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傳來依稀并不真切的說話聲,裴書珩靜默片刻,正要起身。
動作極輕的從楚汐身側坐起,還來不及等下一個動作,一只如藕白似的手,在他沒有防備之際勾了過來。
裴書珩被這力道帶著再度倒下,剛要出聲訓斥。
楚汐如貓兒般嬌嬌的砸吧著嘴,把身子貼過去,睡意濃的眼都睜不開。
已然她這會兒分不清時辰,只當小奶狗在鬧別扭。
“都說了要聽話,別鬧,再睡會。”
說著很是自然的把腦袋塞入裴書珩的胸膛。
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男子猝不及防。
楚汐哪次瞧見他不是慌張的不行,卻又佯裝鎮定。如今這樣子甚是少見。除非真的惹惱了,脾氣上來,又開始作。
可見還迷糊著,若是清醒恨不得離他愈遠愈好。
這間屋子他住了十余年,榻上的是他剛娶進門的妻子,若是不意動,也是假的很。
想到昨日她在娘面前不害臊的話,裴書珩什么脾氣都沒了,把人揉進懷里,喉嚨里傳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意。
楚汐壓根沒睡足。可實在是吵的很,她起床氣嚴重的很,平日都是自然醒。
偏生耳畔的笑聲聽的她心煩意亂。
“笑笑笑,有什么可笑的!”她罵。
眼皮子重的很,嘗試了好幾次這才睜開。
入眼的是男子溫潤如玉的臉。
楚汐:???如臨大敵。
眼前這玩意是裴狗子!
楚汐嘴里的謾罵化為無聲,感覺到胸前兩團因著兩人挨得近,而壓的變形。
楚汐咽了咽口水,欲往后退去。
可裴書珩哪里能讓她如愿。
楚汐壓根動不了。
她一直以來覺著沒有任何事比一早醒來枕邊男子捏住她的脖頸,作勢要掐死她還要來的恐怖。
她錯了,還有的。
裴書珩扣著她纖細不可一握的楚腰,輕輕摩挲著。
楚汐打著顫,望著男子黑沉的眸子,仿若在多看一秒,就能被吸進去。
裴書珩薄唇動了動,幽幽喚著:“娘子,早。”
嗚嗚嗚,好特么慎人。
楚汐覺著,她就是沒睡醒。
她如雷劈般愣愣的看著面如冠玉的男子,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
好在裴書珩不曾為難她,只是伸出指腹觸上楚汐如玉的耳垂。輕輕捏了捏,懷里的女子跟著抖了三抖。
裴書珩斜睨著她:“不是還要再睡會兒?”
她怎么還睡的著!
楚汐無言,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得,得起了。”
裴書珩抬了抬眼皮,高貴的收回了手,得到解放的楚汐狠狠松了口氣,又怕這廝反悔,下床的姿勢那叫一個快準狠。
敏捷的一個鯉魚打挺四十分,漂亮的轉身十分,利落的穿上繡花鞋十分。至于剩下的四十分,美貌補上。
洗漱后用早膳,她都不敢對上裴書珩的視線。
總覺得那聲娘子如冰冷吐著芯子的蛇,其中定然有詐。
好在氣氛也沒因著兩人的無聲而凝滯,其中自然是裴幼眠的功勞。
她有些吃力的闡述著肉干事件,就這么拖著下顎看著喝粥的兩人。
“她家掃帚是丟了嗎,竟然沒用來趕我。”
人家是恨不得把你當成祖宗供著,想來若知道裴家有今日之造化,定然不敢欺負到小丫頭頭上。
如今可不一則怕裴書珩舊事重提。二則不過欲討好。
楚汐配著小菜,出聲道:“你跑什么,她還能把你怎么著?”
裴幼眠不解,嬌憨的臉皺起:“她為何不把我怎么著?”
合著,人家不拿掃帚追著你跑,你還不習慣了?
楚汐擱下筷子,指了指裴書珩:“他是誰?”
裴幼眠皺的更厲害了,小聲哼了一聲:“喝花酒的混蛋。”
不過就是一晚,小奶狗都在她邊上,怎么可能分身出去喝花酒了。
就算他是男主,也不能七十二變啊。
楚汐一言難盡。
定然又是那六娘鬧的。
裴書珩面色倏然沉了下來,他縱裴幼眠,卻不是能容忍她的口不擇言。
“誰教你的?”
裴幼眠見他兇巴巴的,一下就老實了,當下縮了起來,把腦袋壓的低低的,很快,把罪寇禍首賣了出來。
“六娘。”
楚汐為六娘點蠟。
眼看著裴書珩要斥責小丫頭,楚汐有些不忍心,出聲打斷了裴書珩到嘴的訓斥。
她繼續指著裴書珩:“這是你兄長,是最年輕的狀元郎。如今權勢地位握在掌心,就連寧王都要給幾分薄面,何況這些無知鄉婦?”
“那些人捧高踩低,如今紛紛上前巴結的巴結,想讓你兄長動動嘴提攜一二。莫說不用掃帚趕你,人家恨不得燒了全村的掃帚。”
楚汐說完這一句,只聽外頭一聲凄厲聲:“啊,著火了。”
抬眼望去,隔著修葺好的高墻,楚汐能看見遠處的滾滾濃煙。
她看向小靈通落兒。
落兒福了福身子:“姑娘的嘴如過了光,阿婆的媳婦一早就挨家挨戶的使銀子買掃帚,這不正堆在一起,點火燒著。”
楚汐:what!
真棒!
這聲贊美她不知該夸自己還是夸那媳婦。
裴幼眠聽著楚汐所言,費力的拆開一字一字去理解。
良久,她怔怔的看著楚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懂。”
對不起,是我說的復雜了,請容許我簡單粗暴。
楚汐余光看了眼眉梢透著寒霜的裴書珩,決定借機夸狗子一把。
“你兄長能力好,文采好,哪哪都好。因此旁人對你不敢放肆。”
裴幼眠若有所思,消化著這句話。
楚汐覺得力度還不夠,她感嘆一句:“啊,這是什么絕世好男人,被我撞見了。”
語氣浮夸,表情做作。裴書珩挪開視線,不再去看。
裴幼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鼻子嗅了嗅,聞到了極香的烤芋艿味,是她讓云墜做的。
她不在為難自己,當下星星眼看著裴書珩:“兄長,我要去吃芋艿。”
裴書珩揉著太陽穴,頗為頭疼道:“去吧。”
楚汐看著裴幼眠歡歡喜喜跑遠。
碗里的粥沒了香味。
“爺,我也要去吃芋艿。”說著,她推開碗,就要起身。
淡淡的嗓音傳來:“你留下。”
楚汐:……?此處省略一萬個不服。
你以為你是啊!
她用帕子捂住半邊臉,語氣悶悶的,像是天塌下來一般遭到了背叛,無精打采。
“你都喝花酒了,我吃口芋艿卻都不允?”
你干的是人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