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母當真熱情好客,燒的菜又好吃,楚汐他們在此處呆了將近黃昏。
天邊一陣黃暈渲染,夕陽即將告別,那些光芒被白云蓋住一大半,殘留霞光一片。
楚汐他們這才意猶未盡的揮手告別。
離開時,手里各自提著一包點心。
出了祁府,自然是各自回各自的家,可韓知藝極為謹慎,硬要把楚汐送回裴府門口,這才肯罷休。
用她的話就是:“你是和我一起出來的,若是出了丁點差池,你男人不殺到我府上?”
楚汐見推辭不了,也就沒堅持:“你說的也是,畢竟我頗有姿色。不安全。”
等她回府,裴書珩并不在。
她憑著記憶再度去了祠堂,奉上點心,這才慢悠悠的去找小丫頭。
原本情緒上佳,待從裴幼眠嘴里聽見要練字繡花,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所以,狗子說那么多甚至有些感人的話,是她的錯覺嗎。
裴閻王這是在報復她嗎?
楚汐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你兄長當真這般說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確認。
換來的都是裴幼眠可憐巴巴的點頭。
真的……天塌了。
這一瞬間,楚汐覺得情愛一事有多么的脆弱。
裴幼眠也極為生氣,她向楚汐告狀:“兄長還說,嫂嫂懶。”
很好,狗子。
你很有種。
你也別想在我肚子里留種了。
楚汐嘗試微笑。
靠哦。
裴書珩忙完手頭上的事,又和祁墨談好了日后的計劃,和朝中局勢后,疲憊萬分的回了府。
原本這個時辰要去書房溫書的,他也是沐浴一番,累的直接去了墨漪院。
緩步進了屋子后,卻是不曾見到人兒。
他眉頭一蹙,徑直去了蘅蕪院。
果然,里頭燈火通明。都是女兒家的笑聲。
裴書珩蹙著的眉心慢慢放松。眉宇間也染上了幾抹愉悅。
如今的生活,他極為滿意。甚至覺得枯燥乏味的人生原來也可以帶上色彩。
他嘴里噙著遮不住的笑意走進去。
楚汐正和裴幼眠玩骰子。
男子一走近,嘴角的笑意就擱淺了。
屋內的幾個丫頭,除了拂冬耳尖聽見腳步聲,其他人依舊一無所知。
尤其是從茅廁呆了將近一日,身子還虛著的落兒,正扔下幾枚銅板當賭注的:“大大大!一定是大。”
原先拂冬還想著也押一把,這會兒什么小動作不敢有了。
聽著裴幼眠氣鼓鼓的喊著‘小小小’,拂冬要提醒已經晚了。她只能在心里為主子們默哀。
許是玩的太過于投入,加上二仆二主玩的神采飛揚。又玩了好幾把,也不曾看到邊上站著個人。
楚汐坐莊,她前面堆滿了銅板,她搖著骰子,重重擱下。想來玩的歡喜,這會兒臉上皆是笑意,嘴角的梨渦就沒斷過。
楚汐朝裴幼眠和落兒云墜挑眉:“繼續猜。”
落兒拉著云墜繼續押著大。
裴幼眠輸慘了,所以她咬著手指,一時不知該押哪個。前后為難,左右搖擺。
楚汐倒也不催促,好整以暇的等著。
裴幼眠想了又想,總算有主意時,就聽到不咸不淡的嗓音藏著慍怒。
“玩夠了嗎?”
裴幼眠身子一僵,完了完了完了。她恨不得把自己縮成鵪鶉。當下垂下頭,什么都不敢做了。
楚汐倒是一改平常,她安如泰山的對上裴書珩的視線。
甚至做出邀請:“要一起么?”
裴書珩目光沉沉,因著疲累頭皮是一抽一抽的疼:“楚汐,日后府里不準出現如此玩物喪志之物。”
說著,他看了身后阿肆一眼。
阿肆頂著壓力上前收拾了桌上的骰子一類事物。垂著臉欲哭無淚,這件事實在是吃力不討好。
楚汐笑容不減。倒是不曾阻止。
裴書珩見此,心順了不少。
他又看了眼裴幼眠。
“如今時辰不早了,你該睡了。”
裴幼眠被抓,心里是怕的,于是這會兒裴書珩說什么,便是什么。
她如小雞琢米似的點著頭。
“楚汐,回去。”裴書珩這才道。
楚汐笑容更甚,眼波流轉之際瀲滟生姿。她幾步上前把手搭在男子肩上,慢悠悠的給他理了理略有些褶皺的領口。
女子身上的幽香淡淡。
裴書珩掌心攏了攏,若不是周邊有人,他應當會把人摟進懷里。
楚汐承認,她就是在勾引裴書珩,吊他胃口。
待做完這些,她眉眼上挑,嗔了男人一眼,媚的像個狐貍精似的。
“我今日就不回去了,得陪小丫頭。”
讓她練字?還想抱著她睡,做夢去吧。
有見過學渣愛學習的嗎?
她有大筆大筆的銀子,她為什么要和‘文化’過不去。
裴書珩喉結滾動,低垂眼簾,看著近在眼前的人兒:“幼眠這里無需你陪。”
楚汐張嘴就來:“小丫頭膽小,方才還說夜里不敢一個人睡。”
說著,她扭頭:“是嗎,幼眠。”
裴幼眠一聽楚汐要陪她,自然很是配合,連忙道:“對對對,我怕,我要嫂嫂和我一起。”
裴書珩突然意識道,他娶的是個祖宗。
他沉默半響,拉著楚汐的手腕,很是強硬的把人拉出屋子。
一出屋子,他就放開了手:“楚汐,你在和我鬧什么別扭?”
“爺多慮了。”
楚汐倒也沒惱,說話依舊是平日的溫婉嬌柔。讓裴書珩覺得,是他在無理取鬧。
見她半低著頭,發間的蝴蝶簪在周邊的燈光映襯下愈發耀眼,耳邊那對紅耳墜,顯得女子肌膚勝雪。
裴書珩沉默半響:“你這是對練字繡花有意見?”
“那我能不練嗎?”
男子淡淡道:“我已請好了教習先生。明日便來。”
楚汐知道男人的決定一時半會她改不了,但她!總能讓裴書珩后悔做這個決定,且看著吧,狗子。
來日方長,我要讓你跪著哭!
女子低眉順眼:“也好,畢竟我一貫懈怠,是該好好學習。不會讓人道裴夫人無才無德,給爺鬧笑話。”
裴書珩想說,你這樣就極好。
他的娘子無需有詩詞歌賦之才,他喜歡就好。你只需寬心的做好裴夫人便可。
讓她學,不過是為了私心。
可這些話,他說不出口。他眉宇間染上了冰霜,所有言語化為一句:“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