還酸著,想到裴書珩,她就心煩。
然,面對裴幼眠亮晶晶的眸子,她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也罷,她總不能一直避著那人。
兩人用完早膳后,裴幼眠便拉著她去了裴府小院,楚汐只以為小丫頭又要抓蛐蛐時,卻被裴幼眠帶到裴府一隅。
“嫂嫂,這是兄長專門找人弄的小池,和嫂嫂外祖家是一樣的。”
楚汐看著裴幼眠熟稔的扔下魚食,水池內的魚兒爭先恐后游來,一番爭奪。
條條個頭不小,驚到湖面激起水波。
云墜福了福身子解釋:“上回姑娘從章家回來,嘴里就離不開魚,公子便索性弄了個小池。”
楚汐聞言頷首,看著肥碩無比的魚,烤起來一定很好吃吧。
她有段時間沒吃了。
“小丫頭,今晚回來烤魚吃。”
裴幼眠眉眼彎彎笑成了月牙狀,明明剛用了兩份早膳,她仍舊咽了咽口水。
“多烤幾條!”
昨日新房里的事情,落兒同阿肆并未向旁人提起,以至于府里上下都以為公子夫人都同了房。
正喂著魚,六娘端著燉了許久的補湯討好的湊了過來。
“夫人,廚房那里還有,您多喝幾碗,滋陰補氣。”
她手里抱著托盤,托盤上赫然是一盅補湯,用蓋子蓋上,也不怕說話間臉上的粉飄落。
楚汐面無表情的看著六娘。
六娘不知死活,繼續道:“夫人上回沒喝,這次總該喝些,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方子,就適合完事后用。”
這獻殷勤的模樣簡直沒法看。
“味道是不好喝,可對身子好。夫人可別小看了它,就這玩意,我天沒亮就去廚房燉上了。”
她希望楚汐能聽出言語間的辛苦。天沒亮就為之忙活,這可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勞苦,不是她慣會偷雞摸狗的作風。
楚汐被她氣笑了,她沒有去接那所謂的補湯。
玉指芊芊,在掐絲琺瑯黃底紅花小托盤上面點了點。艷麗的蔻丹如火。
她輕笑:“你上回說的換值一事,我想了想。”
六娘眼中閃過狂喜。
終于要和廚房說拜拜的她只覺得渾身舒暢。
楚汐點著托盤的手一頓,就連笑容也收了回去:“六娘手藝好,又懂這些湯湯水水。祖傳的的配方,你如此有能力,我怎么好把你調離廚房。”
六娘刺激的臉上的粉撲撲直掉。
“我辛辛苦苦的討好你,你就這般對我?明明先前說好的。夫人怎可言而無信?”
虧她昨日夢里都在回味守門的快樂,終究是錯負了。
楚汐聳了聳肩,臉上不帶絲毫愧疚,然她卻反問:“我何時答應你的?”
六娘連忙道:“就上次夫人給公子送喜服那日。”
你明明記得!你方才還說什么換值!
楚汐紅唇一勾,理所當然道:“我如今忘了有這回事。方才的我也忘了。”
六娘氣的手抖,她一把年紀了還被戲弄。明明向來也只是她戲弄旁人!
她目光梭巡一圈,沒有瞧見落兒,姑娘又是個忘性大的。便指著一旁的云墜:“夫人莫賴,云墜能為我作證。”
楚汐凝睇這云墜,嗓音嬌柔:“哦,是嗎?”
云墜本就看不慣六娘平日的作風,她對楚汐又有好感。自然閉著眼睛說瞎話。
“六娘,你在說些什么,奴婢不懂!”
六娘這會兒不止手在抖,她的嘴唇上下闔動著,也在抖。
這可真是好樣的!
六娘覺得天塌了!她的手在廚房要粗糙了。她沒準過幾年就不是世上最美的人了。
她懂了!恍然大悟!
夫人!肯定想要蹉跎她,然后借機超過她的美貌!好狠的女子!
她心如死灰的扭過頭,她再也不會想著楚汐身子受不住,而屁顛屁顛的燉這些玩意了,對方都想超過她的盛世美顏,這是萬萬不允許的。
她看著說謊不打草稿的云墜,只覺得對方狼心狗肺。
“我先前逢年過節送你的那些珍藏品,是我瞎了眼。你不配擁有。”
云墜想到對方所謂的珍品,俏臉一紅,說話也結巴起來,又氣又惱
“你還好意思提,我雖是奴才但也是不經人事的黃花大閨女,你凈給我送些污穢玩意做什么?”
六娘瞪大眼睛,頭上頂著一朵碩大的鮮花。上頭還帶著早間晨露,也不知她哪兒摘的。
“枉費我的一片苦心,你總歸要嫁人,這些御夫之術怎能不學?如何拉攏你的丈夫?”
“你別和我扯這些有的沒的,你終究辜負我的良苦用心,多好的畫冊,里頭的畫師也是鼎鼎有名的,那個板式市面上如今可買不到。你卻轉眼就扔了。這書我珍藏的數年!”
云墜被她說的說不上話來。支支吾吾,氣的滿臉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