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珩默然觀之,卻是把杯壁送入楚汐唇角。
裴書珩很會照顧人,就連給楚汐喂水時也是恰到好處,杯中的水不曾漏下一滴。
好似極好調教。
楚汐若有所思的喝完一杯水。覺得氣氛有些凝滯,只好故作無事般隨口一問。
“吳令毓何時和親?”
裴書珩也不奇怪她知曉這事:“番國王子估摸著收到信,便會做一番準備后令使臣前來,番國遙遠,兩國聯姻又不是小事。大抵也許半年后。”
楚汐聽此,哦了一聲。
裴書珩把空杯放置一旁的茶幾上:“她斷然不會再來。”
楚汐覺得裴書珩的話多了些。如秋水般的眸子靈動的眨了眨:“好。”
裴書珩沉靜的看著坐在榻上的女子,一時間,他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轉身負手而立:“起身吧,不早了。”
楚汐身子乏累,可即便臉皮再厚,她也不知如何面對裴書珩。
想來這就是遲到的事后尷尬。
楚汐甚至想罵他的話都說不出口,她不得不否認,昨夜,她也舒服了。
甚至,還纏著裴書珩,不讓他走。
這該死的清晰回憶。
楚汐腿有些軟,下地后身子晃了晃。
“早膳我已讓人備好,你回墨漪院便能吃上。”
楚汐剛覺著狗子貼心,可轉眼一想,總覺得裴書珩在趕人。
她定神去瞧留給她背影的男子,卻驚訝的在裴書珩耳根處瞅見淡淡的粉。
原來,大佬也會害羞啊。
見他平素那副德行,原來也是個純情男。
楚汐心里那些不自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指著邊上的點心:“我用幾塊糕點便好,我想陪著爺。”
裴書珩轉過身子,也不知楚汐要做什么妖,以楚汐的脾性,難道不該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男子垂眸,嗓音溫潤:“楚汐,你怎就如此黏人?”
你老隨意就好。
楚汐隨他怎么想,用一旁落兒早準備好的盥洗之物,一番洗漱后裴書珩已經回到案桌前,處理正式。
到底是為了看裴書珩的失態,楚汐自告奮勇:“爺,我來磨墨。”
楚汐卷起袖子,青蔥指尖捏著墨條,緩緩捻磨著。
她動作熟練又好看,裴書珩見她不似搗亂,倒也沒阻止。便心無旁騖的處理著事。
楚汐見他面色淡淡,不由一頓,這和想象中的不一樣。
視線不由往邊上移,因為離得近,她終于察覺,裴書珩耳垂那處的緋紅,不是害羞,只是破了皮。
所以,她磨個什么墨,磨了個寂寞。
裴書珩這種狠厲對付旁人不眨眼的人怎么可能像個毛頭小子般會臉紅心跳。
楚汐一哽,默默的放下墨條。
“突然想到我還有事,爺讓阿肆來吧。”
楚汐剛要轉身,卻聽裴書珩幽幽道:“磨。”
磨什么磨,你發放工資嗎?
楚汐臉上閃過荒唐。
裴書珩緩緩抬頭,與楚汐對視:“最近剛得了一顆夜明珠。”
一顆夜明珠,就想讓我給你磨墨?
這未免也太看不起楚汐了。
可夜明珠就是那種躲在被窩里比會發亮手表還高級的玩意嗎!
哇哦。
嗷!小仙女想擁有!
楚汐嘴角輕輕一抿,淺淺梨渦乍現,她沒有瞧見她這一笑,裴書珩手下一緊。
楚汐的梨渦,他只要見一次就像占有。
“我想了想,什么事都沒有爺重要。”
裴書珩斜睨了她一眼,楚汐嘴里的話嬌柔做作,浮夸至極。
不過,磨起墨來有模有樣,不比阿肆差。
想來像她如此嬌養的女子,以楚家對她的寵愛程度,定不會讓她累上半分。
那么,她如此熟練的模樣,應當與離魂脫了不干系。
裴書珩很想知道,她離魂后看見了什么,導致知道的太多,性格變化也極大。
不過,他沒問。
楚汐能如此,極好。
夜明珠一到手,楚汐就出了書房。她揣在懷里,見四處無人,便忍不住好奇心對著光線瞧著這顆珠子有何不同。
可還不等她看仔細,就有人從旮旯角落里崩了出來,似憑空出現。
楚汐剎那間覺著心臟都要停了。
她覺得盯著夜明珠瞧的模樣過于沒出息見識,于是仿若無事般收回手。
六娘自被裴書珩罰后,果真頭上不曾戴花,可耐不住她愛美的心于是臉色的粉又厚了一層。
楚汐是真的佩服她。
“夫人,您辛苦了。”說著,遞過來一把瓜子。
就像路邊發傳單那邊隨意。
楚汐先前用了幾塊點心,只覺得甜膩的很,這南瓜子是現炒的,香脆適宜。
她抓了一把。
六娘是個識趣的,即便極想問問夫人昨日的戰況,可也知道,楚汐不會透露,更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她便捂著嘴,像楚汐說起剛得來的小道消息:“那張六,夫人不曾出嫁前,曾極愛他家的豆腐。應當對他有印象。”
楚汐一聽有八卦,當下忘了手里那顆寶貝夜明珠:“他怎么了?”
“他啊,剛成親。可新婚之夜卻鬧出了笑話。”
六娘頓了頓,隔著厚厚的那層粉,楚汐也能瞧見她臉上的猥瑣笑意。
對于這個八卦,楚汐覺得,她!很有興趣!
“那張六啊,瘦瘦弱弱的,平日里瞧著老實巴交不過,沒曾想進了洞房就是一匹狼。”
“好家伙,那床都塌了,賓客聽到慘叫可不得跑進去看,聽說那時兩人光溜溜的。哎呦,臊死個人。”
楚汐并不覺得六娘會臊,看看手舞足蹈的,看樣子恨不得親眼所見。
楚汐磕著瓜子:“那張六……一鳴驚人。”
“可不是么,今早來他家賣豆腐的人可比往日多了將近一半。”
楚汐:“那挺不錯,銀子賺回來可以買個結實的床榻。”
六娘就喜歡楚汐,可以平靜著臉和她說這些。全然沒有忸怩之色。
不由,話更多了,什么都翻出來討論了個遍。
“夫人,郊外六十好幾的唐員外,他又娶了第二十二房小妾。”
楚汐:“寶刀未老,他精力不錯啊。”
“哪能啊,那老色胚當夜情緒激動,還沒破了小妾的身就沒了,那小妾都嚇傻了,至今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