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地的姿勢不給滿分,也有99分。
像是不怕疼不要膝蓋似的,那一聲巨響,必然留下淤青,聽的人都替他疼。
裴書珩倒不曾想,阿肆會有如此請求。他怔了怔,似啞然。
沒有得到回復的阿肆,疼的齜牙咧嘴,他輕聲叫著裴書珩,像是提醒:“公子?”
府里發生的那些事,裴書珩一直很清楚,他知道楚汐閑著無事和六娘湊在一起想要撮合阿肆拂冬。
他也知道郎無情,妾無意。這兩人如何也生不出情誼。
至少,阿肆不再拂冬考慮擇婿的范圍,談起拂冬時,阿肆都恨不得撇清自己。
男子翻書的動作一頓,他看著地上的人,實在不解他走的是哪一出。
“你是認真的?”
阿肆慎重的點了點頭:“小的的命是公子給的,無父無母,無牽無掛,拂冬若是嫁與我,定然如現今一般,依舊還在府上伺候姑娘。”
裴書珩聽到這話,又不緊不慢的復垂下頭去:“拂冬是藥王谷的人,到底不是府里正經的丫鬟,她的事我做不了主。”
當初拂冬不過是他從一朝覆滅的藥王谷保出來的,拂冬是自愿留在府里。也就是說,她若哪日執意離開,他也不好挽留。
裴書珩頓了頓又道:“再者,我聽楚汐說,她近幾日與人對上了眼,你若真喜歡,那便自個兒去爭取。”
阿肆不由陷入深思,公子說的沒錯,拂冬若是不愿意,誰也拉不住。
明明近水樓臺先得月,可他那段日子都做了什么!阿肆哭了。
正所謂:月黑風高悲傷夜,寂寥深深自作孽。
楚汐破天荒起了個大早。
女子著云雁紋錦滾寬黛青領口對襟長褙子,下配細褶挑線白裙。腰間束著掐腰腰封,發間只斜插鑲嵌珍珠碧玉步搖。
輕抹口脂,峨眉淡掃。略施脂粉。肌膚勝雪,勾人心魄。
楚汐的打扮不莊重卻也不隨意。
她親自去了蘅蕪院,給裴幼眠挑了一件斜紋錦折枝海棠短襦配著軟銀紅輕羅百褶裙。
小姑娘一身的打扮很是喜慶。
她本就嬌憨,如今愈發。尤其那雙眸子眨巴著,能把人的心都給眨化了。
裴幼眠這會兒撅著嘴,昨日寫了一頁的字,她這會兒還不高興呢
見到裴書珩時,連兄長都不叫了。
裴書珩只是挑了挑眉,接過她手里那寫的歪歪扭扭的字,習以為常她的字跡,裴書珩倒沒有嫌棄。
他淡淡道:“寫的尚可。”
楚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睜著眼睛說瞎話的。
“真的嗎?”小姑娘嘴角撅著的弧度緩下來不少。
“嗯。”男子用鼻音回應。
裴幼眠這才順氣了,軟軟道:“那我原諒兄長了。”
裴書珩斜睨她一眼,他喝了杯茶:“別原諒我,畢竟我除了要藏你零嘴,不能讓你多吃肉,燒雞都不一次給你買兩只。”
楚汐無比慶幸,狗子還是一如既往記仇的同時,她已經不是戰戰兢兢每日擔憂見不到太陽的慘孩子了。
這該死的記憶力,楚汐羨慕。
用了早膳后,也差不多時辰了。
楚汐怕冷,出府前不忘準備披風。還親自給裴幼眠系上系繩。
有一種關懷就是我覺得冷,你也應該冷。
見楚汐準備妥善,裴書珩這才站起身子:“出發。”
男子走在前面,背脊挺拔如松,他著月白湘綢圓領繡暗色聯珠紋的錦袍。頭戴冠玉,腳踩步履。
男人的背影都那么讓人驚艷。
楚汐很無語,要不是知道這人平素穿的都單薄,身子耐寒。他真的以為他學章燁在裝逼。
楚汐拉著裴幼眠的手,跟在男人身后:“你真不冷?”
女子說著話時,恨不得把頭縮起來,實在是寒風涼颼颼的順著脖頸處又有往下侵虐的姿勢。
裴書珩步子未聽,嘴角不由的上揚。
她當誰都與她一般?
如今就冷成這個模樣,等再過一二月,她可怎么辦?
京城的深冬,那才叫冷。
裴幼眠小動作的輕輕扯了扯楚汐的袖擺,小聲咬耳朵說著:“嫂嫂,兄長以前穿的更少。”
她這么一句話,徹底點醒了楚汐。
裴書珩還是窮小子時,哪里有閑銀給自己買身厚衣。都是攢著銀子,怕凍著了小丫頭,給她花多少銀子都舍得。
可輪到自己,到底捉襟見肘,手里的銀子所甚無幾,他還要留著交束脩。
因此,年年寒冬,都是多穿幾年單薄的衣衫熬過來的。
所以凍著凍著,就凍習慣了?
噢,這就是大佬必須要經歷的崛起奮斗史嗎!
為讓裴書珩后面的平步青云做上鮮明對比,作者很下功夫。楚汐莫名心疼。
幾人剛出門檻,就見府外停著一輛帶有裴家標記的馬車。
裴書珩剛把裴幼眠扶上馬車,正要扶楚汐時。
就見女子提起裙擺幾個跨步,竟然不嫌衣裙繁瑣而重。輕盈的不行。
那層層堆疊的裙擺在男子眼里滑過一抹好看的弧度。
裴書珩正要納罕,就見楚汐朝他伸出一只手來,像是要彌補什么,眼中泛著的情愫倘若沒猜錯,像是慈愛。
“爺,我扶你。”
裴書珩:……
這會打算演不拘小節的女郎,援助難上馬車的書生?
楚汐很想給裴書珩多一點關愛,讓他享受人間的美好。
用溫暖驅趕他以往的寒冬!!!
但,男子好似并不領取。
裴書珩收回視線,踩著踩腳凳忽視楚汐的手,輕而易舉得上了馬車。
楚汐:“不解風情。”
裴書珩聽到這話,沒有意外,他白玉的指尖撩起布簾,身子進去。
楚汐沒打算同裴書珩計較,她跟著入內。
裴幼眠沖她甜甜一笑,伸出胖爪子拍了拍邊上給楚汐留著位置。
然后就見她親愛的嫂嫂,一屁股做到兄長邊上。
楚汐黏著裴書珩:“爺,今日風大,我給你捂捂手?”
說著也不管對方樂不樂意,她一把將骨節分明的大掌攏了起來。
裴書珩素日的手皆是微涼,可這會兒與楚汐相比,可比她的暖多了。
楚汐舒服的攏的更緊。
裴書珩沒有想到她穿的這么多,都要追上圓滾滾的裴幼眠了,手還如此之涼。