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曲情說:“是。”
還聽到她用簡短的幾個字,把他的癡情往地上碾。
“章老爺不過小官一枚,章公子除了能給我銀子,您還能給我什么?”
“別提什么真心,那比銀子還不值錢。”
章燁想到這,騎著馬就哭了。耳邊呼嘯的風聲蓋過了他的抽泣。
他想要一個人,執手偕老,笑看山川百河,歲月長寧。他想,求而不得,應當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了吧。
裴書珩醒來時,頭一抽一抽的疼,他眼皮還沒睜開,閉目在緩解痛苦。
身上卻突然一重,女子修長的腿架了過來。
他頓了半響,鼻尖的盈盈暖香,讓他知道那是楚汐。
他拿開搭在女子腰間的手,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別慌,姐姐在!
——哪里疼,要不要姐姐給你揉揉?
——乖,姐姐喂你。
女子柔柔的嗓音從腦中響中傳來。
裴書珩揉著太陽穴的手一頓,驚詫的睜開眼,姐姐???
楚汐在發什么瘋?
可他剛抬眼皮,就看見女子挽發的簪子也不知何時垂落,墨發散落遮住女子的嬌顏。
她的睡姿并不安分,整個人就差掛在他身上,兩人靠的極近,他能明顯的感受到女子胸前被擠壓的兩團貼在他胸膛處,軟的不成樣子。
女子雙手搭在他胸口處,與他另一只手相扣而握。
裴書珩應該推開她的。
可空出來的手,剛伸出去,卻是半空中換了方向,去拂開女子的發,那張足以顛倒眾生的顏色一點點露了出來。
裴書珩微涼的指尖落到女子側臉上,只要楚汐一笑,那里就有兩個梨渦。
發絲劃過臉頰時留下癢感,楚汐撇了撇嘴,櫻桃小嘴輕輕嘟起,睡夢間小聲嘟嚷一聲,隨后把臉埋到裴書珩胸膛,小幅度佯似撒嬌般蹭了蹭。
她嘟囔的吐字不清,可裴書珩卻是聽了個仔細。
“小奶狗,姐姐愛你。”
他面色沉沉,她醉時,楚汐一句一句姐姐的自稱,原來是把他當成犬了?
呵,她倒可真敢。
他收緊力道,頭疼擾亂了他的思緒,他輕嘆了一聲,懷里女子軟的要命,抱著舒服,他以這個姿態再度沉沉睡了過去。
章玥身邊的胡婆子,一連來問了三四次,可得到的都是兩人還歇著。
胡婆子剛回主院,回稟。
章玥撥弄著屋里剛得的一株海棠,聽了胡婆子的話,忍不住扶額一笑。
“老爺那酒烈的很,姑爺這次可遭罪了。”
胡婆子在一旁給她遞剪子,裁剪花枝:“咱們姑娘也是會疼人的,至今還在屋里伺候著,聽聞一回院子,喂醒酒湯都不假他人之手。”
章玥就喜歡聽這些,她這輩子順風順水,自然也要唯一的女兒過的舒心。
“那是她該做的,難不成還讓那些個虎視眈眈的小蹄子去喂,平白自己糟心。”
胡婆子納罕:“夫人指的是?”
章玥冷笑:“除了那惦記姑爺,狗屁貴女中的翹楚,吳令毓還有誰?”
要她說,就是不要臉。
這樣的女子,還好名遠揚,得世家公子追逐,真是讓人笑話。
要不是姑爺心有她家嬌嬌,沒準入裴府的就是那小賤人了。
章玥只要想到這,就火冒三丈。‘啪’的一聲,她重重放下剪子,氣不順的胸脯上下起伏著。
胡婆子給她順著氣:“我聽聞鎮國公夫人近幾日在忙著給女兒相看,只盼她早早出嫁,斷了心思,別像根刺般給夫人添堵。”
鎮國公夫人自上回求到貴妃跟前愿她在禹帝面前提兩嘴,沒準哄的禹帝當下就賜了圣旨。
可她千想萬想也不曾想到,勝券在握的事竟打了水漂。裴書珩不識抬舉,放著她家令毓不要,一意孤行娶了楚汐。
她面色沉沉只覺得這么多年養的體面被一小小三品官員丟了個干凈。
一回府,就張羅相看著世家身份尊貴的公子哥。可笑,她家令毓多的是有人要。
吳令毓哭哭啼啼自然不甘,甚至在裴書珩娶親那日大鬧。
“娘,你幫幫我,絕對不能讓他娶別人。”
鎮國公夫人氣上心頭,先有好好的一盤棋被俞殊敏這個白眼狼打亂,她甚至愿意拋棄一切跟著窮酸表兄走。
后有女兒竟比不得商戶之女,什么都沒做,就輸了。
見吳令毓要鬧,她直接伸手就扇了一巴掌。
“你是魔障了不成?你要丟人,難不成要整個鎮國公府陪著你一起丟臉,上回皇宮的教訓還不夠嗎?”
于是,罰吳令毓面壁思過,這幾日,她放下招婿的心思,京城里的媒婆險些踩破了鎮國公府的門檻。
聽著胡婆子的話,章玥嘴角的冷笑意味更甚。
“全天下都眼瞎不是,她吳令毓有什么好的,竟然一群人睜著搶著。瞎了就該去治。”
“還是待嫁閨中就敢肖想男人,沒準嫁了人,也不會改。最好嫁的遠遠的,姑爺再好,可一時不備若落了那小蹄子的手掌心那就麻煩了。”
她在這里憂心忡忡,可楚汐卻是夢間歲月靜好。
她正夢見一群小奶狗在朝她奔來,還來不及左擁右抱時,卻是呼吸困難,仿若有人捂住她的口鼻。
楚汐是被憋醒的。
她整個人趴在裴書珩身上,兩人雙腿親密抵在一起,隔著布料她能感受到裴書珩身上的溫度,她把頭埋在對方胸口,難怪呼吸不上來。
這奇怪的姿勢……
楚汐呆滯。她就這么睡著了。
下一刻,她一個激動,撐著正要起身。
抬眼間卻見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目光深邃,仿若望不到邊際的汪洋。
這會兒她趴在對方身上,可謂是有理也說不清。
“我,我,我,不是有意的。”她這睡覺喜歡抱東西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楚汐,你還要趴多久?”男子淡淡道,他擱在楚汐腰間的手卻有意無意的摩挲著。
楚汐這會兒也來不及計較什么。當下恨不得和裴書珩保持一段安全距離。
對方這會兒不是小奶狗了,而是裴狗子,楚汐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她娘家的榻榻!被狗子睡了也臟了!
她剛要起身,腰間一緊,一個力道她又被對方輕輕松松攬了過去。
隨后,男子嗓音帶著慵懶和沙啞在她耳側喟嘆的說著話。
“既然喜歡,那就繼續趴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