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雨轉歇,已是翌日,空氣混著泥土的氣息,涼意更甚。屋檐滴著雨水,砸到青石板下,‘啪嗒’聲連綿不絕。
楚汐是在裴書珩懷里醒來的。猶帶困意,美眸里蓄滿了水霧。
她望著灰撲撲的幔帳,意識不清。
緩緩扭頭,看向一側的裴書珩。
他正半躺著,用軟枕靠著背。手里捧著不知何處尋來的書卷,可目光渙散,心思卻不在其上。
保持這個動作,也不知多久了。
楚汐甚少見他這般模樣。
怪稀罕的。
她打了個哈氣,晶瑩剔透的眼珠順著嬌艷的臉頰,沒入發間。
裴書珩聽見聲響,收回思緒,轉而看向她。四目相對時,楚汐正要和她打聲招呼,卻!突然發現!
狗子!竟然背著她,穿了衣裳!
這就過分了。
嘴里的言辭也不由的化成了不著調的:“穿著衣服,是不是很驕傲?”
裴書珩輕笑一聲,嗓音如玉,一點點傳到楚汐的心里,碰其心弦。
“要穿嗎?都烤干了,我去給你取。”
楚汐不明,她什么都沒穿和這廝躺在一個被窩里,他竟然還能這么平靜。
一大早就受到個打擊。楚汐深深呼了口氣:“你這話有問題。”
裴書珩合其一頁不曾翻閱的書卷:“哪兒有錯?”
“是個男人,都會說——寶貝,我就喜歡你這樣躺著,讓我為所欲為。”
裴書珩神色一頓,眼里的柔情也因這句晃了晃。
要不是這是在外頭,楚汐哪兒還有精力和力氣同他在此瞎掰。
他還能放過她不是?
男人緩緩俯下身子,眸中不含欲念,正人君子般的說出幾個字:“虛心受教。”
看!有危險。
我又作死了。
楚汐身子往后退了退。
她次次點完火,總能逃得比誰都快。
可哪有讓她次次臨陣脫逃的道理?
裴書珩對她的脾性知根知底,知道怎么能讓她炸毛,也知道如何一句話把人哄住。
楚汐捏著被褥,一點一點挪遠,直到靠近墻壁,退無可退,到底身無寸縷,這般行動少了氣勢。
“適才不是挺能耐的?怎么,如今卻怕了?”裴書珩波瀾不驚的那雙眸子直直望著她。
“楚楚,你若是怕,倒也沒必要說那些試圖激我的話,說也就說吧,純當壯膽,可你次次該慫還是慫。”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慫?她楚汐會慫?
就算她慫,你特么說出來就過分了啊。
你這是穿的衣服說話不腰疼嗎?
楚汐登時不樂意了。
心里的火氣一旦上來,在難消退,反倒越燒越旺,沖散理智。
楚汐‘噌’的一聲用被子蓋住腦袋。
選擇眼不見為凈?
不!慫包也是有爆發的一天,何況她是大佬的女人!
做完這些,她順著裴書珩那邊的方向摸索過去。
裴書珩身上一重,待他反應過來時,楚汐早已軟軟趴在他身上,有被子裹著,楚汐倒也不怕被看光。
如蔥白似的柔荑,拇指不曾配著蔻丹,勾人似的一點一點若即若離的探著他的喉結。
墨發披散,順勢落下,璀然的眸子流光水漾。
裴書珩由著她動作,眼底深邃不可探,涌起翻滾的海浪。
楚汐:“……”
不!不能退縮!
她捧起男人的臉,在左側臉頰‘吧唧’一口。
“穿衣裳可以,你幫我。”
“你沒手?”裴書珩忍住沖動,沉聲道。
楚汐拖長尾音,嬌柔做作的說了幾個字,險些把自己甜膩死:“小仙女不會呢。”
裴書珩木然:“那你平日是怎么穿的?”
楚汐一頓,她朝外看了一眼,鬼鬼祟祟生怕有人聽見似的。
隨后捂住嘴,如告知秘密般小聲道:“實不相瞞,我們用意念。”
生怕男人不配合追根究底,讓仙女的身份倒塌,楚汐不忘添上一句。
“昨日你有本事脫,你怎么沒本事穿?我不是你的小寶貝了嗎?”
“不是。”裴書珩毫不猶豫。
楚汐:“……”
這就比較扎心了。老鐵。
好了,沒有惡心到你,我反而把自己惡心到了。
楚汐忍住心里的惡寒。
裴書珩垂眸,薄唇輕抿,在女子梨渦處克制落下一吻。
貼在那上面,嗓音含笑:“你不是小仙女嗎?”
楚汐下意識把人推開。
她擰眉看著謙謙公子淡雅如風的裴書珩,指尖泛紅抖啊抖。
“你這人怎么這么油膩呢?”
靠,特么也太會了吧。
兩人正鬧著,樓下卻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緊接著,是鋪天蓋地的謾罵聲,粗鄙不看,難以入耳。
“陸婉,你說,是不是你差遣旁人陷我于不義?”
婆子一改在婦人面前的殷勤勁,她叉腰,一把從臺階上推下客棧的花瓶,花瓶滾下碎片一地。
下來用餐的客人一陣驚呼,連連推到安全地帶。
面面相覷間,看著熱鬧。
婆子惡狠狠的盯著婦人。恨不得把她撕碎。
婦人溫婉的面龐上布上不虞:“你在說些什么?”
婆子一把逼近,捏住婦人的手腕,她力氣大,婦人壓根避不開。
婆子一早醒來是在傻賴子床上,傻賴子與她大眼瞪小眼。嘴還貼著,婆子嚇得連滾帶爬又不忘把人劈暈。
她火急火燎的趕回來,好在路上行人少,傻賴子一家就他一人。
“你甭和我裝傻?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貨色。你早早死了丈夫,就見不得我好是么?”
婆子眼里充血:“你怎么就這么毒呢,我說呢,我那當家的怎么總是有意無意提到你,別是你寂寞空虛,想要偷人吧。”
“平日里一副貞節烈女,暗地里卻是做這些勾當。偷人偷到我頭上來了,不要臉。”
說著,她揚起一只手,對著婦人的臉要打下去。可手臂騰在半空,被人制止。
阿肆笑嘻嘻的看著這婆子。
“一言不合就打人,一點也不文明。”
“大伙都是公道人,你且說說,掌柜的怎么你了,我們定然為你做主,絕不姑息。”
周邊的人聽此,不由紛紛附和:“你說,我們都聽著。”
婆子氣的手抖,臉上的橫肉跟著也抖了抖。
說?她怎么能說。
若她男人得知此時她和男人躺在一張床上一夜,就算什么也沒發生,也定然休了她。
她緊閉著嘴,不語。
阿肆依舊笑嘻嘻:“你怎么不說話了?這委屈得說出來,若藏在心底氣壞了身子,那可不值當。除非你心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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